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生,也敢穿人皮?”
滕栉,不,那已经不是滕栉了。
有什么别的东西占据了滕栉的身体,哪怕田中在炼炁一道天资平平却也看得懂这显而易见的事实。
而他甚至不需要深思就能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刚刚那不知如何做到的一记含怒重击就已经告诉他答案了。
那些永远自诩正义的愚昧之徒,总要站在所谓秩序与道德的制高点妨碍人类进步的伪君子!
“你是公司的人?”
“厉害,虽然滕栉算不上什么绝顶高手,但能如此轻而易举地夺取他的身体,你的强大远在他之上。”
田中阴戾的眼神彻底撕碎了金丝眼镜带来的三分儒雅。
他的嘴角勾勒着讥讽,似乎并未因为敌我双方实力上的巨大差距而产生恐惧。
对方收拾滕栉如同收拾一只蚂蚁,而滕栉想要收拾田中,也不比收拾一只鸡难到哪里去。
可,有些时候,太过巨大的差距反而也会是优势的一种不是吗?
田中的手指轻轻颤抖,知觉和对身体的控制力都还在。
看来对方在同一时间里只能控制一个人的身体,又或者控制住滕栉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呵,原来你的诡异力量仅仅止步于此吗?
那么,这下你可真是失算了啊,来自哪都通的未知强敌,如果这里只有我与滕栉两个人的话你现在或许就已经在品味胜利的果实了。
可……如果第三人加入战场,你又该如何应对呢!
算算时间的话,那个美妙的时刻,也该来临了。
嗡……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整座基地。
等候在外面,密切关注着基地内声音的听觉强化者们本还惊骇于基地里突然盈斥的哀嚎声和求饶声。
尖锐的警报声便如一把利刃划开一切杂音,而后将这一切统统淹没。
即使是听力寻常的异人站在基地外也能听见这道尖锐的鸣响。
就像是死寂的深渊中,古老的生物苏醒前的预兆,一股不祥的气息似乎正从眼前藏匿药仙会的洞穴中慢慢涌出。
任菲和廖忠对视一眼,抬手示意早已准备就绪的先遣队进入洞穴。
而仓库里,田中在警报声中发出肆意的狂笑。
“迎接它吧!跪拜它吧!原始古老的统御者!万千蛊物的唯一君主!吞噬一切,湮灭一切,拥有一切,毁灭一切!!”
“苏醒吧!!”
“蛊身圣童!”
“涌现吧!”
“原始蛊的无上伟力!!”
看着浑身写满了胜券在握,中二之魂熊熊燃烧,也不知是出于何种精神状态鼓捣出这么一大串莫名其妙的祝祷词和诡异称号的田中司归,途明的厌恶更上一层。
知道的以为他在唤醒蛊童。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唤醒古神呢!
都是中二病,看看人家王并,再闹腾也没见这么咋咋呼呼的!
(虽然同为中二病患者,但是要跟眼前这个重症晚期血统纯正的杂碎当病友,即使是王并也会发火的好吗。)
不祥的气氛以此地为核心缓缓攀升。
蛊童的培养罐里,莹蓝色的营养液中被突然伸出数道注射口,某种无色透明的物质似乎正被释放,在复杂的化学反应中,原本莹蓝的营养液的几乎瞬间变成了一种透着浑浊的幽绿,隔着玻璃的外壁仿佛都能嗅到腐败的恶臭。
培养罐中的蛊童身体微微颤抖。
被途明掌控身体的滕栉此刻竟然也有了一瞬间的挣扎。
钉死在灵台之上被途明镇压于元神之下的意识此刻也疯狂的躁动起来。
途明看着培养罐里渐渐复苏的蛊童,又看向这副身体的双手,经脉中有什么东西在不受控制地游走,似乎正顺着经脉爬满全身。
“原来如此,竟然是用这种方法来完成对蛊童的控制吗?”
