千惠子化了妆,穿着漂亮的和服,将头发梳成留有一缕秀发的发髻,别着发簪,戴着额带,在腰带上挂着一只名为“勒梅”的小包,手上捧着大大一束鲜花,端正的坐在凳子上。姜夔戴着眼镜,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站在千惠子身边。强烈的灯光照射在两人身上,让两人看上去光艳夺目。
“来,都看我这儿,微笑,微笑。”摄影师一手扬起,另一手捏着快门按钮气球。
咔嚓!
摄影师按下了快门。
“好了,三天以后,你们来取照片。”摄影师说。
千惠子站起来,踩着木履,慢慢走到摄影师面前,朝摄影师欠欠身,说了句“谢谢”,然后拉起姜夔的手。
“竹井君,我们去商场吧,我想给你买一件和服。”千惠子说。
“我喜欢穿西服。”姜夔说。“穿和服上课,总是不太方便。”
“但是,竹井君,结婚的那天,我喜欢看到你穿和服。”千惠子说。
姜夔把千惠子领到照相馆临街的橱窗面前,指着里面展示的结婚照片说,“你看,这些照片里面,穿西装的也不少。比穿和服精神多了。”
“好吧,竹井君,就依你。”千惠子说,“我们去商场,帮你爸爸桑,妈妈桑买几套衣服,结婚那天,让他们穿上。”
“好吧。”姜夔说。
两人出了照相馆,进了银座百货公司,只见商场的货架上,稀稀拉拉地摆着一些商品。
“怎么货架都空了?”千惠子问一个售货员。
“你不知道现在在跟中国打仗吗?”售货员说,“好东西都拿去支援打仗了。”
“竹井君,怎么办?”千惠子问。
“没有新衣服,照样可以结婚。”姜夔说。
“实在买不到好看的衣服,也只能如此了。”千惠子说。
“竹井君,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千惠子问。
“什么时候都可以,”姜夔说,“要不,明天吧?”
“明天?”千惠子惊讶道,“明天不行。我想等樱花开的时候。”
“那就等樱花开的时候。”姜夔说。
姜夔天天与千惠子缠绵,自然不知道刘简之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
刘简之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觉得状态好了很多。
“趁这个机会,刘简之,你就休息两天,让宋春萍帮你弄点药,好好恢复恢复。”孟诗鹤削了一个苹果,递给刘简之。
“没时间啊。”刘简之说,“重庆还等着更多《法币谋略工作计划》的消息呢。”
“毁掉他们的法币印版,肯定有一场硬仗。没有体力,怎么能完成任务?”孟诗鹤说。
正说着,宋春萍推门走了进来,顺手关上门。
“观察室需要腾出来,你们俩还可以在这里待一个小时。要不,刘简之,我给你安排一个病床?”宋春萍说。
“不用了。我休息一会儿就回台里去。”刘简之说。
“你感觉怎么样?”宋春萍问。
“好多了。”刘简之说。
“你额头上的伤口,还需要几天才会好。我建议你和孟诗鹤都休眠一段时间。”
刘简之说:“不行,现在也不能休眠。”
孟诗鹤问:“下一步怎么办?”
宋春萍说:“继续完成搞清楚法币谋略计划的最新情况,包括他们印制假币的面额和数量,毁掉他们的印版的任务!”
刘简之说:“过两天就是1939年元旦了,我们就在元旦之夜行动。”
突然响起敲门声。
宋春萍走到门边,把门打开。
美由纪拿着一束鲜花站在门外。
“你好,医生!请问佐藤君在这儿吗?”
刘简之听到美由纪的声音,道:“是美由纪小姐吗,请进来吧。”
美由纪走了进来,见孟诗鹤在,连忙跟孟诗鹤打招呼,“佐藤太太,你好!”
“你好,美由纪小姐,快请坐。”孟诗鹤说。
“佐藤君你,听说你出了车祸,神尾社长让我来看看你。”美由纪坐下来说。
“神尾社长也知道了?”
“台里的人都知道了。”
“我正打算回新闻部上班呢。”
“怎么不多休息几天。”美由纪说,“最近也没有特别的大事发生。”
刘简之从床上坐起来。
“美惠子,你先回家吧,我和美由纪小姐去台里。”刘简之说。
“好吧!”孟诗鹤说。
刘简之下了床,美由纪连忙上前扶住。
“佐藤太太,您放心吧,台里人多,大家会照顾好佐藤君的。”美由纪说。
“有劳了。”孟诗鹤说。
美由纪带着刘简之离开,孟诗鹤开始清理刘简之留下的物品。
宋春萍走了进来。
“你回去吧。我让护士来收拾。”宋春萍说。
“以后再发电报怎么办?”孟诗鹤问。
“你手上的发报机,不要再轻易使用。除非有特别重要的事情。”宋春萍说。
孟诗鹤点点头。
“你对美由纪小姐怎么看?”宋春萍突然问。
“美由纪小姐?你问错人了,宋督导,你应该去问刘简之。”孟诗鹤说。
“看来你对美由纪小姐有些看法。”宋春萍说。
“我跟美由纪小姐不熟,很难说有什么看法。”孟诗鹤说。“我先走了。”
“昨晚一夜没睡,回家好好休息吧。”宋春萍说。
孟诗鹤有点失落地走了出去。
美由纪扶着头上缠着纱布的刘简之走进新闻部,编辑们全都站了起来。
“佐藤主任,听说你出车祸了,我们正准备去医院看你呢!”小泽晴子说。
“没什么大事。就是我的车毁了……”刘简之在办公桌前坐下来。
编辑们坐下来。
“我去看了现场,要是在护城河边,佐藤主任,你可能就被撞下河里去了。我这还写着稿子呢,准备报道一下。我采访了两个目击者,都说车祸是那辆卡车故意撞上去的。”田山木原说。
刘简之说:“把稿子拿来,我看看。”
田山木原把稿子拿给刘简之。
刘简之说:“这稿子与事实出入太大,不要发了。”
田山木原说:“佐藤主任,您不相信有人蓄意撞了你的车?”
刘简之说:“主要还是因为雪天路滑。”
田山木原拿出一张现场照片,递给刘简之。“佐藤主任,您看看,如果不是故意的,您的车怎么可能被撞成这样?”
“我是亲历者。”刘简之看了看照片说。
美由纪拿起照片看了看。心想,佐藤为什么非要否定被故意撞车的事实呢?
“什么车撞的?”美由纪问田山木原。
“一辆大卡车,”田山木原说。
“是军方的卡车吗?”
“不是。”田山木原说,“目击者说,卡车挂的不是军牌。撞车以后,还把佐藤主任从车里抬出来,交给了一辆马车。”
会不会是宪兵司令部的车,挂了普通车牌?雪天车速都不快,如果正常行驶,不可能把车撞得面目全非。美由纪说。
神尾社长和裕子小姐突然走进了新闻部,编辑们再次站起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