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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笔记本里的光影秘密(续)

阿玉在衣柜里翻出那条米白色连衣裙时,发现裙摆沾着片干枯的银杏叶。她忽然想起去年拍银杏那天,钟华挂了电话没多久就出现在公园门口,手里攥着杯热奶茶,鬓角还挂着汗珠。

“你怎么来了?”她当时惊讶地站起来,相机差点从膝盖滑下去。

“路过。”他把奶茶塞进她手里,目光扫过她菜单界面停留在ISo800的相机,“调这么高干嘛?光线够。”

她被戳中心事,低头搅着奶茶吸管:“群里说逆光要开高感……”

他没说话,只是拿过相机对着银杏树试拍了一张。金黄的叶片在阳光下透亮,脉络清晰得像画上去的。“你看,”他把屏幕转向她,“光圈开f5.6,快门1\/125,ISo200就行。”

她盯着参数栏愣神,他已经转身去买烤红薯了。后来才从他同事那里听说,那天他下午有个重要的会,是请假跑出来的。

“想什么呢?”钟华的声音在门口响起,手里拎着个黑色相机包。

阿玉把连衣裙套在身上,转身时裙摆扫过梳妆台,碰倒了那个陶瓷猫咪摆件。钟华眼疾手快地接住,摆件底座还沾着张小小的便签,是她去年写的:“猫主子今天不配合拍照,生气气。”

他笑着把摆件放回原位:“走吧,植物园的荷花估计等急了。”

下楼时遇到三楼的张阿姨,看见阿玉背着相机包,打趣道:“又去拍照啊?钟华这是当专属司机呢。”

钟华挠挠头没说话,替阿玉拉开单元门的动作却格外自然。阳光穿过老槐树的枝叶,在他手背上投下晃动的光斑,像极了笔记本里那些歪歪扭扭的涂鸦。

植物园的荷花池边挤满了长枪短炮。阿玉刚把三脚架支起来,就听见旁边大叔在跟老伴科普:“拍荷花得用长焦,把背景压暗……”她悄悄拽了拽钟华的衣角:“我们是不是也该换个镜头?”

他打开相机包,拿出那个沉甸甸的70-200mm镜头:“早给你准备好了。”

镜头上还贴着张卡通贴纸,是去年她在相机店非要买的小猫图案。阿玉忽然想起笔记本里那句“对焦要在眼睛上”,忍不住笑出声——原来他连荷花的“眼睛”都替她想到了。

调参数时,钟华站在她身后,呼吸轻轻扫过她耳廓:“光圈f4,快门1\/160,ISo200。”声音比笔记本上的字迹稳多了,带着种让人安心的笃定。

阿玉透过取景器望去,粉色的荷花在绿色荷叶间轻轻摇晃,水珠从花瓣滚落,在阳光下划出细小的彩虹。她按下快门的瞬间,忽然明白那些参数背后藏着什么——不是冷冰冰的数字,是他想让她看见的,这个世界温柔的模样。

中午在园区的咖啡馆休息,阿玉翻看着早上拍的照片,忽然指着一张问:“你看这张,是不是有点像当年泰山拍砸的日出?”

照片里的荷花被逆光拍得有些过曝,边缘泛着朦胧的白光。钟华凑过来看了看,伸手点了点屏幕:“挺好的,像裹着层糖霜。”

她想起泰山日出那天,她气呼呼地把相机扔给钟华:“你拍!你拍出来肯定也一样!”结果他真的举着相机蹲了半小时,最后拍出的太阳确实像咸蛋黄,可他却说:“还是你拍的有特色,像星星掉进锅里了。”

当时只当是敷衍,现在才懂那句玩笑里藏着的温柔。

下午去拍睡莲时,天忽然阴了。阿玉看着相机屏幕里暗沉的画面,下意识地皱起眉。钟华从包里翻出块干净的布,仔细擦着她镜头上的水汽:“记得笔记本里写的雨天参数吗?”

她愣了下,忽然反应过来:“快门1\/30,ISo400?”

“聪明。”他笑着退后两步,“试试。”

阿玉调整参数时,雨丝开始飘落。透过镜头望去,雨滴落在睡莲叶上,晕开一圈圈涟漪,真的拍出了笔记本里画的那种虚线轨迹。她兴奋地回头想叫钟华来看,却发现他正举着手机对着她拍,屏幕里的自己半蹲在雨里,头发被风吹得乱翘,嘴角却扬得老高。

“你拍我干嘛?”她伸手去抢手机。

他笑着往后躲:“拍我老婆认真工作的样子。”手机相册里存着好多她的照片,有举着相机对着猫咪发呆的,有在樱花树下被花瓣埋住头顶的,还有去年在银杏林里,举着奶茶笑得眼睛眯成线的。

每张照片的参数都调得恰到好处,显然不是随手拍的。

回家路上,雨越下越大。阿玉靠在车窗上,看着雨刷器来回摆动,忽然想起笔记本最后那半句没写完的话。她轻轻碰了碰钟华握着方向盘的手:“那年植物园的郁金香,最后去拍了吗?”

他打方向盘的动作顿了顿:“去了。你那天加班,我拍了些回来给你看。”

阿玉忽然想起那天深夜,她疲惫地推开家门,看见客厅茶几上摆着个小小的玻璃花瓶,里面插着几支粉色郁金香。当时只当是他路过花店随手买的,现在才明白,那是他替她去赴的约。

车停在单元楼门口时,雨刚好停了。钟华解开安全带,从后座拎出个折叠凳:“今天蹲太久了吧?我就知道你腿会疼。”

凳子是蓝色的,跟那个笔记本一个颜色。阿玉忽然想起什么,翻开手机相册里他下午拍的照片,最新那张是她在雨里拍睡莲的背影,参数栏显示ISo400,快门1\/30,光圈f5.6——正是笔记本里写的雨天参数。

她抬头看向钟华,他正弯腰给她开伞,发梢还滴着水珠。夕阳从云层里钻出来,给伞沿镶上道金边,像极了他当年在泰山给她拍的那张日出。

“钟华,”阿玉轻轻说,“以后你的参数,我想自己记。”

他愣了下,随即笑起来,眼角的纹路里盛着光:“好啊,我教你。”

上楼时,阿玉把那个蓝皮笔记本放进了相机包。本子里夹着片新的银杏叶,是她下午在植物园捡的。她想,等明年樱花盛开的时候,要在笔记本的新页面上,写下他教她的新参数,字迹要像他现在的眼神一样,笃定又温柔。

相机包侧袋里,她的手机屏幕还亮着,是刚设置的备忘录提醒:“明天跟钟华学调白平衡,不许偷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