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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绝症面前的亲情突围

晨光刚爬上屋檐,李阳搁下筷子,转身对妻子王秀梅说:‘’秀梅姐,抱着富宁,咱们去东山村,杨守成伯伯查出肺癌晚期,癌细胞都扩散了,想带她去省城大医院再瞧瞧。‘’王秀梅拢了拢鬓角,指间还沾着洗碗水,‘’省城来回得好几天,别耽搁了,签合同。‘’‘’放心,误不了。‘’李阳将车钥匙在掌心转了个圈,目光温和,‘’杨伯伯念叨着要见见你和富丁。到时候你不用跑医院,让杨光跟我去就行。‘’王秀梅嘴角轻扬,踮脚将熟睡的富宁往肩上托了托,就算是应下了。

轿车驶离时扬起细碎尘埃,李玉杰蹬在门槛目送,眼角的皱纹里盛满欣慰。车内弥漫着微妙的沉默,王秀梅家儿子富宁搂的更紧了些,和李阳对视了一眼,‘’杨族长和我就根本不认识,突然提出要见我,实在有些令人费解。‘’

‘’秀梅姐,这是个秘密。‘’李阳目光幽深,喉结动了动,‘’其实,杨守成是我的亲生父亲。‘’

王秀梅愣住了,怀中的富宁咿呀学语的声音在狭小的车厢里格外清晰。李阳开始给讲述那段尘封的往事,关于父母年轻时的爱恨纠葛,那些被时光掩埋的真相,一点点被揭开,原来父亲曾犯下无法弥补的过错,如今已身患肺癌晚期,时日无多。

‘’我想让你去见见他,‘’李阳握住妻子的手,眼中满是诚恳,‘’看到你和孩子,他一定会很开心。‘’

王秀梅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没想到婆婆这些年独自咽下的委屈与心酸,眼眶禁不住发热。‘’李阳,这事千万不能传出去,婆婆的名声经不起半点损害。‘’王秀梅急切的嘱咐道。

‘’我明的,所以我才一直叫他伯伯。‘’李阳郑重的点头,‘’这个秘密就烂在我们心里吧。‘’

王秀梅点点头,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而她的心却仿佛坠入了一场跨越岁月的风暴之中。

青砖灰瓦的杨家老宅在晨雾中若隐若现,轿车碾过路面的声响,惊动起了院内的芦花鸡。杨月攥着围裙从厨房冲出来,麻花辫随着脚步晃的急促:‘’大哥!这么早就来了?‘’李阳目光掠过堂屋虚掩的雕花木门:‘’小月,你们都吃早饭了吗?杨伯伯呢?‘’杨月的声音突然低下去:‘’我们都吃过了,爸…他今早没碰碗筷,一直坐在太师椅上发呆…‘’

王秀梅下意识收紧怀中的孩子,跟着丈夫跨进半人高的青石门槛。屋内弥漫着淡淡的中药味,檀木椅上的老人枯瘦的身影与昨天判若两人,唯有听见脚步声时骤然亮起的浑浊眼眸,还残留着几分熟悉的温度。

杨守成枯瘦的手指攥着扶手撑起身子,喉间溢出沙哑的惊喜:‘’杨阳,你怎么这么早来了…‘’话音未落,目光已被襁褓中的婴孩儿牢牢锁住。李阳上前半步,掌心轻抚在老人颤抖的手背上:‘’杨伯伯,我们全家来看您了,这是您盼了好久的大孙子。‘’

杨守成凹陷的眼窝里骤然泛起水光,布满老年斑的手指蜷缩又舒展,向不敢触碰易碎的珍宝。‘’能让我抱抱孩子吗?‘’他佝偻了脊背,枯树般的手臂却固执地伸着,干裂的嘴唇无意识翕动,‘’王秀梅与丈夫对视一眼,温热的襁褓已轻轻落在那双嶙峋的臂弯。

杨守成将脸颊贴在孩子柔软的襁褓,喃喃自语道:‘’大孙子,我的大孙子,我当爷爷了。‘’沾着药渍的袖口蹭过婴儿细嫩的小脸,浑浊的泪水掉落在绣着虎头的红布上,洇出深色的印记。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将祖孙三人身上镀了层朦胧的金,将这一刻凝固成永恒的安宁。

李阳望着父亲布满血丝却盛满笑意的眼睛,心里也多了几分安慰,‘’杨伯伯,我想载你去省城的大医院,那里有最顶尖的专家,最新的医疗设备,说不定您能病还能治。‘’杨守成将怀中熟睡的富宁轻轻交往王秀梅,骨节突出的手掌又在襁褓上拍了拍,‘’傻孩子,这份心意比什么都金贵。‘’杨守成枯瘦的手抚摸李阳的额头,药香混着槐花香在屋内流转,‘’别把钱砸在治不好的病上…‘’

