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小院内，苏寒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看着光幕上那五个像打了鸡血一样，嗷嗷叫着冲向下一个“战场”的“玩家”，嘴角忍不住一阵抽搐。
“这帮小家伙……这画风，是不是变得太快了点？”
他本来还准备了一套说辞，用来安抚他们、帮他们进行心理建设，比如“牺牲是必要的”、“长痛不如短痛”之类的。结果现在看来，好像完全用不上了。
“高！实在是高啊！”一旁的天机子又一次露出了那种“cpU烧了”的表情，五体投地般地拜服下来。“前辈！您简直就是人心的掌控者！是欲望的化身啊！区区一点数值，几件虚拟道具，就让这几个刚刚还心怀愧疚的顶尖修士，瞬间变成了嗷嗷待哺的恶狼！这种将第四天灾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手段，晚辈闻所未闻，见所未闻啊！”
他现在终于彻底明白了，为什么苏寒的教程要叫做《一个用户自我修养》。因为在这位前辈的眼中，这诸天万界、亿万生灵，无论是凡人、是修士，还是神魔，其本质都只有一个身份——用户！而他，就是那个唯一的、至高无上的产品经理！
“行了，别拍了。”苏寒有些无奈地摆了摆手，“马屁这个东西，说多了容易造成数据冗余，影响服务器的运行效率。”
他从摇椅上站了起来，目光再一次投向了那无尽的域外网络。在那片比克苏鲁的阴影更加深邃、更加混乱的黑暗之中，他能“看”到一个个更加庞大、更加恐怖的数据包正在被下载、被解压。
【‘隔壁公司’的项目组，好像不止一个啊。】
【‘克苏鲁’小组，‘基金会’小组，‘旧日支配者’小组……】
【啧，这帮家伙，是准备在我这里搞部门团建吗？】
苏寒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极其“核善”的笑容。他看了一眼身后那个已经被他彻底驯化、可以担当Gm一职的天机子，又看了一眼光幕上那几个正在下一个副本里大杀四方、疯狂刷分的内测玩家。一个比之前更加宏大、也更加恶趣味的计划，在他的心中缓缓成型。
“一个服务器，养五个玩家，还是太浪费资源了。是时候扩大公测的范围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轻轻一点。一道凡人无法理解的指令瞬间传遍了整个山海界。
【世界公告：】
【资料片“不可名状的呼唤”，正式开启全面公测！】
【所有修为达到金丹期以上的用户，将自动获得玩家资格！】
【请各位玩家，前往就近的任务发布点（各大宗门\/城池），领取您的新手Gm工具，与我们一起，守护我们共同的服务器！】
【前一万名，成功击杀混沌单位的玩家，将获得由开发者亲自送出的……神秘大礼包一份！】
这一刻，整个山海界所有修为达到金丹期的修士，他们的脑海中都同时响起了这个冰冷的、却又充满了无尽诱惑的系统提示音！
东荒，剑宗。一位正在闭死关、冲击元婴境界的太上长老猛地睁开了眼睛！他的须发无风自动，凌厉的剑意几乎要冲破洞府的禁制。
“玩家？服务器？”他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迷茫，那是几百年苦修带来的、对外界变化的迟钝。但当他以神念仔细阅读了脑海中那段信息之后，迷茫瞬间变成了无与伦比的震撼与狂喜！
“神秘大礼包？！开发者亲自送出？！”这位活了八百年的老怪物，道心在这一刻出现了剧烈的波动！什么元婴瓶颈？什么心魔考验？在神秘大礼包面前，都不值一提！他追求了一辈子的“大道”，不就是为了更强的力量，更长的寿命吗？而现在，一个更加直接、更加高效的上升通道，就这么凭空出现了！
“轰！”
他直接一剑劈开了自己闭关了上百年的洞府！坚不可摧的万年玄铁石门，在他那蕴含着一丝狂热的剑气下，如同豆腐一般碎裂！
“何人敢闯我剑宗禁地！”无数剑宗弟子被这巨大的动静惊动，纷纷御剑而来，如临大敌。当他们看到从洞府中走出的，是那位传说中已经“坐化”了的太上长老时，所有人都惊得跪了一地。
“恭迎太上长老出关！”
“恭迎老祖宗！”
然而，老祖宗却看都没看他们一眼。他仰天长啸，声震九霄！
“所有剑宗弟子听令！即刻起，宗门大比取消！门规戒律暂停！所有任务全部变更为猎杀混沌单位！随我……去刷怪！”
