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天门总部的会议室刚清场,市政府问责组的人就踩着点进门。为首的王秘书捧着烫金文件夹,金丝眼镜后的目光扫过墙上的 “机密” 标识,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官腔:“梁指挥,昨晚体育馆的事,市里接到三十七个投诉电话,必须给个明确解释。”
他把一叠照片摊在桌上,全是现场混乱的特写:防暴队员举着符咒盾牌的侧影、被抬走的昏迷粉丝、还有半空中未散尽的淡白雾气。“传媒已经在猜是反恐演习,再拖下去,恐怕要影响阳城的投资环境。”
梁芳苹往椅背上一靠,指尖在桌沿敲出规律的轻响:“王秘书,南天门的行动涉及国家机密,按《超自然事件应对条例》第三章第七条,不便透露细节。” 她突然抬手亮出一本暗红色证件,封皮上的金色国徽在日光灯下泛光,“需要我现在联系省厅,让他们给您补一节保密课吗?”
王秘书的手指僵在照片上。他知道这证件的分量 —— 去年有个区长硬要查南天门的军火库,第二天就被调去档案室整理旧文件。他清了清嗓子,语气软了三分:“梁指挥误会了,市里不是要干涉你们办案。” 他从公文包掏出份《协同行动备忘录》,“只是希望下次有大动作,能提前通知市政府,让我们派联络员参与。毕竟地面治安、交通疏导这些,还是我们更熟。”
梁芳苹盯着备忘录上的 “共同参与” 字样,指尖在桌下转了两圈。南天门虽直属中央,但在阳城地面上,确实少不了市政府的配合。
她突然签字,笔尖划过纸页的声音格外清晰:“可以。但联络员必须通过保密审查,而且行动中得听我们指挥。”
王秘书松了口气,收起文件时又忍不住叮嘱:\"今早环保局测到体育馆周边有微量怪味残留,那味道有些类似咸菜发酵过度的酸腐气息,你们处理干净点,别让居民闻到怪味。\"
......
阳城绿肺工程的工地上,“巨鲸 - 3 号” 盾构机的轰鸣声震碎晨雾。唐振国站在指挥台的阴影里,看着亲信们递来的进度表,嘴角的痣随着冷笑抽动 —— 这半年来,他把财务、工程、安保的头头全换成了自己人,连档案室的钥匙都放在远房侄子手里。
副总工程师黄仁蒲?不过是个被架空的摆设,每天蹲在工地角落对着古墓残片叹气,连进隧道的权限都被取消了。
“唐总,前面又挖到青砖了!” 对讲机里传来工头的声音,带着刻意的谄媚,“按您的意思,直接用破碎锤砸开?”
“砸!” 唐振国往地上啐了口,“挖断几根明代石俑的胳膊算什么?等隧道通了,整个阳城的地下都是咱们的!” 他瞧了眼监控屏里黄仁蒲的身影 —— 老黄正蹲在土堆旁,手里捏着块汉代瓦当,镜片后的眼睛红得像兔子,“让他滚远点,别在这儿碍眼。”
黄仁蒲确实在叹气。三个月来,他眼睁睁看着盾构机绞碎宋代瓷枕、明代壁画,每次想阻止,都被唐振国的亲信以 “影响工期” 为由架走。
昨晚又有座清代家族墓被挖穿,棺木里的丝绸在盾构机热风里瞬间风化,他对着残片数到凌晨,指缝里全是古墓泥土的腥气。
“黄工。” 一道清瘦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晨曦里。唐亭抱着个檀木盒子,白色运动鞋沾满泥浆,身后跟着的李律师正用手帕擦着眼镜上的尘土 —— 两人显然是连夜赶来的。
黄仁蒲猛地抬头,看见少女打开盒子,里面躺着份烫金文件,封皮上 “唐氏集团顺位权力继承定议” 几个字在朝阳下泛光。“这是姑姑(唐念安)去年交给我的,说如果她……” 唐亭的声音有些发颤,指尖抚过文件边缘的火漆印,“说如果她出了意外,就把这个给您。”
文件第 1 条赫然映入眼帘:“若本人(唐念安)无法履行总经理职务,集团运营权由副总经理黄仁蒲与唐亭或唐宇轩(唐念安之子)共同接管,任何未经二人联合签署的工程指令均属无效。”
落款处,唐念安的签名遒劲有力,旁边是唐振华的亲笔批注:“同意此条款,唐念安若不能行使唐氏权力,则按此执行。”
“宇轩还没满十八岁。” 唐亭的指尖点在 “唐宇轩” 的名字上,晨光透过她发梢,在文件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姑姑说,在他成年前,由我暂代。”
黄仁蒲的手指突然不抖了。他盯着唐振华的批注 —— 老董事长的笔迹带着常年握地质锤的力度,最后那个 “行” 字的捺笔微微上挑,和当年拍板保护明代古桥时的签名一模一样。
原来唐振华和唐念安早布好了局,连唐宇轩未成年的情况都考虑到了,这份文件哪里是权力继承,分明是给唐振国设的笼子。
黄仁蒲突然站起来,膝盖的旧伤在晨光里隐隐作痛,却比任何时候都挺直了腰杆。他摸出藏在瓦当盒里的备用手机 —— 这是三个月前唐念安偷偷给他的,说 “万一有事,打这个号码找李律师”。
拨号时,他的指尖第一次不再发抖,听筒里传来李律师沉稳的声音:“黄工,我带了两名公证员在工地外围,随时可以介入。”
盾构机的轰鸣声仍在继续,但黄仁蒲看着唐亭眼里的光,突然觉得那声音不再刺耳。他把汉代瓦当小心翼翼放进唐亭的盒子,仿佛托举着整个唐氏的根基:“走,去指挥台。该让某些人知道,谁才是真正的掌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