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
翌日,沈挽洗漱完,谢景御晨练回来,两人坐下一同用膳。
谢景御给沈挽夹菜,“今日我陪你去蔺府探望蔺老夫人。”
上回赵院正说蔺老夫人可能是中毒了,但毒性轻微,不敢确定,如今过去好几天,不知道情况有没有好转。
沈挽正想哪天再去蔺府一趟,谢景御就主动要陪她去,沈挽道,“你不忙吗?”
昨天忙到那么晚才回来,连晚饭都没空吃。
谢景御道,“今日有空陪你。”
沈挽忙不迭的点头,两人边吃边聊,有说有笑。
吃到一半,外面春儿就进来了,咧嘴笑道,“世子爷世子妃,皇上在早朝上下旨,送寿贞公主和亲东梁……”
寿贞公主几次针对沈挽,她被送去东梁和亲,丫鬟们都觉得东梁在替天行道。
沈挽心情就更更更痛快了。
前世寿贞公主没少刁难她,眼下还不能把萧韫和宋皇后怎么样,先把寿贞公主送走,也算是狠狠出了口恶气。
宋皇后借太后上香祈福,阻拦皇上收义女,最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把自己女儿给搭了进去,沈挽心情畅快到胃口大开,多吃了半碗粥。
这会儿去蔺府还早,沈挽就想去花园走走,结果刚出院门,那边就过来一丫鬟,福身道,“世子妃,老夫人让你去她那儿一趟。”
又找她。
上回为了给二房从公中划拉钱,以为自己占理,把王妃叫去还不够,把她也叫去,最后钱没划拉到手里,给二老爷和三少爷找了顿罚。
这几天沈挽是懒得去气她,结果老夫人想不开,要找她去。
这回不知道又是为什么事,左右沈挽吃的有些撑,需要多走走,便去了咏春院。
绕过屏风进屋,沈挽就看到坐在罗汉榻上的老夫人,除了还在佛堂反省的温侧妃母女,其余人都在。
沈挽上前,福身给老夫人行礼,“不知老夫人找我来是?”
老夫人还未说话,二夫人就阴阳怪气道,“世子妃这话问的,是仗着有身孕,没事就不能叫你来了是吗?”
沈挽道,“没事还叫我来,二婶就这么想见我?”
谁想见她了?!
就是因为娶了她,靖北王府就再无安宁之日了。
沈挽懒的看二夫人,望向老夫人,王妃也奇怪道,“老夫人把挽儿叫来做什么?”
老夫人将手里的茶盏放下,才看向沈挽,“今日朝堂上的事,我也有所耳闻,世子还没有官职在身,却为了帮裴四少爷,一再向皇上请旨,甚至让皇上破例,得罪包括宋国公武城侯在内那么多位朝臣,是你让世子这么做的?”
谢景御不是会随便管闲事的人,定国公和蔺老太傅不会使唤谢景御,但沈挽就未必了。
沈挽看着老夫人,眉头拧了又拧。
她不说话,谢芷柔道,“大嫂,祖母在问你话呢!”
沈挽淡淡道,“我说话不好听,怕气到老夫人,还是不说了。”
谢芷柔不依不饶,“果真叫祖母猜中了,真是你让大哥管的这闲事!”
不想气人,偏要找气受,就别怪她了。
沈挽道,“你们找我有什么目的就直说吧。”
二夫人道,“老夫人是关心世子的前程!”
关心……
能不能不要侮辱这两个字。
沈挽心下冷笑,“二婶是因为关心相公,担心相公做世子太累,才偷梁换柱,想让自己儿子做世子的吗?”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声。
从二夫人脸上直接扇到老夫人脸上去。
扇的四夫人嘴角都抽了下。
果然说话不好听。
老夫人脸肉眼可见的青了,嘴皮在发抖,还一个字说不出来。
这事也是王妃心底的一根刺,当初温侧妃和二夫人主动认错,承认自己是鬼迷心窍,要她和王爷把儿子还给他们,王爷王妃念在她们对谢景泽谢景熙不错的份上,没有追究这件事,结果呢,温侧妃不知道王爷把孩子送回去,把自己亲生骨肉送去温家,虐待的孩子待不住,钻狗洞逃了。
这般心狠手辣,王妃实在厌烦,“老夫人找挽儿来就是为这事?”
那不耐烦的语气,老夫人更是生气。
王妃道,“御儿是老夫人疼着长大的,知道他的性子,没人能逼他做他不愿意的事。”
沈挽扎了一刀狠的,王妃补的这一刀子更猛。
老夫人心口疼的说不出来话。
把王爷王妃的儿子当亲孙儿疼了二十年,一番算计,最后沦为笑柄,老夫人气的嘴里都有血腥味儿了。
老夫人咬着后槽牙道,“到底疼了世子二十年,不忍他走错路,才把世子妃叫来问清楚,以免还有下回,王妃不领情也就罢了,是我老婆子多管闲事了!”