话音未落，他已经化作一道惊天剑虹，冲向了宗门之外，那片刚刚被系统标记出来的最近的怪物刷新点！留下一群面面相觑、风中凌乱的剑宗弟子。
刷怪？老祖宗这是走火入魔了？
北境，万魔窟。刚刚通过血腥无比的魔子试炼，干掉了自己九个兄弟姐妹才坐上魔尊宝座的血衣魔尊，正端坐在白骨王座之上，欣赏着下方数千名魔修对自己顶礼膜拜的场景。他的脸上充满了残忍而满足的笑容，权力！力量！这，就是他所追求的一切！
然而，就在此时，那道世界公告也同样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嗯？”血衣魔尊的眉头微微一皱。什么东西？敢在自己的脑子里装神弄鬼？但当他看到那个金光闪闪的“商城”界面，以及那琳琅满目的、甚至可以兑换复活币的商品列表时，他的呼吸瞬间就急促了起来！
他当魔尊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掠夺整个天下的资源，来供自己修炼，让自己变得更强，长生不死吗？可现在，这个所谓的商城，竟然明码标价地出售复活的机会？！这比他当魔尊有前途多了啊！
“什么狗屁正邪不两立？！什么狗屁道消魔长？在贡献点面前，众生平等！”
血衣魔尊“腾”地一下从白骨王座上站了起来，眼中闪烁着比魔道修士更加贪婪、更加狂热的光芒！
“传我命令！所有魔门弟子，即刻起，全体转职赏金猎人！正道的地盘？随便去！妖族的领地？随便闯！谁能给本尊刷来最多的贡献点，本尊就亲自为他灌顶传功！赏他当本尊的副团长！”
西漠，万佛圣地。无数的僧侣刚刚做完晚课，正准备入定参禅。那道系统提示音如同暮鼓晨钟，在他们的识海中轰然炸响。起初，他们还以为是域外天魔在动摇他们的佛心，一个个连忙口诵经文，稳固心神。但当他们看到任务列表中那清晰无比的【降妖除魔，净化混沌】的任务描述时，所有僧侣都愣住了。
降妖除魔？这不是我们佛门分内之事吗？以前做这事，靠的是觉悟、是功德、是信仰。现在，竟然给贡献点？还能换东西？还能上排行榜？
一位德高望重的老方丈，看着商城里一本名为《佛法代码优化入门》的技能书，陷入了长久的沉思。他修炼《大日如来真经》三百年，始终无法突破最后一层。原因就是经文之中有几处关隘晦涩难懂，强行修炼只会能量消耗巨大，甚至有走火入魔的风险。而这本技能书的描述，竟然是【提升所有技能的能量消耗效率】？这不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吗？！
“阿弥陀佛！”老方丈猛地睁开了眼睛，眼中佛光大盛！“降妖除魔，乃我佛门之天职！更是积累大功德、大智慧的无上法门！以前是考验我等觉悟的时候，现在是佛祖他老人家亲自为我等指明了修行的捷径啊！诸位弟子！建功立业，得证菩提，就在今日！随老衲去普渡那些混沌bUG！”
下一秒，无数身披袈裟的僧侣走出了寺庙。他们宝相庄严，口诵佛号，然后为了抢夺一个刚刚刷新的、等级最低的混沌史莱姆的击杀权，打得头破血流。
“师兄！你别挤！这个混沌史莱姆是我先看到的！我的佛光普照已经锁定它了！”
“放屁！出家人不打诳语！明明是我的功德金莲先到一步！它的仇恨在我身上！”
“你们都让开！看我的大威天龙！世尊地藏！般若诸佛！般若巴嘛空！呀！伤害是我的了！”
整个世界都疯了！
无数的修士从深山、从洞府、从宗门、从庙宇中涌出！他们的眼中不再有道统之分，不再有正邪之见，不再有几千年来根深蒂固的仇恨与隔阂，只剩下对贡献点的渴望和对排行榜的追逐！
东荒的剑修和北境的魔修在野外相遇，他们没有拔剑相向，而是客气地问道：“兄弟，组队吗？我dpS高，你来抗！”“好！刷完这波，战利品RoLL点分！”
西漠的和尚遇到了南疆的妖王，他们没有降妖除魔，而是商量起来：“道友，你那边的刷新点，怪多不多？我们换一下？”“行啊！不过你们佛门的群体治疗，能不能给我的小妖们也奶一口？蓝不够用了！”
一场由苏寒亲手掀起的，席卷了整个世界的第四天灾，正式降临！
而始作俑者苏寒，只是懒洋洋地重新躺回到了他的摇椅上。他端起天机子新泡好的一杯至尊神茶，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他打开了自己的开发者后台，看着那以几何级数疯狂暴涨的活跃用户数量，他的脸上露出了只有资本家才能体会的欣慰的笑容。
