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
保利脸沉下来,盯着范毓良语气不善。
范毓良的笑声戛然而止。
“我笑你天真!”
范毓良走到桌子旁边坐下,擦着额角渗出的汗液,丝毫不把保利放在眼里。
他范家在皇上跟前儿都挂了号的,这些年朝廷打仗,范家可没少出钱出力,这保利若不是皇上心腹,他怎么会同意与他们合作?
那福寿膏的恐怖之处他可是一清二楚。
“你给本官说清楚,什么叫做本官天真?本官是皇上心腹,不过是走私了一些鸦片而已,皇上不可能会要了本官的命,倒是你,一介商贾自视甚高,你就不怕本官出去了搞垮了你家生意?”
保利撑着一条完好的手臂坐起身,语气里是丝毫不加以掩饰的威胁。
那鸦片本就不是什么明令禁止的东西,他走私挣来的银子与手底下的人分一分,落到他手上的其实也才几万两银子。
这点钱是不少,却不是从税银上捞出来的,所以并不足以让皇上对他动杀心。
做了康熙这么多年的心腹,保利自诩足够了解康熙,他知道,在不侵害皇室利益的情况下,康熙对于他们捞银子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否则曹寅那几家子早就被抄家灭族了。
而让保利真正忧心的是,他利用鸦片会让人成瘾的特性收买人心,收买的还都是出身极好的勋贵子弟,这些人家中知道真相之后指定得疯狂报复他。
就算他从这里安全出去了,以后的日子怕是也不怎么好过。
所以这几天清醒的时候,他都在思考手上有什么筹码,能让那几家子闭嘴。
范毓良笑着摇了摇头,
“保利啊保利,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听着外头的声音了吗?你不会听不出来他是谁吧?”
“不就是佟海福?你到底想说什么?”
保利脸色越发不善。
“知道惨叫的人是佟海福你还这么嚣张?他就算再没出息,可他出身佟家!”
保利一愣,紧接着浑身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整个人彻底冷静了下来。
范毓良说的没错,哪怕佟海福再没出息,他也出身佟家,且他那一脉又只剩下了佟海福一个,若没有皇上的默许,根本没人敢对佟家之人用刑。
哪怕是皇子也不行。
保利私心里觉得,他们几人当中,也就汉人出身的范毓良可以随意拿捏,其次就是他。
佟海福应该排在最后才对。
可现在最早被拉出去的,居然是佟海福,这实在不合常理!
保利越往深处想,脸色就越难看。
范毓良现在也没心情欣赏保利的脸色变换了,他直言不讳,
“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亨利那洋鬼子已经被八贝勒抓走好几天了,现在只怕是在哪个牢房里蹲着呢!”
闻言,保利彻底失去了冷静,
“你说什么?亨利已经被抓好几天了?什么时候?”
“商船抵达的次日,一大早就被抓了,连宅子都彻底被查抄,我看他这回必是凶多吉少了,你不是说他在那群传教士里头是极受宠的吗?”
“要是有法子求情,我劝你还是尽早用了,否则真等到八贝勒将咱俩都拉出去用刑,那才是真正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保利只觉得耳边一阵翁鸣,范毓良后头说的话他都没听到。
在亨利是否受宠信这方面,他并没有欺骗范毓良,皇上对所有的传教士都极看重,衣食住行都能比肩上三品的高官,而且若是哪个传教士去世,皇上也都会下旨厚葬,抄家抓人这种事根本不会出现在传教士身上。
可偏偏它就出现了。
保利脑仁开始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