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岁岁心里暖烘烘的,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把脸贴在他颈窝:“有你在,我才敢偷懒。”
司寒霆低笑一声,捏了捏她的脚心,惹得她痒得缩脚,水花溅到他手背上。
他顺势握住她的脚,低头在她脚踝上轻吻了下,动作自然又亲昵。
“水快凉了,我给你擦背。”他起身拿过毛巾,替她解开衣服的扣子。苏岁岁没动,任由他替自己脱衣服,指尖划过脊背时,她轻轻颤了颤。
热水浇在背上,带着艾草皂的清苦香气。
他的手掌宽大,带着薄茧,擦过肩膀时会稍停片刻,像是在确认她有没有累着。苏岁岁转过身,从背后抱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汗湿的后背上:“司寒霆,有你真好。”
司寒霆反手握住她的手,指尖扣住她的指缝:“傻话。”
洗完澡出来,司寒霆拿大毛巾裹着苏岁岁往床那边走,她像只小猫似的缩在他怀里,头发蹭得他下巴发痒。
他把她放在床上,又去拿吹风机。
是他托人从京市带的,知道她洗完头不爱等自然干。
热风拂过发梢,他的手指穿过发丝,动作轻得很。
苏岁岁半眯着眼,看他专注的侧脸,突然凑过去在他下巴上咬了口。
司寒霆的手顿了下,关掉吹风机,低头看她。
灯光落在他眼里,映得那片深邃里全是她的影子。
司寒霆俯身吻下来,先是额头,再是鼻尖,最后落在唇上。
“累不累?”他抵着她的额头问,声音有点哑。
苏岁岁摇摇头,勾住他的脖子把人带下来。
他的手掌贴在她后腰上,带着熟悉的温度,苏岁岁往他怀里缩了缩,听见他在耳边低笑:“别乱动。”
*
王婉柔摔门进来时,孟海风正蹲在厨房门口削土豆。
搪瓷盆里的土豆是昨天从菜市场买的剩下的,表皮坑坑洼洼,得削掉大半才能吃。
他穿着件洗得发灰的旧军衬,袖口磨破了边,露出手腕上一道训练时留下的疤。
那还是他当营长时,带新兵搞战术演练被铁丝网划的,当时还觉得是勋章,现在看着只觉得讽刺。
“孟海风你死人啊?”王婉柔把帆布包往桌上一砸,包上的铜扣撞在桌角,发出刺耳的响,“我在部队门口被哨兵拦着,你在家削土豆?你就没点用!”
孟海风握着土豆的手顿了顿,没抬头:“说了别去。”
“我不去?让苏岁岁那个乡下丫头占尽风头?”
王婉柔几步冲过来,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柴火筐,劈柴滚了一地,“她现在能坐司寒霆的吉普车去拍电影,我呢?我想去剧组递个简历,哨兵都敢拦我!还不是因为你没用?你要是还在海市部队当营长,谁敢拦我?”
孟海风把削好的土豆扔进盆里,站起身。
他比王婉柔高半个头,可站在王家的客厅里,腰总挺不直。
“我要是还在部队,你就不会偷偷去陷害苏岁岁了?”孟海风的声音很沉,带着压抑的火气。
“你还敢提这事?”王婉柔瞪圆了眼,“要不是你在老家惹了一身骚,苏岁岁就不会来部队,我们就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她抓起桌上的搪瓷缸,里面的凉白开泼了孟海风一身,“现在她倒好,有好家世,好丈夫,好工作,什么便宜都让她一个人占光了!”
王婉柔想到这些脸都气黑了。
如果当初不是自己鬼迷心窍看上孟海风,兴许她已经和司寒霆在一起了,哪里还有苏岁岁什么事!
“你现在跟我算旧账?孟海风,你别忘了,你现在吃的住的,都是王家的!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冷水顺着孟海风的军衬往下淌,冰凉地贴在背上。
他没动,就看着王婉柔:“我吃王家的,住王家的,所以就得看着你去部队胡闹,等着哪天王家的面子被你败光,咱们一起被赶出去?”
“你咒我?”王婉柔更气了,抓起桌上的鸡毛掸子就往孟海风身上抽,“我让你咒我!你个没良心的!当初要不是我,你能从乡下出来?你能当上营长?现在给你脸了是吧,敢跟我顶嘴!”
鸡毛掸子抽在胳膊上,不疼,但羞辱感像针一样扎进心里。
孟海风抓住掸子的另一头,用力一扯,掸子杆啪地断了。
王婉柔被他突如其来的力道吓了一跳,后退半步:“你、你想干什么?”
孟海风松开手,断成两截的掸子掉在地上。
他看着王婉柔,眼神里没了之前的隐忍,只剩疲惫和一丝说不清的悔意:“我不想干什么。我就是累了。”
他想起前几天去菜市场,远远看见苏岁岁坐司寒霆的车经过。
她穿着黄色收腰裙子,腰杆挺得笔直,司寒霆替她开车门时,动作自然又亲密。
是他当初放弃苏岁岁时,从未想过的画面。
那时候他觉得苏岁岁是乡下丫头,配不上他这个未来军官,也觉得苏岁岁没有王婉柔那样大方豪爽,上不得台面。
王婉柔是参谋长孙女,能让他少奋斗十年。
可现在呢?
苏岁岁成了军犬训导员,要演电影,身边是军功赫赫的司寒霆;
他孟海风,没了部队的身份,窝在王泽民家属房里,被王婉柔指着鼻子骂没用。
“累?”王婉柔缓过神,又开始尖声骂,“你有我累吗?我同学嫁了个处长,现在都用上洗衣机了;我以前文工团的搭档,嫁了个工程师,天天看电影听戏。就我,嫁了你这么个没工作的,连去剧组试镜都被人拦!苏岁岁凭什么?她不就运气好吗?”
“她不是运气好。”孟海风打断她,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她踏实肯干,天天跟军犬在泥里滚,啸天和刀影能成功勋犬,不是一天练出来的。”
他第一次在王婉柔面前,说这么多关于苏岁岁的话,而且是好话。
王婉柔像是被踩了尾巴,跳起来:“孟海风!你是不是还惦记着她?我告诉你,她现在是司寒霆的妻子,你想都别想!你就算想去巴结她,人家也不会看你一眼!”
孟海风没接话,弯腰开始捡地上的劈柴。
他把劈柴一根根扔进筐里,动作很慢,像是在想什么。
王婉柔还在旁边骂骂咧咧,说苏岁岁的坏话,说司寒霆的坏话,说孟海风没出息。
但孟海风没再听。
他捡起最后一根劈柴时,手指被木刺扎了一下,渗出血珠。
他没在意,只是盯着那点血珠,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在青山大队的事情。
那时候的日子苦,可心里是踏实的。
“我明天去街道问问,有没有临时的活儿。”
孟海风突然开口,打断了王婉柔的咒骂,“修水渠也好,搬砖也好,总比在家待着强。”
王婉柔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你去搬砖?让人看见王家的女婿在工地上搬砖,我爷爷的脸都要被你丢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