“来吧，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才叫做玩家的力量。是你们的bUG多，还是我的玩家，更肝？”
第二章：被污染的武侠世界
公测开启的第一个月，整个山海界的混沌污染程度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下降。那些曾经让各大宗门都头疼不已的混沌裂隙和污染源，在数以百万计的、打了鸡血一样的玩家面前，就像是春天里的积雪，被迅速地清理干净。
无数的修士在这场全民刷怪的狂潮中获得了巨大的好处。有人用贡献点兑换了梦寐以求的神兵利器；有人兑换了珍稀的丹药，突破了多年的瓶颈；更有人在商城里兑换了各种奇特的技能书，走上了千奇百怪的修炼道路。
比如，东荒剑宗那位劈开山门的老祖宗，他没有去兑换什么神剑剑法，而是花费了海量的贡献点，兑换了一本名为《仇恨控制理论与实践》的技能书。从此，这位剑宗老祖逢人便说：“攻击力有什么用？站得住才是王道！来！看我！使劲打我！谁的仇恨ot了，我就砍谁！”他硬生生把一个飘逸潇洒的剑修，玩成了一个手持巨剑当盾牌的主坦。
而北境的血衣魔尊更是将刷分的理念发挥到了极致。他利用整个魔门的资源疯狂刷分，然后在第一时间兑换了商城里最昂贵的一件道具：【世界奇物‘薛定谔的猫’（碎片）】。虽然只有一个碎片，但其【概率操纵】的属性已经初见端倪。现在，血衣魔尊跟人动手，起手式已经变成了：“来，我们猜个拳。你猜，我这一掌是会打出1%的刮痧伤害，还是会打出1000%的真实暴击？在你观测到结果之前，我的攻击将永远处于生与死的叠加态！”这种完全不讲道理的战斗方式，让所有挑战他的对手都头痛欲裂。
整个山海界的画风，在苏寒的游戏化改造之下，变得越来越奇怪，越来越离谱。但不得不说，效果是显着的，服务器的环境正在被快速净化。
然而，苏寒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轻松。因为他知道，隔壁公司的那些项目组绝对不会这么轻易地善罢甘休。他们只是在酝酿着一次更加猛烈、更加诡异的攻击。
“天机子。”苏寒躺在摇椅上，眼睛看着开发者后台上那片代表着域外网络的深邃黑暗，淡淡地开口，“最近，异常数据流的峰值有什么变化？”
天机子如今已经彻底适应了自己Gm的身份。他手法熟练地调出了一个复杂无比的数据监控界面，恭敬地汇报道：“回禀前辈。自从公测开启之后，常规的混沌数据包入侵量下降了99.9%，我们的玩家防火墙表现得非常出色。但是……”
他的语气微微一顿，脸上露出了一丝凝重。“在七天前，我们检测到了一股极其微弱，但优先级却高得离谱的潜行数据流。它绕过了我们所有的常规监控，没有在任何区域生成混沌污染源。它就像一个最高明的刺客，悄无声息地潜入了我们服务器的深处。我们……跟丢了。”
“哦？”苏寒的眉毛轻轻一挑，“有点意思。”
他知道，这才是对方真正的杀招。之前那些铺天盖地的混沌污染，只不过是用来吸引他们注意力的幌子，是障眼法。
“调出世界之树的根目录。”苏寒下令道。
“是！”天机子立刻在光幕上进行了一系列复杂的操作。很快，一幅由无数代码与法则构成的、庞大无比的树状结构图出现在了两人面前。这，就是整个山海界的底层架构。每一片树叶都代表着一个生灵，一条山脉，一寸空间。而那粗壮的树干和根须，则代表着这个世界最根本的时间线和历史。
苏寒的目光如同最高精度的扫描仪，从那亿万的代码中一扫而过。很快，他的目光就停在了一处极其不起眼的根须末梢。那段代码代表着一段已经被山海界遗忘了无数年的古代历史，或者说，是一个早就已经消失在了时间长河中的故事。
而在那段历史代码的旁边，多出了一个极其微小，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猩红色的注释。
【\/\/Inject: story_kernel_override.dll】
【\/\/target:笑傲江湖.dat】
【\/\/bug_type: character_corruption】
【\/\/Id: dongfang_bubai_Rebirth_plus_Ultra.exe】
