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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砚青袖中《碧羽天书》残页忽地无风自动,他指尖刚要掐诀,殿内长明灯骤然熄灭。

阴风卷着冰屑灌入窗棂,冻得群臣牙齿打颤。

这阴风,可比四周摆的冰盆解暑。

“许家五郎,你的戏码演够了吗?”楚昭朝的五灵泉缠住残页一甩,血指印突然浮空凝聚成一个人形。

确切的说是亡魂。

那魂魄双目淌血,直指许砚青腰间的螭纹佩:“他,就是他拿我孙儿的脑浆绘符。”

此情此景,会修炼的都壮着胆子看。

不会修炼的,本也看不到,但楚昭朝用了法术,猛然看见一个惨不忍睹的亡魂,都吓得“嗷嗷”叫。

“太残忍了。”

“就是!”

这些大臣虽然都效忠太子,但也是存在着竞争关系的。

许家这个难逃的世家都得太子重用,他们心里多少有点不平衡。

现在有这么好的机会,不踩几脚都对不起自己。

赵瑾摸着大拇指的玉扳指看戏。

许家将人塞进他的东宫,就该知道,有时候做事情不能太过分。

这个时候他巴不得楚昭朝能对付许砚青。

敲打敲打许家。

许砚青自然也能想到这一层。

咽下不能让楚昭朝将此事当着太子和众大臣的面坐实。

“妖女召邪,太子殿下勿信。”

许砚青眯眼,掐诀就要对楚昭朝下暗手,因锋利忽地渗出一只白骨手,许砚青只觉得浑身动弹不得。

楚昭朝看得出来,那是黄泉骨灵。

只有冥王才能驱使的阴差。

秦彻应该就在附近。

“许郎君慌什么?”她故意抚过亡魂虚影,:“那些刀下亡魂都在夸你手艺精妙,剜人心头血绘符时,刀锋偏三寸才能保符纸不破,是不是?”

许砚青后颈的碧羽刺青突然灼烫。

他感觉那蛇纹有股烧灼感,紧接着阴风裹着冰渣在他耳畔低语:“许五郎,地宫炼傀的三百具尸首,可还在黄泉路上等你呢!”

声音听不出原来的声音。

许砚青脸色铁青,“你是谁?有种就出来!”

秦彻的声音低笑传来:“我若真出来与你对峙,你敢么!?”

敢么?

他不敢。

有些事可以私下做,只要不被发现,不被掀到明面上来就没事。

可若是在这种场合,人证物证都在。

太子便是要保,也无能为力。

赵瑾的玉扳指扣在青玉案上,一声脆响压住满殿喧哗。

他盯着许砚青后颈灼烧的碧羽刺青,蟒袍下的冰蚕丝悄然缠住案底机关。

“许卿。”

太子冷声道,“三年前,你父亲献上冰蚕丝时说,此物可辨忠奸。”

冰蚕丝忽地绞住许砚青脖颈,将他拽到大殿中央,“如今这丝线缠着你的刺青发烫,倒是让孤开了眼界。”

许砚青喉间发出“嗬嗬”声响,袖中《碧羽天书》残页突然自燃。

火舌舔过冰蚕丝,竟现出暗红血字——“景和二十七年腊月,许砚青弑师夺天书”。

这是秦彻用冥火逼出的罪证。

众大臣哗然。

这几个字含的信息可谓炸裂。

第一、许砚青拜师于碧羽宗确凿无疑;

第二,他竟然能做出欺师灭祖的事情来,该是如何心狠手辣;

第三,碧羽宗的《碧羽天书》在许砚青手中!

“殿下!”

许砚青嘶声挣扎,“臣愿献上碧羽宗秘密......”

冰蚕丝松了几分。

《碧羽天书》他听说过,记载着关于碧羽宗老祖之墓信息。

若是真的,说不定能一举剿灭碧羽宗。

得了喘息,许砚青用手摸着喉咙,眼睑垂下,遮住眼底的阴翳:“天下皆以为《碧羽天书》是记录邪术的一本邪典,但其实它是初代宗主为了封印雪渊魔教所创的镇魔录,而且......”

许砚青喘了口气,接着道,“这本天书,还记载着碧羽宗初代宗主墓的信息。”

大殿针落可闻。

大家心思各异,但都同时盯着那本残页。

太子把玩着冰蚕丝,丝线上符咒勾出金芒,他缓缓道:“孤怎知你不是编故事脱罪?”

“殿下,楚家家主楚天恪失踪十年,这事您是知道的。”

赵瑾点头。

楚家不是什么顶流世家。

但因着在特殊时候,楚家与秦家联姻,大家议论后,京都的人绝大部分都知道此事。

“他与这天书能有何关系?”

赵瑾眸子从许砚青身上落在楚昭朝身上。

“殿下可验看此物!”

许砚青手中突然多了半枚青铜钥匙,钥匙上的纹路竟刻满凤凰纹。

楚昭朝眸子眯起,五灵泉忽地缠住钥匙。

泉水中浮出楚家祠堂的虚影,牌位下的暗格确实少了一枚祖传钥匙。

她想起原身记忆中,去楚家老家祭祖的时候,楚父就经常抚摸那个暗格。

他道:“殿下可还知,楚家家主前些日子突然就回来了,不如将他宣来,问一问这些年他究竟在哪里,在干些什么?”

楚昭朝拳头在袖中攥紧。

许砚青为了能让自己活命,这是要将楚家的秘密公之于众。

赵瑾一听来了兴致。

虽然西山行宫离金陵城有些路,但派个修士过去,也不过是半个来时辰的事。

大殿被收拾一番。

众大臣重新推杯换盏,像是刚才的事情不曾发生。

半个时辰很快就到。

殿外有轻微的灵气波动,有修为的人默契的同时放下酒杯看向殿外。

楚天恪就是在大家的注视下,缓步跨入大殿。

眼角青铜铃铛猝然裂开细纹。

他身着一袭葛布青衫,是那种梅雨时节最常见的薄衫,唇色还有几分苍白。

“草民楚天恪,拜见太子殿下。”

楚天恪走到大殿中央,叩拜行礼。

太子冰蚕丝绞住青铜钥匙:“楚家主十年未归,如今能平安回来,真是一件大喜事,怎的不见楚家大宴宾客?”

楚天恪面色不变,从容回道:“草民多谢太子殿下关爱,只是臣回来时身受重伤,到现在也还未痊愈,实在不宜在此时...”

话还未说完,楚天恪就剧烈咳嗽起来。

太子眼睛眯起:“楚家主看着,面色确实不好,这么说来,你能够回来,也是九死一生,如此就更让孤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