‘’您看富宁笑的多甜。‘’李阳突然跪在地上,握住父亲冰凉的手,按在自己的心口上,‘’富宁他还没去过你家的竹马,没听您讲过东山村的老故事,杨光他们还需要在您的呵护下成长。‘’他哽住的话音里,杨光突然捂住脸,杨月死死攥着衣角,杨涛闷声的抽噎寂静中格外清晰。

王秀梅轻拍着怀中的孩子我,绣着金线的虎头鞋在光影里轻轻摇晃,‘’清风山的开发马上就要动工了,等建成那天,您带着富宁去看漫山的红枫,在新修的失败路上放风筝…‘’她蹲下身,让老人能更清楚看见孩子粉扑扑的小脸,‘’钱没了可以再赚,可富宁不能没有爷爷呀!‘’

杨守成望着围在身边的儿女们,喉结剧烈滚动。窗外的老槐树,沙沙作响,几片泛黄的叶子飘落在他颤抖的手背上,当第一滴温热的泪水滴在布满老茧的掌心上,他终于颤巍巍的点了点头。

红木雕花柜的铜环在杨守成掌心沁出凉意,柜门吱呀开启的瞬间,陈年樟木香混着纸页的气息扑面而来。他枯瘦的手指在层层叠叠的契约间游走,最终定格在一个泛黄的油纸包上。小心翼翼展开油纸,青龙山的股权合同烫金印鉴在日光下折射出冷冽的光。

‘’杨阳,这是青峰山七成股权合同。‘’杨守成布满老年斑的手微微发颤,却坚定地将契约推向李阳,‘’后山里的一草一木,都托付给你了。‘’

李阳慌忙后退半步,袖口找过桌角的青瓷茶盏发出轻响:‘’杨伯伯,这么重的家业,您还是亲手栽培小光才是……‘’话音未落,杨守成已将合同重重按在他的掌心,骨节突出的手指似乎要嵌入他皮肉,‘’杨阳,我信你,不会亏待弟弟妹妹的。‘’

‘’爸,这可是咱家唯一的产业…‘’杨光眼睛死死盯着父亲,眼神里满是疑惑和不解。

杨守成看了杨光一眼,沉声说道:‘’光儿,你也老大不小,难道你还看不明白?青风山在咱们手里,只不过是一座荒山,只有把清风山交给你大哥,才能让青风山长出金子。以后你们兄妹就跟着你大哥,不会错的。‘’

杨光垂下眼睫,瞥见李阳攥着契约的手也在微微发抖,‘’爸,我听您的。‘’窗片蝉鸣聒噪,却盖不住他胸腔里翻涌的不甘与疑惑,像被闷在罐中的困兽,撞的满心钝痛。

日上三竿时,李阳将王秀梅母子安顿在家,又仔细叮嘱杨月姐弟看好老宅。引擎声划破东山村的寂静,载着父子三人的小轿车,朝着省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蜿蜒的山道上,车轮在碎石路上疾驶。李阳从后视镜瞥见杨光蜷缩在角落的身影,手握着方向盘,半晌才开口打破沉默:‘’二弟,农闲时可出去闯过?‘’这声带着暖意的称呼如同石子投入深潭,惊得杨光猛烈抬头,目光撞上后视镜里含笑的眼睛,慌忙地攥紧衣角:‘’李大哥,我没出过远门,农闲时就…就上山砍柴备冬用。‘’

前排的杨守成握着副驾驶的把手,浑浊的眼眶泛起湿润——这声‘’二弟‘’像冬天灶膛里跃动的火苗,直直暖进心窝。可下一秒杨光怯生生的回答却让他猛地转身:‘’喊什么李大哥?‘’老人声音里裹着怒意,却藏不住颤抖,‘’杨阳就是你亲哥!等哪天我这把老骨头埋进后山,你但凡有个风吹草动,都得听你哥的!‘’

杨光盯着鞋尖,咽了口唾沫,终是闷声应道:‘’爸,我记下了。‘’

李阳见状急忙侧过身,对着副驾驶的杨守成笑道:‘’杨伯伯,二弟性子腼腆,慢慢就熟络了。‘’他透过后视镜瞥见耷拉着脑袋的阳光,正在搓着双手,便放缓语气:‘’等杨伯伯检查完身体,你也去考个驾驶证,以后开车总用得上。‘’

