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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佑愣了一下,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

倒是旁边的杨道先听明白了,林向安话里的意思。

那语气不重,却隐隐带着明确的分寸感,像是说:

要真请歌伎来唱曲,这饭我就不吃了。

对他们这一圈人来说,来这儿吃饭,找歌伎唱曲作陪,本就是寻常事。

头一回遇上这样当面拂面子的。

这是真清高?还是伪君子?

一时间也猜不透林向安到底是何用意。

赵泽倒是明白了,却没有出声辩解,只是一个小动作,表明了他的立场。

原本已经要坐下的身子微微一顿,转而又不动声色地向林向安那边靠了靠。

这一细节,落在杨道眼中,更觉微妙。

而林远、王和信则是一头雾水。

他们跟在林向安身边久了,从没听他说不喜欢热闹。

事实上,林向安喜欢亲近的人聚在一起,有说有笑。

此事他的举动,不禁让两人心中打起了问号:

难道,是因为跟郑佑、杨道不熟?

还是这场合有什么不妥?

屋里的气氛,忽然有些发冷。

几个伙计不敢说话,他们懂得察言观色。

纷纷小心翼翼低头,在一旁站着。

杨道望着林向安,对方神色平静,眼神里却毫无让步的迹象。

郑佑眉头皱了皱,不由低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语气里不无几分不快。

他好心请客吃饭,怎的还不领情?

赵泽见他这蠢样,瞪了他一眼:“什么什么意思?听不懂人话?”

郑佑被噎了一下,正要回嘴,杨道却先缓缓开口:

“算了。”他说着挥了下手,“你们先下去吧,不用伺候了,让厨房把菜直接端上来。”

说完,又朝林向安点了点头,语气平静中带着一分缓和:

“就我们几个人吃饭,坐吧。这里的菜色是北地一绝,味道不错。”

一旁等候的伙计见杨道开口,自然不敢多留,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屋里顿时只剩下他们几人。

郑佑这才有些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语气带着几分不解:“怎么,还不喜欢听曲儿啊?”

赵泽已经坐了下来,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少把那些糟毛病拿出来丢人现眼。”

他语气不重,但句句带刺。

赵康平、李宝珠平日对赵泽管得极严。

虽说他也常跟郑佑他们一起在国子监玩耍,偶尔吃吃喝喝,逛逛热闹场所,却始终没走偏。

久而久之,他也渐渐习惯了郑佑他们的一些“乐子”,虽不认同,也未多说。

只是常被郑佑、徐言恭、李景昌几个打趣,说他年纪小、不解风情,甚至拿他不开窍来调侃。

可赵泽心里明白,林向安这人,谈事归谈事,明显不喜这些旁枝末节。

场合有别,人也有别。

郑佑听得有点尴尬,脸上挤出个笑来,刚想再找点话圆场。

就听“咚咚”两声,门被敲响。

随即伙计端着菜,鱼贯而入。

热气腾腾的菜肴很快一道道摆满了桌子,香气扑鼻,颜色诱人。

郑佑便拿起筷子,轻咳了一声,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笑着招呼:

“菜上来了,来来来,动筷子,动筷子!”

伙计上菜手脚利落,边摆边介绍:

“这道是水晶鹿肉冻,用上好的梅花鹿肉拆丝……这盘是红煨熊掌,发制好的熊掌,用老母鸡、火腿、猪肘吊制的高汤……这是炭烤狍子……”

听着伙计的解说,林向安心里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光听菜字,就让人觉得不便宜。

全是北方正宗山珍野味。

这桌菜几乎个个都是现代的“重点保护对象”。

真是够硬核的!

郑佑虽然不怎么擅长读书,但要说起吃,那绝对算得上行家。

平日里都是别人伺候着吃喝,今日为了挽点面子,便难得地主动张罗起来,招呼众人吃菜,倒也显出几分能屈能伸的气度。

怕林远、王和信不自在,林向安便让两人坐在他和赵泽中间。

如此一来,林向安右侧是王和信,左侧隔着一空座位,才是杨道;

赵泽则坐在林远另一边,与郑佑相邻。

有林向安和赵泽在旁边,两个少年也稍微放松了些。

不过这种场合也不适合开口。

两人便埋头默默吃菜。

饭桌上的吃吃喝喝,是最容易拉近彼此的关系。

几杯温酒下肚,氛围果然缓和了不少。

杨道那日在茶楼,曾听过林向安的策论,一直印象颇深,此子想法大胆。

不过两人没什么交集。

如今难得能坐到一起吃饭,便主动提起,与他探讨学问。

“林兄,那日你所提‘格物致知,实学为基’一说,至今仍记忆犹新,听后颇有震动。”

杨道开口时语气平稳,但眼中却透着几分认真。

林向安听罢,不由回想起当日茶馆时的情形。

彼时他并未见到杨道,多半是他与赵泽坐在雅间里。

从初次来京,在内城匆匆一面,到今日再度相逢,短暂的相处下来,林向安已经察觉出一件事:

杨道话虽不多,却是这个小圈子的核心人物。

他若一开口,几人甚是听他的话。

郑佑、赵泽出身武将世家,说话做事,性格偏向爽快直率。

而李景昌、徐言恭与杨道家世相似,却愿听他的话,足见其在几人中威望不低。

显然他必有不同寻常之处。

林向安微微一笑,语气谦和地回道:

“杨兄言重了,只是北上途中,沿途所见各地民情差异颇大,偶有所思,略加感悟罢了。”

从江南水乡一路北行,越过富庶之地,进入政治权力的核心区域。

林向安对南北之间的经济结构与民生实况,有了更直观的体会。

实则,北方在许多方面对南方经济的依赖极重。

就以耕种为例,北方多为粟、麦、高粱等旱作作物,一方面是水资源匮乏,另一方面则是土壤盐碱、热量不足、春旱频发,导致种植结构长期受限。

可若到了现代呢?三大支柱改变了这一局面:

一是水利基础设施的大力投入,如南水北调、机井灌溉;

二是耐寒抗盐的品种改良;

三是农技革新,如滴灌、地膜覆盖技术。

东北平原、华北灌区乃至西北绿洲,水稻种植已颇具规模,且不少品种的产量与品质,已不逊于南方。

这便是科技进步带来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