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阿兹卡班被劫狱的消息像一盆冰水泼在整个凤凰社的头顶上,格里莫广场12号里的生活并没有立刻天翻地覆。
凤凰社的成员们私下里频繁地开会,但总会在厨房贴上“未成年巫师禁止入内”的封咒,孩子们多数时候被有意地隔开。
他们对此早就习以为常了——去年就是这样。他们虽然不甘,却也理解,这是大人们的战争。
小天狼星这一次比往年任何一个夏天都更积极地参与到了哈利的日常中。
“别以为战斗训练就是整天念昏昏倒地。”他一边指挥哈利用爆破咒对着一个飞行的破旧油桶练习,一边笑着说,“能把敌人扔得远远的,也是一种优雅不是吗?”
哈利忍不住笑出声,冲他翻了个白眼。
油桶发出一声巨响,滚进花坛,把赫敏种的紫罗兰震得一地花瓣。
他们依然每天在后院练习,吃饭时会笑着吐槽双胞胎新发明的恶作剧糖果,夜里三四个人挤在沙发上听金妮读《预言家日报》里最夸张的假新闻。卢平有时候会加入,认真地纠正报纸上令人喷饭的遣词造句。
“他们现在连‘阴谋’和‘内讧’都能拼错了。”
他把报纸拍在桌上,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
小天狼星笑得乐不可支。
“说真的,邓布利多要是肯办一家日报,能让整个巫师界识字率提升两个百分点。”
而哈利——虽然伤疤依然会疼,伏地魔的影子时不时在脑海里游走,他还是难得地感受到了一种奇特的“日常感”。
可他依然会想。
尤其在深夜躺在床上的时候。
夜色深沉,格里莫广场12号的老屋在沉睡中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哈利躺在卧室床上,月光从窗帘缝隙透进来,落在他盖着的薄毯上,像一道安静的银线。他翻了个身,却怎么也睡不着。
伤疤没有再疼,但脑袋里却乱糟糟的。
他闭着眼睛,任耳边的风吹动窗帘,脑子里就会莫名其妙浮现出一些画面:火焰腾起的审讯大厅、神秘事务司倒塌的穹顶、密密麻麻飞舞的魔咒,还有——那个all black在最后时刻挡在他和卢修斯之间的身影。
多罗西娅·莎菲克。
哈利睁开眼睛,翻了个身。
他其实很久没真切想起她了。
她现在大概也在这场战争的另一边了吧?
四年级以前的日子,他、赫敏、罗恩和她其实常常一起上课、一起讨论作业。尽管她来自斯莱特林,但并不咄咄逼人,也不会像马尔福那样成天挑衅。
可现在……
她竟然成了和他对立的人?
凤凰社几个人说话时总是讳莫如深,但哈利听得懂。她的名字出现在越来越多的机密讨论中,有时候是警告,有时候是担忧。
他说不上为什么心里会那么沉。
“怎么会变成这样?”哈利低声嘀咕,睁开眼看着天花板。
午后的阳光透过斑驳的窗棂洒进厨房,打在金妮那头火红的长发上,泛起一层微微的光晕。她正坐在老旧的木桌前,一边把切好的苹果放进派皮里,一边和赫敏小声说着什么,笑声像糖一样融进了阳光里。
哈利坐在角落的高脚凳上,原本在看卢平给他的书,却已经盯着同一页半天没动过眼睛。
他不是故意盯着金妮的,只是……
她今天笑得很明亮。
是那种不带一点烦恼的笑,不像大人们最近常挂在脸上的那种“有事要瞒着你”的神情。金妮似乎总能在最沉重的时刻,找到一些无厘头的小事让人笑出来。
比如昨天她试图教克利切唱《骑着扫帚的矮人》——那场面比双胞胎发明的喷粘咒还精彩。
“哈利?”
金妮突然叫了他一声。他愣了一下,手里的书啪地掉在地上。
“你怎么啦?”她歪了歪头,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你脸红了诶。”
“我没有!”哈利立刻弯腰捡书,耳根却热得发烫,“我只是没听清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想不想试一下这个?”金妮端起那盘还没进烤箱的苹果派,微微前倾一点点,像故意凑近他似的。
哈利一时没接话,只觉得那果香一下子就近在鼻尖——还有她身上那点温热的、带着夏日皂角气味的香味。
他迟疑地捏了一小块尝了一口,“呃……嗯。挺好吃的。”
金妮满意地挑了挑眉,“等烤完你再说一次,看你还这么淡定不。”
她转身把派放进炉子,头发在肩膀上轻轻一甩,哈利盯着那一缕红发发了几秒呆。赫敏在一旁悄悄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微微一笑,继续翻着书。
晚饭后,几人坐在客厅玩巫师棋。罗恩和赫敏争得不可开交,小天狼星在沙发上打着盹,卢平正试图说服金妮玩“死咒识别卡片”。
“我才不玩,”金妮撇撇嘴,“那个太无聊了。”
哈利笑了声,轻声问:“你怕输给我?”
“你?”金妮扬了扬眉,“你又不是我对手。”
“那来比比?”
他们就这样在沙发一角靠得近了一些,笑得放松而自然。哈利的手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指尖,像被电了一下似的缩回,却又忍不住偷看了她一眼。
金妮没什么反应,只低头继续洗牌,但嘴角分明扬起了一点点弧度。
那晚回房时,哈利坐在床沿,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风从微开的小窗吹进来,带着一点凉意。
他忽然想起金妮的笑,还有她做的那块苹果派。
其实不只是挺好吃的。
他低头苦笑了一下,把脸埋进手里。
也许,这个夏天真的有些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