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张第一天,就吃下这么多货,着实让张红旗他们几个累够呛。
这些货全存在了徐德胜住的那个院子,阿公阿婆人很好,见这些人一直在忙,主动提出帮忙煲粥。
这种往来人情自然不需要强仔再操心,徐德胜下午回来送货的时候,直接给老两口拿了十块钱,让看着安排点吃喝。
别看广州这时候经济十分活跃,可并非是所有人都涉足到各项生意里。
普通大众还是以踏踏实实上班,有个正经工作为先。
国营单位的普通职工,一个月四五十块钱的工资已经很不错了。
张红旗他们租这三间房子,一个月也才五十块。
徐德胜给人十块钱,阿公阿婆直说用不完,好一番推脱,最后老两口硬着头皮接下,晚上准备的饭菜自然丰盛无比。
吃饱喝足,一帮人凑在一块盘账。
单单今天一天,张红旗他们扫货就花出去五万七千多块。
也正是因为这样,几个人的名头如今在高第街这边响亮的很。
想必接下来几天,花销会更大。
“咱们最多吃进二十万的货,再多不合适了,要留出余钱。”
“还得考虑车皮的问题,算好了一车皮能拉走的货物数量,尽量可着极限整,冒一点没关系,差太多就亏了。”
“大姐夫那边怎么说?浩哥,你明天带着柱子一块,把剩下那几箱酒先给咱姐夫送过去。
咱和他不外道,可啥事也不是他自己一个人说了算的。
全都是人情债,咱不能让姐夫往里贴钱,还有就是,跟姐夫说,咱们有钱,这是个长期的营生,让他可着劲整,别替咱节省。
要是姐夫再努努力,混个一把手二把手的,那咱就省劲了。”
“嗯呐,我明天和柱子去一趟,我大姐夫这方面比不上三姐夫,回头提醒他一下子。
既然调过来了,就别想那有的没的,再几波把路走窄喽!”
一帮人不是没做过生意,但守着这么多货,还真就是头一回。
别说价值啥的,单就堆在那那份厚重感,就让人心里充实的很。
这东西咋说呢,和赵铁柱在乐春坊那院子里堆了几十台电视机,完全不是一个感觉。
张红旗他们几个不可能长期留在广州,将来全靠徐德胜和阿珍倒腾。
所以几个人心里清楚的很,尽可能多的把路趟熟,徐德胜之前倒腾货,和眼下相比纯属小打小闹,不是一个概念。
眼下最为要紧的,是徐德胜跟着阿珍,先把第一批货凑齐。
这个时间段很关键,直接就在交易的过程中考察和筛选那些档口的小老板,今后必然要挑出来一些可以长期合作的人选。
至于刘浩大姐夫那边,等市场这里忙完了,也得带着徐德胜和阿珍去见一面。
“到时候叫上我,多认识点人,对我很有帮助的!”
强仔听了几个人的安排,赶紧开口。
实际上,以他眼下涉足的行业而言,和铁路上打交道的机会很少,基本用不上。
但这种人,一向不会嫌弃社会关系多的。
本身强仔也在铁路系统有几个朋友,不过也仅仅是维持在朋友的层面。
刘浩大姐夫这关系就不一样了,很有可能直接就帮强仔打开局面。
当然,具体要做什么,强仔心里也没啥想法,反正就是,人脉嘛,越多越好,很多时候,人脉是可以拿来相互交流的。
刘浩明白他的意思,自然答应下来。
反正明天他只带着赵铁柱去见大姐夫,先问问对方的意思呗。
到了第二天一早,张红旗他们如约出现在高第街,那些惦记了一晚上,生怕这些京城大买家不来的档口小老板们,纷纷松了口气。
虽说张红旗他们说话算话,可依然挡不住这些档口小老板们的热情。
都是做买卖的精明人,哪能不清楚,再大的买家也不可能无限制的进货?
等人家搞定了需要的货物,你再凑过去,一切都晚了。
这一天,张红旗他们只吃下四万八千块的货,倒不是没货了,而是阿珍觉得,性价比不高。
到了第三天,一帮人转战十三行,类似的情况继续上演。
连扫三个批发市场,暗自考察了一批适合长期合作的档口,前后六天时间,一共花出去十九万八千多,几乎把租的两个仓库塞满了。
另一边,铁路上也联系好了,有了刘浩这么一掺和,大姐夫也算是重振精神,不再为了调动这事闹心。
货款花出去了,货也买够了,等车皮得两天,张红旗他们算是有了点空闲时间。
可几个人谁也舍不得把这两天的空闲时间,用来游玩享受。
怎么说呢,不管是高第街还是十三行,亦或者其他批发市场,张红旗他们眼下提起来,虽说不再是一脑袋浆糊,可距离熟悉,还差得远。
这里头究竟藏着多少好玩意,谁也说不清。
又有多少东西,拉回京城就能卖爆,更是让人挠头。
张红旗他们前面这几天,进货不少,但全都是奔着稳当去的。
不论是各种服装还是皮鞋、首饰,运到京城绝对不愁销路。
但是,这些货品属于是大家伙心里都门清的玩意,但凡是摆摊一段时间的个体户,都明白大略的价格和渠道。
之所以能够笃定他们乐意从自己手里拿货,无非是个体户自己跑一趟广州进货,成本太高,还充满了不确定的风险。
旁的不说,单就来广州的路上,火车都没走一半呢,身上进货的钱被人掏走的,也不知道有多少。
张红旗他们几个,是琢磨着来广州一趟不容易,多转转市场,万一发现京城稀缺,但又能卖爆的货品呢?
换成别人,或许会担心眼光不行,押错了宝。
可张红旗自然没有这些烦恼。
他不可能想起这年代流行的所有东西,但看见了,也不至于错过。
有道是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晚上的火车,早上张红旗他们打算最后去一趟十三行批发市场转悠一圈。
结果在市场外面,就遇上了一桩甜买卖。
当时张红旗他们一帮子,边走边聊,偶尔还会遇到不认识的人打招呼。
几个人早就习惯了这种情况,毕竟在档口的小老板们眼中,这就是财神爷,这回货进够了,还有下次嘛。
即将进市场的时候,就看见俩中年男人守着一堆货,被一帮人嘲笑。
“热晕头了吧你们两个?这些货怎么可能在广州卖的出去?”
“你们应该去北方的,等到冬天去,眼下这么热,这些毛领子怎么可能有人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