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爬上珩山阙的大落地窗,两辆黑色商务车就碾过碎石路停在门前。
南老爷子脚步比往常急促三分,刚跨进玄关就颤声唤:\"嘟嘟呢?\"紫檀木拐杖敲在大理石地面上,惊得廊下的画眉鸟扑棱起翅膀。
许斯晨深蓝色围裙上还沾着面粉的痕迹,发梢还带着未干的水珠:\"爷爷,她还在睡。\"
抬眼看着南许一大家子都来,连在被窝里的端午也被绑着口水巾牵来了。
南鹤青紧绷的肩膀瞬间垮下来,掌心的老茧摩挲着药罐,\"这是我连夜熬的黄芪当归汤,能解阻断药的燥性。\"
话音未落,许家二老也抱着药匣子进门,许父手里攥着省中医院专家开的一些方子。
两大家子围在客厅,红木茶几很快堆满药瓶。
南老爷子细看着用朱砂笔在泛黄的药方上圈圈点点,许斯晨手机录音键亮着红光,笔尖在笔记本上沙沙游走。
忽然,楼上传来轻响——南曦攥着睡袍带子探出头,发丝乱成柔软的云,\"阿晨?\"
这声带着鼻音的呼唤让所有人齐刷刷抬头。
许斯晨闻声几乎是小跑着上楼,掌心贴着她后背往下带:\"小心台阶。\"
南曦刚踏到最后一级,就被宋婉滚烫的眼泪烫着脖颈。
\"我的乖囡...\"母亲的声音哽咽得不成调子,温热的泪珠顺着她肩胛骨滑落,\"咱们不怕,有我们在呢。\"
脚边的端午也贴着南曦呼呼的吐着舌头。
晨光在餐桌上铺开暖黄的绸缎,许斯晨将最后一碟刚出锅的酱牛肉摆上桌,蒸腾的热气裹着八角与桂皮的香气。
众人落座时,他才发现南老爷子衣服不太工整,宋婉鬓角别着歪歪扭扭的发卡,显然是匆忙出门未及整理——原来大家连早饭都顾不上吃,就心急火燎地从各处赶来。
\"尝尝这个,山药小米粥熬了两个钟头。\"
许斯晨先给南曦盛了碗粥,又往南老爷子碗里夹了块炖得软烂的排骨,\"您胃不好,肉得配着萝卜吃。\"
他动作利落地给长辈们添汤布菜,围裙上还沾着切葱花时溅上的水珠。
珩山阙本是许斯晨临时来休养的住所,并未安排厨子与保姆,从熬粥炖汤到切配装盘,全是许斯晨亲自操持。
“多少吃点。”许斯晨解下围裙坐到南曦身边,往她碗里拌了勺蜂蜜,又给南老爷子夹了块山药,“昨晚老师说她最好吃好消化,这粥里加了百合和雪梨,润肺。”
珩山阙临时充当厨房的西厨台还堆着未收拾的食材,案板上留着他切黄瓜时不小心划出的刀痕。
没有厨子帮忙,许斯晨凌晨四点就起来熬粥,蒸箱里的排骨是照着南母发来的菜谱煨的,酱黄瓜用的是许奶奶去年腌菜的老法子。
此刻看着长辈们陪着南曦吃着饭,虽有些手忙脚乱,却比任何一场米其林宴席都让他心安。
南曦舀起一勺粥,忽然发现许斯晨的碗空着:“你没吃?”
他刚要开口,南母已经往他碗里塞了个卤蛋:“这孩子一早忙到现在,快吃点。”
许斯晨笑着咬开蛋白,目光却始终落在南曦身上,见她咽下第三口粥才放心夹菜。
满桌人都吃得很慢,偶尔筷子碰到碗沿发出轻响,却没人打破这份带着小心翼翼的温馨。
南老爷子点点头,往许斯晨碗里添了块肉酥饼:“斯晨这手艺不比营养师差,以后嘟嘟的饭,有口福的。”
南曦边上眯着眼嘿嘿笑着。
满桌未吃完的饭菜、厨房没来得及清洗的锅碗、长辈们欲言又止的关切,都在这一刻化作柔和的背景。
没有佣人穿梭的空间里,许斯晨替她擦去嘴角的粥渍,许母给南曦添汤,南老爷子和喻秋霜(许斯晨奶奶)时不时唠着,让这场因担忧而起的插曲,渐渐漫上了家的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