杨光愣了愣,目光落在李阳握方向盘的手上,带着几分疑惑:‘’大哥,学那玩意干啥?就算学会了,咱也买不起车啊。‘’山间的风灌进车窗,掀起他额前几缕碎发。

李阳轻按喇叭避开路上的碎石。嘴角噙着笑:‘’等你拿到驾照,你给我当司机,咋样?后座陷入寂静,只听见车轮碾过枯叶的沙沙声。

见杨光闷头不吱声,李阳又补充了一句:‘’要是你不愿意,大哥给你买辆车。‘’这句话像颗石子砸进深潭,杨光猛烈抬头,眼睛迸出光亮:‘’大哥,这话可算数?‘’

‘’傻兄弟,‘’李阳腾出一只手拍了拍后视镜,大哥啥时候会骗你?‘’

‘’杨阳,你二弟还小,可别由他性子来。‘’杨守成握着扶手的手微微收紧,后视镜里映出他眼角里的算计。听到这话,后座的杨光刚要耷拉下脑袋,却被父亲后半句话猛地拽住了注意力。

‘’光儿,你刚出校门没经验。‘’杨守成特意放慢语速,‘’先跟着你大哥历练几年,你大哥可是镇上响当当的李总,还差一辆代步车?‘’

足不出户的杨光的手抠着座椅皮面,瞳孔突然亮起。怪不得父亲对这个,没见过几次面的大哥比自己这个亲儿子还亲,原来大哥这么有钱,父亲的这句话像一阵暖人的春风,把杨光心里的不满和疑惑都吹了烟消云散。此刻都有了答案,原来父亲是给自己和兄妹铺条镀金的路。

‘’爸,我懂了!‘’杨光挺直腰板,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转头望向正在开车的李阳时,眼神里满是讨好和期待,‘’大哥,以后我就跟着你干了!‘’

李阳闻言侧头,笑意在脸上漫出:‘’二弟放心,大哥虽不敢夸口让你大富大贵,保你衣食周全还是做得到的。‘’他指尖轻点方向盘,出车载音乐流淌出轻快的调子。

一路上引擎声混着谈笑声。李阳说起果园里新培育的品种,如何人工授粉,又怎么给早熟的果子套上防鸟网,杨光听得入神,时不时追问两句,杨守成倚在副驾驶上,苍老的手掌轻轻叩在膝盖打拍子。

话题不知何时转了过去。杨守成说起自己当村主任时,如何在村民修水渠,寒冬腊月跳进结冰的河道清淤。他的声音渐渐激昂,眼角皱纹里都藏着光,年轻时的意气仿佛又回到了佝偻的脊梁上。

暮包从车窗外渗进来,将三人的影子拉的老长。等霓虹灯在挡风玻璃上晕染成斑斓的光河时,省城最大医院的霓虹招牌终于刺破夜色,泛着冰冷的光,在暮色中显得格外醒目。

急诊大厅里,李阳拿着泛黄的病历本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挂号单在指尖捏出褶皱。接诊的主治医师推了推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在病历上扫过,突然拧紧眉头:‘’怎么拖到现在才来?‘’他迅速翻动检查报告,钢笔尖重重戳在某行数据上,‘’立刻办理住院手续,今晚先安排基础检测,明天做全面检查。我们专家会诊后,会制定详细的治疗方案。‘’

李阳将缴费手单塞进内袋,转身对杨光说:‘’二弟,你先在这里陪着杨伯伯,我去办理住院手续。说完又不放心地瞥眼父亲,才转身融入来往的人流。走廊的尽头电子钟跳到点整时,李阳拎着打包袋急步返回病房,保温盒掀开的瞬间,蒸腾的白雾裹着牛肉馅的鲜香散开,他蹲在病床边,将还烫着指尖的饺子递到杨守成面前:‘’爸,这是街角那家老字号的牛肉饺子,您尝尝。‘’

话出口的刹那,病房突然陷入凝滞。李阳握着汤勺的手猛地收紧,余光瞥见杨光瞪大的眼睛,话锋一转:‘’二弟,快趁热吃,凉就没这鲜味儿了。‘’他又转头看向病床上的老人,刻意放软语调,‘’杨伯伯,合您胃口吗?‘’

杨守成的竹筷在瓷碗里顿了顿顿,浑浊的眼珠转了转,随即绽开满脸皱纹的笑意:‘’好吃!好吃!比我年轻时下馆子吃的还香!‘’他咬开饺子皮,氤氲的热气模糊了眼睛,却遮不住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神色。

杨光捏着筷子,盯着碗里浮动的油花的饺子汤,直到蒸腾的热气在睫毛凝成水珠,才夹起一个饺子送进嘴里。白炽灯将闪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面上,晃动的光晕里,只有瓷碗碰撞的轻响在寂静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