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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凝之脸皮厚,毫不在意谢安的态度,耐心地坐着听曲。

一曲终了,他还意犹未尽地点评道:“叔父府上的歌伎委实不错,就是有乐而无舞,美中不足,改日我送一些舞伎过来,叔父好好教导一番。”

谢安见一副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态度,挥手遣散了歌伎,“说吧,这回又是什么事?”

王凝之赶紧道:“与高句丽人的战事颇为顺利,前日平州刺史郗道胤传回捷报,已经成功收复辽东,高句丽人遣使请降,要求休战。”

“我向来不过问你那边的战事,”谢安奇怪道:“怎么今日突然过来问我意见?”

王凝之解释道:“除了高句丽人准备入朝请降,还有百济人在申请入朝谢恩,新罗人打算遣使朝贡,巴蜀和宁州的西南夷同样有入京进贡的计划,所以我打算在建康举办一场盛大的仪式,叔父以为如何?”

他这么一说,谢安便明白了,王凝之这是要给自己加码,谋取更高的政治地位。

南渡之后,藩国和四夷朝贡的事早就断了,如今得以恢复,全是王凝之的功劳。

谢安问道:“怎么这么急,不等燕国的战事结束吗?”

高句丽、新罗、百济和西南夷这些,说服力加起来都不如一个燕国。

王凝之笑道:“并州表里山河,燕主慕容垂智勇双全,燕国不是一战就能拿下的,可洛阳新城快建好了。”

和聪明人说话,点到为止。

谢安点点头,王凝之这次没提迁都的事,说明他是想在洛阳开府。

因为有曹操的先例摆在那,谢安并不惊讶。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迁都不光是朝廷的事,还得迁移大量的百姓过去,这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但秦、燕两国未灭,王凝之不可能一直待在遥远的建康。

谢安叹息一声,“叔平你就不能等我退了,再来谋划这些吗?”

“我尊重叔父的选择,”王凝之诚恳道:“但此事事关重大,我需要准备周全,叔父有什么打算,可以早些告诉我。”

以洛阳为中心建立封国,兹事体大,谢安的声望地位摆在那,很多人会看他的态度。

王凝之的要求很简单,你不同意,可以早点离开建康,但是留下来,那就必须旗帜鲜明地支持我,不能再这么含含糊糊的。

谢安没有犹豫,直接说道:“我回会稽去。”

王凝之有些失望,但他主要是看重谢安的声望,而不是需要谢安为自己效力,于是说道:“叔父不愿留下,我不勉强,多方朝贡的事,我会安排在岁末。”

他给谢安留出了足够的退场时间,免得事情撞到一起,大家都很难堪。

早些体面离开,谢安不用担心名声受损,王凝之也不用背上逼迫谢安归隐的罪名。

谢安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去吧。”

王凝之起身告辞,走到门口,不甘心地回头问了一句,“若是我强求,叔父会留下来吗?”

谢安愣了下,笑道:“叔平,你接下来要做的事,有我在,反而不好处理。”

王凝之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带着郗超离开了。

郗超一言不发地旁观了这场对话,这时才说道:“谢安石太聪明了,他选择了让大家都心安的做法。”

“就是有点可惜,”王凝之叹道:“他有宰辅之才,却无宰辅之志,风流俊逸成就了他,也限制了他的发展。”

郗超没有王凝之这个体会,不以为然道:“世间之才如过江之鲫,因时因势而已,没什么好可惜的。”

王凝之笑了笑,“你说得对,是我有些执念了。”

郗超问道:“谢安石离任,扬州你打算交给谁?”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王凝之笑着指了指他,“别的地方我不能放你离开,但扬州你还是可以接手的。”

郗超并不推辞,说道:“也好,反正有你在皇城,我便去西州城坐镇。”

“不用,你将刺史府搬进皇城,”王凝之摇摇头,解释道:“我未必能一直待在京城,你早点搬进去,方便替我盯着宫城里的动静。”

西州城作为建康的卫星城,其实军事上的意义更大,但眼下王凝之接管了禁军,又控制了石头城和下游的京口,西州城就变得可有可无了。

郗超答应下来,笑道:“反正建康马上就不是都城了,确实不用搞这些特殊。”

“没那么快,”王凝之苦笑道:“辽东的战事虽然顺利,但河东那边遇上点麻烦,秦国增兵了,这也是我为什么不等幼度攻克燕都平阳,再谋取封国的原因。”

桓石虔离开后,晋军的行动停滞了一段时间,秦国趁机从龙门渡增兵,由吕光领兵五万进驻了蒲阪和黄河沿线,秦军在河东的总兵力达到近十万,而且苻融还陈兵冯翊郡,随时可以增援河东。

晋军失去了最佳的进攻机会,只能重新寻找时机。

郗超安慰道:“幼度已经夺取半个河东郡,稳住了阵脚,又有数州兵力供他调遣,秦国就算增兵,也休想将他赶出河东。”

“还有平阳的燕军在北边看着呢,”王凝之无奈道:“本想尽快拿下河东,凭借黄河防线和蒲阪抵御关中,然后再北上攻略平阳,现在不上不下,被夹在中间了。”

郗超担心他又北上,赶紧说道:“你现在可不能离开,谢安石辞官,对朝廷不啻于一场动荡,再加上年底的朝贡一事,都需要你在这边坐镇。”

“知道,我也没说要走啊,”王凝之无奈地摇摇头,“可是河东之战打到现在,退是不可能退的,但是再增兵,司州和冀州的压力也很大。”

谢玄的雍州是个只有编制、没多少兵力的空壳,全靠王凝之用司州和冀州的兵马支持他,可王凝之总不能把家底全交出去。

郗超出了个主意,“谢石奴接任了豫州刺史,可以在他那里想想办法。”

“他当年被我赶出京城,不知道现在气消了没有,”王凝之说着,自己都笑了,“不过我可是还给他一个豫州,他确实应该投桃报李,对我有所表示。”

郗超笑道:“那你得抓紧先把这件事办了,一旦谢安石辞官归隐的事出来,谢石奴指不定就不想配合你了。”

王凝之长吐一口气,“跟这帮性情中人打交道,真是累。”

这些名士行事,往往不按常理,一切随心,王凝之满脑子的权衡利弊,在他们身上毫无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