蛊童的炼制是一个复杂的过程,而其中最关键的一个步骤就是种蛊。
种蛊并不像是种菜,原始蛊本身是没有蛊种的。
要想得到原始蛊,需要将各种强大的蛊种种在蛊童候选的体内,再以药仙会的特殊功法引导来让蛊以候选者们的身体为容器为战场,相互厮杀。
最终决出唯一的幸存者,便是蛊身圣童,而原始蛊,便将从种在蛊童体内的那种蛊里衍生出来。
药仙会控制蛊童,控制原始蛊的方法并不单纯是像表面上那样以泯灭人性的教育方法抹消蛊童的人格进而间接让蛊童来驱使原始蛊,这种方法存在风险。
他们还有另一种更隐秘的方法来达成驱使原始蛊的目的。
原始蛊脱胎自普通的蛊种,可原始蛊的诞生并不会完全蜕掉原本蛊种的全部特性,药仙会抓住了这一点,将蛊种的母蛊种在了自己体内,但他们不会修练蛊童的功法参与进蛊的厮杀中。
当蛊童炼成后,拥有母蛊的药仙会成员会被蛊童的原始蛊视作同类。
即使蛊童失控原始蛊也不会对拥有母蛊的同类下手,在蛊童不失控的情况下,拥有母蛊的成员甚至还能在一定程度上越过蛊童去控制原始蛊。
田中的狂热已经达到顶峰,但下意识地,他看了一眼旁边已经被夺舍的滕栉。
公司强者的反应很冷淡,竟然宁愿看自己的手也不愿仰视蛊童成熟的美好瞬间。
真是无趣的家伙!
催化剂是一剂猛药,它会在瞬间让蛊童身上的蛊疮爬满全身,彻底完成从人到蛊的转变,但这几乎是在将蛊童当成耗材。
人是永远没法真正成为蛊的,当蛊疮爬满蛊童的全身,原始蛊的力量将达到巅峰,但蛊童的生命也将步入倒计时。
不过即使这样也足够了,哪怕进入生命的倒计时,蛊童余下的时间也足够让他们度过眼下公司的发难并再培养出一个新的蛊童来。
而届时这个报废的蛊童也不会彻底失去用处,它身上残留的原始蛊会成为新王的养料,而它的身体也将进入田中的宝库,在人类进化的阶梯上留下自己奉献一切的伟大造像!
啊,真是完美而有意义的医生啊。
来吧,来迎接你美好的未来吧!
苏醒吧!蛊童!
蔓延吧!蛊疮!
降临吧!名为原始蛊的古老伟大力量!!
田中热烈地期盼着,在他狂热的注视里。
蛊疮,越变越少了……
“纳,纳尼?!”
田中的狂热僵在脸上,眼前荒诞的景象甚至让他忍不住用出了母语。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预期被完全颠覆的田中疯了般冲向蛊童培养罐的控制台,最后的理智让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可操作台上一切正常的显示却让他的理性在未知面前被渐渐消磨。
“是你……是你!”
那个该死的猪猡!一定是他动了什么手脚!!
田中愤怒地扭过头去,哪怕刚刚被骂作畜生都不曾如此愤怒的田中感觉自己的怒火就要煮沸他的灵魂,现在的他甚至有勇气去咬下那该死的家伙的肉。
可,哪里还有肉供他咬呢?
刚刚还站在那儿的滕栉此刻只剩下了一滩腐烂发臭的血水和一件掉落在地的黑袍,蛊纹面具滚落一旁,即使到死田中都还不知道这位共事了十多年的老朋友到底长什么样子……
“该死,不敢面对蛊童的力量所以逃走了吗?”
田中恨恨地盯着地上化作一滩的滕栉。
心中恼怒的同时却也升起了一丝庆幸,当理智重新占领智慧的高地,田中才想明白,刚刚如果真的脑袋一热A上去的话,恐怕他只会变得比地上的滕栉还要凄惨。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一息尚存,就总有东山再起之日,只可惜,这一轮他们算是彻底输了。
现在的首要任务,应该是确保我自己的安全,如果可以的话,最好将蛊童也一并带走。
等着吧,等我找出你是用什么办法对蛊童动了手脚,等我让蛊童变得更加完美,我一定会再次找到你。
我会让你好好尝尝,被原始蛊蚕食的滋味,到底会有多么的酸爽!
心中暗暗发誓此生必要让那坏他大事的家伙付出代价,田中平复了心情,准备寻找容器想办法带蛊童从紧急逃生通道先行离开。
可是当他回过头,却看到一双银灰色的眸子正静静注视着他。
那是本该漂浮在营养液里的蛊童。
那人,控制了蛊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