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梧于紫宸殿外静候召见,指尖轻抚着袖中那张薄如蝉翼的“影墨笺”,心里头跟明镜儿似的。
昨夜铜镜里录下的那些皇帝的私房话,可都还在她脑子里回荡呢。
“朕的江山…朕的权力…哼,一个女人…”
啧啧啧,听听,这酸溜溜的语气,简直比吃了十个柠檬还酸爽。
她林清梧又不是傻白甜,当然知道这皇帝老儿的心里已经开始嘀咕了。
要是现在急吼吼地把“文心玉玺”还回去,那不就等于此地无银三百两,摆明了心虚么?
可要是拖着不还……呵呵,恐怕那些御史言官的唾沫星子,都能把她给淹死。
“真是个两难的境地,不过,难的才有意思嘛。”
林清梧嘴角微微一扬,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来人!”她低声吩咐道,“将玉玺以素帛三重封缄,务必做到滴水不漏。”
紧接着,她又挥毫泼墨,写了一封情真意切(呸,虚情假意)的《自省疏》。
在疏中,她把自己的姿态放得极低,什么“臣女摄政,实非本愿”、“愿还权于君,以正纲常”之类的漂亮话,不要钱似的往外倒。
当然,最关键的还是她在疏中夹了一点点“影墨笺”的碎末——这玩意儿遇上真龙天子的帝王之气,可是会微微颤动的。
到时候,只要看看皇帝拆阅时的反应,就能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呵,就让这小小的碎末,来揭开你皇帝老儿的真面目吧!”
镜头一转,咱们的男主沈砚之,此刻正率领着大部队风尘仆仆地往京城赶。
这货虽然长得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但骨子里却是个十足的行动派。
这不,刚走到青阳渡口,就发现江面上飘着一具浮尸。
“嗯?有情况!”
沈砚之立刻警觉起来。
这可不是普通的浮尸,他眼尖地发现,那尸体的衣襟里竟然藏着半片焦黑的纸片,上面还写着几个字:“南岭非终,文劫将启”。
“烽火令?!”沈砚之倒吸一口凉气。
这可是军中最高级别的密令才会用到的特制防水笺啊!
“来人,验尸!”他沉声命令道。
亲卫们很快就有了发现——原来,这死鬼的喉咙里竟然塞着一颗蜡丸,里面还藏着一封微型密信:“余烬三十六,藏于九学,待诏令而动。”
“九学?!”沈砚之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这九学,可不是什么普通的学堂,而是朝廷直属的书院,里面的老师,那可都是正儿八经的文官!
“如果敌人已经渗透到了教育系统,那可比发生兵变还要可怕!”
“不行,此事必须立刻调查清楚!”
再说回紫宸殿。
林清梧迈着优雅的步子,走进了大殿。
“臣女林清梧,叩见陛下。”
皇帝老儿坐在龙椅上,脸上堆满了笑容:“梧丫头,你这次平定南岭,劳苦功高啊!何须如此自谦?”
说着,他还亲自走下龙椅,从林清梧的手中接过了那方被素帛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文心玉玺”。
“咔嚓——”
素帛被解开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显得格外清晰。
林清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皇帝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她看到,当皇帝的手指触碰到玉玺的那一瞬间,他的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果然,他心里有鬼!”林清梧心中冷笑。
“臣女告退。”
退出紫宸殿后,林清梧立刻吩咐影卫:“不惜一切代价,把朕的《自省疏》的残帛给老娘偷回来!”
没过多久,影卫就把那几块被撕得七零八落的残帛送到了林清梧的手中。
林清梧小心翼翼地将“影墨笺”覆盖在残帛之上。
“嘶——”
只见那原本空无一物的纸面上,竟然浮现出了一道道断断续续的红色痕迹:“……林氏权倾,恐难再制……”
“呵呵,真是好大的胆子!”林清梧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你们要的根本就不是我林清梧的命,而是要彻底摧毁我大胤的文道根基!”
与此同时,沈砚之并没有直接返回京城,而是暗中安排亲卫化整为零,潜入了九学所在的各个州府。
他自己则乔装打扮成一个落第的举子,来到了位于青州的“崇文书院”,想要拜会这里的山长。
“学生沈砚之,拜见山长大人。”
山长大人捋着胡须,笑眯眯地看着沈砚之:“哦?你有什么事啊?”
沈砚之恭敬地递上了一篇自己精心炮制的《文道论》:“学生不才,写了一篇关于文道的拙作,想请山长大人斧正。”
这篇《文道论》看似写得头头是道,实则暗藏玄机。
沈砚之故意在文中错引了《礼经》中的一句话,想要以此来试探这位山长的水平。
山长大人接过文章,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看完之后,竟然连连点头称赞:“嗯,写得不错,才思敏捷,见解独到,实乃可造之材啊!”
“呵呵,果然有问题!”沈砚之心底冷笑。
离开书院后,他立刻命令影卫:“今晚,给我夜探藏书阁,务必查清楚书院里到底藏着什么猫腻!”
影卫们身手敏捷,很快就潜入了藏书阁。
经过一番仔细搜查,他们终于发现了问题——原来,书院里的《通儒录》竟然被人偷偷替换了!
那些被替换的伪书,肆意篡改先贤语录,植入“文不必忠君”、“才可抗命”之类的悖论。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叛乱,而是一场有预谋、有组织的系统性瓦解文统根基的阴谋!”
当夜,林清梧于文察院焚香静坐,忽感袖中“影墨笺”剧烈震颤……夜幕低垂,文察院内檀香袅袅。
林清梧盘膝而坐,周身气息沉静如水。
忽而,她藏于袖中的“影墨笺”剧烈震颤起来,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不祥之兆。
那笺纸之上,竟缓缓浮现出一行触目惊心的血字:“三十六烬,已在笔端。”
林清梧猛然睁开双眼,瞳孔骤缩。
电光火石间,她想到了一个被忽略的细节——无论是之前的“忏悔录”,还是之后的“寒心录”,都出自京畿一带的民间书坊!
若那些排版匠人之中,混入了“余烬”的残党,岂不是意味着每一本书,都在无声地传播着荼毒人心的毒文?!
“好狠毒的计策!”林清梧咬牙切齿。
她不敢有丝毫的耽搁,立刻咬破指尖,以血为墨,疾书一道密令:“传我命令,即刻查封京畿所有印坊,彻查匠籍,仔细勘验每一家的墨槽!”
与此同时,青州崇文书院外,沈砚之孑然而立。
他望着脚下奔腾不息的江水,将那篇用以试探山长的《文道论》缓缓投入江中。
“这一局,不是谁能赢,而是谁能守住我大胤的文心。”他低声喃喃,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
江水奔流,瞬间便将那张薄薄的纸页吞噬殆尽,却带不走这暗夜里弥漫着的肃杀之气。
“头儿,香料已经备妥,弟兄们也都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