“呵，”苏寒笑了，“原来如此。他们终于发现，直接用病毒来攻击是行不通的了。所以，他们换了一种方式。他们开始……污染我们的故事！”
天机子看着那段注释，满脸的困惑：“前辈，这是什么意思？笑傲江湖？东方不败？这是什么上古大能的名号吗？”
对于山海界的“原住民”来说，这些都是陌生的名词。但对于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产品经理苏寒来说，这太熟悉了。
“他们在我这个武侠服务器里，找到了一个被废弃的故事副本。”苏寒的眼中闪过一丝冷光，“然后，他们利用这个副本的世界观，复活了，并且魔改了那个副本里最强大的一个boSS。他们不再直接创造bUG，他们开始生产被bUG污染了的英雄！”
这是一种比之前高明了无数倍的手段！一个被bUG污染的怪物，就算再强，玩家们也会毫不犹豫地群起而攻之，因为那是怪。但是，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自己的故事，有自己的爱恨情仇的英雄人物呢？哪怕他已经被污染，已经变得邪恶，当玩家们面对他的时候，还能下得去手吗？这已经不是简单的杀毒了，这是在考验人性！
“他们想用我们的故事，来攻击我们的人心。”苏寒喃喃自语，“有点意思，真有点意思。”
“天机子，发布世界级任务。不，是世界级事件！”苏寒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就叫做【英灵的悲歌：失落的武林神话】。”
“地点，标记在东荒的黑木崖。把事件背景写得悲壮一点，神秘一点。告诉所有玩家，一个本不该存在于这个时代的传说中的武林至尊，因为受到了混沌的蛊惑，即将重现人间。他的出现，将会颠覆整个武林的秩序。但是，不要将他定义为敌人，把他定义为一个需要被拯救的、迷途的英灵。”
“至于任务奖励嘛，”苏寒想了想，“把奖励设置为‘？？？’。但是，在下面用小字标注一行提示：【本次事件的最终解释权归开发者所有。根据玩家在事件中的表现，将有机会获得独一无二的、与该英灵相关的专属传承。】”
天机子听得一愣一愣的。这种模棱两可、故弄玄虚的任务发布方式，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但他不敢多问，只是忠实地执行了苏寒的指令。
下一秒，一道比之前的世界公告更加震撼、更加神秘的系统提示，在所有玩家的脑海中同时响起！
【世界级事件开启：英灵的悲歌——失落的武-林神话】
【在一个被遗忘的时代，有一个渴望触及武道之巅的传说。】
【他，是日月的主宰。】
【他，是不败的化身。】
【他，绣花针下，藏着一个时代的寂寞。】
【如今，混沌的低语，唤醒了他不甘的执念。】
【昔日的武林至尊，即将化为焚尽八荒的红莲之火，重临世间。】
【坐标：东荒，黑木崖。】
【事件目标：？？？】
【事件奖励：？？？（注：根据玩家在事件中的表现，将有机会获得独一无二的英灵传承）】
这条事件通知一经发布，整个山海界的玩家瞬间就炸开了锅！
“卧槽？！世界级事件？！这是什么鬼？”
“英灵？武林至尊？东方不败？这名字好霸气啊！”
“奖励竟然是‘？？？’！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奖励好到系统都无法估量了啊！”
“关键是那个专属传承！独一无二的！这要是拿到了，岂不是一步登天？！”
“黑木崖？在东荒？妈的，太远了！有没有传送阵直接过去的啊？”
“组队！有没有大腿组队一起去开荒的？本人元婴初期奶妈，会喊666！”
一时间，整个世界的玩家都闻风而动！无数的流光从山海界的四面八方冲天而起！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东荒，黑木崖！
此时，正在西南方“黑沼泽”副本里刷得不亦乐乎的内测五人组，也收到了这条事件通知。
“世界级事件？”林珏一剑将一只血肉傀儡斩成两段，眉头微微一挑，“听起来，比我们现在刷的这个破沼泽高级多了啊！”
“何止是高级！”沈万三看着他的万象通宝上那不断刷新的、来自整个世界各地的情报，眼睛都在放光！“我刚刚收到消息！东荒剑宗的主坦老祖宗，已经带着他们宗门的精英团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