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晋柱 > 第54章 窒息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府君,曾府君生前一个月内所有关于东平郡政的讲话、指令,下官皆详尽记录于此二册之中。”金文走到案几旁,恭敬地将两本厚重的册子轻轻放在马清手边的矮脚案几上。

马清点了点头,目光却并未落在册子上。他缓缓站起身,绕过矮案,看似随意地踱步到听政堂那两扇厚重的大门前。他侧过身子,探出头,朝门外昏暗的廊下望去。

门口,两名王诚麾下的骑兵,身披皮甲,手按刀柄,如同雕塑般肃立守卫。

“此处无碍,你二人也辛苦了,下去休息吧。”马清的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

两名骑兵对视一眼,抱拳行礼:“诺!”随即转身,脚步声迅速远去,消失在廊道的拐角。

马清双臂一合,用力推动那两扇沉重的木门。“吱呀——嘎——砰!”门轴发出悠长而刺耳的摩擦声,最终沉闷地合拢,将堂内与外界彻底隔绝。

马清转过身,背对着紧闭的大门,缓缓踱步往回走,双手看似随意地轻轻摆动,目光却如同实质般锁定了金文:“金文,”他的声音在空旷寂静的堂内显得格外清晰,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方才……看你似乎欲言又止,可是有话要单独对本府言明?”

金文一直保持着微微躬身的姿态,听到马清的话,身体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

他抬起眼,迎上马清的目光,那张平时显得畏缩的脸上,此刻竟布满了前所未有的严肃,他微微弯了弯腰,声音低沉却清晰:“下官……下官确实有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文……文以为,曾府君之死,处处透着蹊跷!”

“坐。”马清走回案几后坐下,伸手指了指孔立刚才坐过的那个青蒲团垫子。

“诺!”金文应道。他上前两步,伸出双手,小心翼翼地将案几上那盏跳跃着昏黄火焰的油灯,往马清手边更近的位置挪了挪。然后他才后退一步,整理了一下衣袍,规规矩矩地在孔立的垫子上落座。

油灯被挪近,灯芯燃烧释放出的热量裹挟着一股浓烈的、带着特殊气味的油烟,直冲马清的鼻腔。

那气味不仅仅是牛油的膻腻,似乎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淡淡的焦糊和……某种极细微的苦涩?马清不易察觉地蹙了下眉,下意识地伸手将那盏油灯又往远处推开了几寸,让那热气和异味离自己稍远些。

同时,他另一只手看似随意地翻开金文放在案上的两本厚册中的一本。指尖划过粗糙的纸页,里面密密麻麻的小楷,工整地记录着曾保某月某日说了什么话,下达了什么命令,如同最尽职的备忘录。

“哦?蹊跷在何处?”马清将双手手指交叉,随意地搭在案几边缘,身体微微前倾,目光专注地落在金文脸上,声音压得更低。

随着他前倾的动作,那被推开的油灯散发的热气和那股淡淡的怪异气味,似乎又飘了过来,再次冲入他的鼻腔。

“文……文怀疑,”金文也向前倾了倾身子,那双小眼睛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马清,脸上充满了紧张和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曾府君……绝非死于什么脉溢之症!他是……是被人毒害而死!”

“哦?”马清眉梢猛地一挑,身体前倾的幅度更大,“有何证据?”他追问,声音带着急切。

就在他再次前倾靠近那油灯的瞬间,一股更浓烈的、混合着焦糊和苦涩的气味猛地钻入鼻孔!

他忽然感觉眼前的金文身影似乎晃动了一下,变得有些模糊重叠!一股莫名的眩晕感毫无预兆地袭来!他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试图聚焦视线,却感觉喉咙深处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紧缩感,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扼住,呼吸顿时有些不畅起来。他不由自主地张大了嘴巴,试图吸入更多的空气。

“是……是有证据的……”金文看着马清的反应,语速依旧保持着那种刻意的、不紧不慢的平稳。

他抬起一只手,掌心向上,朝着马清的方向轻轻晃动着,像是在示意对方冷静:“曾府君的身体……向来康健硬朗……”他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马清越来越不对劲的脸色。

“说……重点……”马清感到那股窒息感如同潮水般迅速蔓延!喉咙的紧缩感越来越强烈,每一次吸气都变得异常艰难,仿佛要通过一个被不断收紧的细管!

他眼前的景象开始旋转、模糊。金文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五官似乎都在扭曲晃动!眩晕感如同重锤,一下下敲击着他的太阳穴。

他的心跳开始狂跳,如同密集的鼓点擂在胸腔!他猛地意识到——那盏油灯!那灯油燃烧时散发出的、若有若无的怪异苦涩气味!那不是错觉!

求生的本能瞬间爆发!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猛地伸出右手,狠狠地扫向案几上那盏散发着致命气息的油灯!

“哐当——哗啦——!”

油灯被猛地扫落案几!滚烫的灯油泼溅出来,灯盏在地上摔得粉碎!火焰接触到泼洒的灯油和地面,“呼”地一下窜起一小片火苗,旋即又迅速熄灭,只留下一片狼藉的油污、碎片和刺鼻的浓烟!

这奋力一击也耗尽了马清最后的气力。随着右臂的挥出,他整个身体失去了支撑,沉重地向前倾倒,“砰”地一声,半边脸颊重重地砸在了冰冷的案几桌面上!手臂无力地垂落下来。他的视野急速缩小、变暗,眼皮如同灌了铅般沉重,不可遏制地向下坠去。

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变成了一种痛苦的、撕裂般的挣扎,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微弱气音。

“府君?府君?您这是怎么了?”金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依旧是那种带着虚假关切的、慢条斯理的语调。

他慢慢从坐垫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案几上如同濒死困兽般的马清。那张原本带着紧张和严肃的脸上,此刻竟缓缓绽开一个冰冷而诡异的笑容,眼神中充满了戏谑和掌控一切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