承认自己多管闲事就行了,何必说一箩筐恶心人的话呢。
老夫人这话莫说她自己了,就是她身边的丫鬟婆子都没人会信。
王妃淡笑道,“御儿一向有主见,他要做什么,王爷都不一定能管得了,老夫人一把年纪了,还是少操心这些事的好。”
王妃这个亲娘的都不管,她一个不是亲祖母的祖母就不要管的太宽了。
老夫人气的进气多出气少。
二夫人道,“大嫂如此放纵,将来惹出祸事来,不要后悔。”
王妃脸色也沉了,“你是准备教王爷如何为臣,还是要教王爷怎么做一家之主?!”
二夫人脸色一僵。
王妃把手里的茶盏重重放下,“不管御儿请的是什么圣旨,皇上同意了,连王爷都不能说什么,轮得到你们置喙,以后有意见,直接找御儿,我不许任何人为这些事惊扰世子妃!”
找骂。
王妃甚少发脾气,但架不住这些人吃饱了撑着没事找事啊。
沈挽知道她们是羡慕嫉妒恨,谢景御太受皇上宠爱了,受宠程度已经超乎她们的想象了,本来还指望宋南烟帮谢景泽争世子之位,结果连着谢景泽都一起打包送出靖北王府了。
她们报不了仇,只能打着为谢景御好的幌子找事,甚至不敢直接找谢景御,拐着弯的拿捏她。
王妃一眼看穿她们那点心思,沈挽没吃亏,她懒得说什么,但要谁敢得寸进尺,王妃可不会纵容。
沈挽还要去蔺府,都没坐下,就回照澜轩了。
谢景御和沈挽一起出府,走到大门处,碰巧王爷回来。
看到谢景御,王爷眉头皱了又皱,最后来了一句,“你随我去书房一趟。”
谢景御就对沈挽道,“你在这里等我会儿。”
沈挽点点头。
进了书房,谢景御问道,“父王找我什么事?”
王爷看着谢景御,“刑部还不至于护不住一个犯人,为何一定要请旨把人拘禁在裴府?”
这才几天,就请了两道圣旨。
什么时候圣旨这么好请了?
只要开口就有。
谢景御道,“我这么做,刑部尚书会感谢我的。”
感谢?
王爷眉头皱紧,“理由。”
“裴怀瑾是皇子,未来储君——”
“父王觉得这个理由够不够?”
王爷本就皱紧的眉头,这下拧的没边了,“立储之事,岂是你能妄议的?”
谢景御道,“不是妄议,是事实。”
“裴怀瑾不止是裴老太爷的孙儿,还是蔺老太傅的亲外孙,挽儿一母同胞的亲兄长。”
“……”
“除非他不认祖归宗,一辈子只做裴四少爷,一旦成为皇子,必为储君。”
“……”
刑部尚书敢让一个差点被人毒死的皇子继续关在刑部死牢里吗?
只要知道裴怀瑾的身份,刑部尚书就知道自己欠了他一个多大的人情。
裴怀瑾认祖归宗,成为皇子,他背后要兵权有兵权,要钱有钱,不论谁被立为储君,只要有裴怀瑾在,都坐不安稳,必会想方设法除掉他。
不能被打不还手,最终的结果,要么裴怀瑾死,要么做储君。
没有第三个选择。
这些事,谢景御之前没和王爷提过半个字,乍一下全说了,王爷缓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世子妃也是……公主?”
王爷抬手扶额。
嗓音从来没这么飘过。
也……
谢景御敏锐的捕捉到这个字。
谢景御问道,“除了挽儿,还有谁是公主?”
王爷道,“驸马不掌兵权。”
谢景御道,“裴怀瑾必须认祖归宗,挽儿并不需要,皇上会权衡利弊的。”
王爷便没再说什么。
儿子早就能独当一面,甚至这些事连他这个父王都不知道,御儿一清二楚,甚至都在他掌控之中。
沈挽等在树下,见谢景御过来,沈挽迎上去,“挨骂了?”
是她让谢景御帮裴怀瑾的,但没想到谢景御会帮的这么掏心掏肺。
过犹不及,王爷会说他两句也很正常。
谢景御道,“没挨骂。”
“真的?”
沈挽有些不信。
谢景御失笑,“父王要骂我,还用得着避开你吗?”
沈挽,“……”
也是。
王爷没连着她一块儿骂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避开她骂谢景御。
再者她身边这厮,在皇上手里都不肯吃一点亏的人,暗戳戳的怂恿她让皇上吃了一整顿的青菜,胆大妄为至极,王爷还能不知道自己儿子是不能随便骂的主儿。
要真骂了,还得防着儿子把场子找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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