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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元二年十月,谢安以身体有恙为由,向朝廷请辞扬州刺史一职。

收到奏疏的司马曜当即表示不同意,委派医官上门为其诊治,并派内侍到谢府赐钱赐药。

谢安没有接受,再次上书求退。

司马曜不傻,谢安在这个时候提出要走,明显和王凝之不是一路人,所以他一边后悔自己当初的没眼力劲,一边下诏挽留。

不过谢安去意已决,封存了刺史府,回乌衣巷的老宅暂住,开始收拾行囊,准备返回会稽东山。

刘牢之差人盯着谢府,每日向王凝之汇报有什么人出入。

以谢安的声望地位,上门探病的人络绎不绝,但大多数被拒之门外,只有陆纳、王蕴和车胤等少数人得以入府。

刘牢之补充道:“不过交谈的时间都不长,最久的是陆纳,也就待了一个时辰。”

“无妨,这些人都是在为未来担心,”王凝之说道:“宫中情况如何?”

刘牢之不屑道:“听说陛下十分忧虑,又大醉了几场。”

王凝之笑着摇摇头,“他要是像先帝那样,选择信任谢安石等人,我也没这么容易就进入建康。”

司马曜把谢安的好说话当成自己的机会,实在是太高估自己了,谢安就算放权,也轮不到他来,王凝之早已等候多时。

刘牢之笑道:“他估计现在是既后悔,又害怕。”

“他就是个替人受过的,”王凝之叹道:“局面发展到今日,早已是积重难返,不是他走对哪一步就能解决的。”

历史上司马曜从谢家手里拿回权力,重振皇权,反而因为内斗频繁,加速了东晋的灭亡。

王庾桓谢四家轮番执政,虽然世家人才凋零,也在走下坡路,但还是比压根镇不住场子的司马曜和司马道子强太多了。

送走刘牢之,王凝之来到乌衣巷,准备提前与谢安道别。

巷口停着不少牛车,不少人聚集在谢府门前,虽然通报之后没有得到上门的允许,但还是在门外逗留,互相交换着消息,没有离开。

看到王凝之的马车过来,大家纷纷避让,站在道路两旁,远远地看着府前的动静。

众人方才小声议论,都认为谢安主动请辞,是看不惯王凝之的独断专权,所以他们内心都有些小期待。

说不定王凝之会被拒之门外。

不过这些人都失望了,王凝之根本不用通报,下车后便直接进入了府内。

谢安正在接待客人,身体抱恙只是给天子一个能接受的说法,关起门就不用装了。

但来访的客人,却是一脸病态地斜躺在榻上。

王凝之看到此人,有些意外,快步上前道:“叔父怎么过来了,身体还好吗?”

来人却是七十三岁的王彪之。

“故人远离,怎么能不来相送,”王彪之说话有些费力,断断续续道:“这一别,怕是后会无期了。”

王凝之向谢安行了一礼,在王彪之边上坐下,叹道:“叔父该爱惜身体才是。”

王彪之艰难地笑了笑,伸出枯槁的手臂,抓住王凝之的衣袍,“叔平,谢安石乃天下所望,国之柱石,不可以放他离开。”

王凝之看向谢安,谢安做了个无奈地表情。

王彪之卧病在床多时,对朝廷的事早已不闻不问,但听说谢安要辞官归隐,他不顾儿子的劝阻,让人抬着过来登门。

“我劝过了,但谢公去意已决,”王凝之握住王彪之的手,“朝事繁杂,俗务缠身,谢公久在樊笼里,心恋山水,想重返自然,我们该成全他才是。”

王彪之喃喃道:“那朝廷怎么办,陛下怎么办?”

他的次子王临之就在边上,一脸尴尬地看着王凝之,替父亲解释道:“阿耶重病缠身,时而糊涂,时而清醒,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王凝之叹息一声,拍拍王彪之的手背,没有说什么。

王彪之这时突然道:“叔平,你还记得当年来京城为你父亲奔走的事吗?”

王凝之疑惑了一下,但还是答道:“记得,还是叔父带我去见了当时还是相王的先帝。”

“日子真是快,”王彪之感慨道:“当年你认为朝廷处事不公,一怒之下便去了荆州,谁能想到后面会发生那么多事。”

王凝之脸上浮现出追忆之色,“是啊,我当年只是想为阿耶解围,后面的事,很多也是我没想到的。”

王彪之用力握住他的手,指甲几乎要嵌到王凝之的肉里,“叔平,如今你位高权重,不能再那般意气用事了。”

王凝之不知道他指的什么,但还是点点头,“多谢叔父指点,我理会得。”

王临之生怕父亲又说出别的什么话来,赶紧将自家仆役喊进来,连哄带骗地抬起王彪之先离开了。

谢安见状,喟然道:“看来叔虎真的时日无多了。”

当年阻止桓温的朝中三人,王坦之已经离世,王彪之行将就木,谢安辞官归隐,朝中再没有兼具能力、声望和胆识的人了,来阻止更为强大的王凝之了。

王凝之从回忆中恢复过来,“近年朝中重臣相继离世,叔父又要归隐,我路过巷子的时候,发现众人都有些人心惶惶。”

“这不是还有你,”谢安淡然笑道:“只要有你在,朝廷就乱不了。”

王凝之一时无法分辨这是真话还是讽刺,苦笑道:“可能在他们眼中,我正是祸乱之源。”

“那就做给他们看,”谢安说道:“你向来是有主见的人,怎么今日还忸怩上了?”

王凝之用力搓了搓脸,“心中不舍两位叔父,一时有些失态。”

谢安笑道:“我不是你,你也不是我,我不能接受你的做法,但这不代表你就是错的。”

王凝之点点头,没有说话。

人各有志,谢安是个生性闲散的人,如今谢家没什么值得他担心的,他也不想看到王凝之接下来的举动,及时抽身离开,对双方都是一件好事。

谢安又道:“以后的事谁说得好呢,你若是能成就一番大业,我今日的离开,可就成了后世的笑谈。”

王凝之摇摇头,“叔父志不在此,求仁得仁,没什么可笑的。”

谢安笑着问道:“那你今日还过来做什么?”

“提前告别,”王凝之叹道:“叔父离开那日,我就不去送行了,省得扫兴。”

以俩家的关系,他应该去送谢安,但以他现在的身份,出现在送行现场,大家都会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