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楼一怔,她什么时候写信托陆行川办事了?
赵宝珠也扭头看向她:“你什么时候给行川写信了?怎么没听你说起过啊。”
沈玉楼:“……”
陆行川是赵宝珠的未婚夫。
她却背着赵宝珠给陆行川写信。
这不是明摆着让人误会嘛!
陆行川搞什么鬼啊!?
沈玉楼满头黑线,她顾不上去想陆行川干嘛要制造误会,连忙在脑中琢磨她为什么要背着赵宝珠给陆行川写信求助。
结果她这边还没编出一套合适又可信的说辞。
那边,陆行川将赵宝珠的头脸掰过来面向自己,又轻轻捏了下赵宝珠的小鼻头,笑着说道:
“你这嘴巴,向来藏不住话,四嫂要是提前跟你说了,还怎么给四哥制造惊喜啊。”
惊喜?
还是给自家四哥的?
赵宝珠瞬间被勾起了好奇心,心里面那一点点微不可见的不舒服也一哄而散,忙问陆行:“什么惊喜?”
“很大的惊喜。”
“多大?”
“很大很大,你没瞧见四嫂刚才乍一瞧见我过来,欢喜的都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吗?”
后面这句话入耳,沈玉楼顿觉醍醐灌顶,终于明白陆行川为什么要故意制造误会了。
她刚才乍一看见陆行川时,反应实在太大了。
在她这里,她反应大是因为她刚好有事要求助陆行川,然后陆行川就犹如从天而降一般出现在了她面前。
而在陆行川那里,大概会觉得她反应大,是因为在异世遇到了他这个同乡,过于激动的缘故。
可这些在赵四郎和赵宝珠那里,统统解释不通——因为没办法解释。
怎么解释?
告诉兄妹俩,她和陆行川,他们俩是来自异世的灵魂,因为在这个陌生的时空相遇上了,所以才会格外激动兴奋吗?
显然不能这么说!
可她刚才看见陆行川时的惊喜却又是实实在在的。
赵宝珠或许不会想那么细。
就算想了,陆行川也会有法子应对过去。
但是赵四郎肯定会多想,因为赵四郎刚才都快用看渣女的眼神看她了。
她能用一套衣服鞋袜暂时安抚住赵四郎,但赵四郎心里面肯定还会起疑她看见陆行川时那种呼之欲出的惊喜。
这是一根刺。
必须得拔出来。
不然时间久了一直长在肉里面,膈应还是其一,说不定还会腐烂发脓。
所以必须得有个合理的解释才行。
心思缜密如陆行川,这是一点儿后患也要清除呢!
偷偷看一眼如释重负,并且嘴角控制不住上扬起的赵四郎,沈玉楼心想这个误会果然有用。
她心中啧啧称赞,对陆行川的急智简直佩服不已。
这一刻,她终于能理解借着韩大姑娘躯壳重生的原主大嫂,为何拼死拼活也要嫁给陆行川了。
本身就很聪明。
又心思缜密如发。
还自带一颗储备着上下五千年知识储备的超级大脑。
这样的陆行川,在这样一个时代,只要他用心经营筹划,坐上龙椅当皇帝都有可能哇!
不过话说,她给赵四郎制造的惊喜是什么啊?
赵宝珠比沈玉楼还要心急,正催促陆行川别卖关子,陆行川便不再卖关子,含笑打开了自己带过来的包袱。
三双眼睛齐刷刷地落在打开的包袱上。
就见包袱里面叠放着一件银色的盔甲。
沈玉楼的脑海中瞬间冒出一个词:乌金软甲!
传说中刀砍不烂,剑刺不透的护体宝贝!
可这东西不是只在武侠作品中出现吗?
沈玉楼盯着包袱里的东西,一颗心砰砰砰直跳,一方面惊奇传说中的宝贝出现在了现实中,一方面又忐忑会不会是自己想多了,包袱里面的盔甲就只是副普通的盔甲,根本不是她以为的护体神物。
她内心期盼是前一种。
冷兵器时代,赵四郎要是能穿上这样一件刀砍不烂剑刺不透的护体之物,说一句如虎添翼也不为过!
沈玉楼没忐忑太久,陆行川紧跟着就宣布了答案。
就听陆行川道:“四哥年后要上战场,四嫂担心战场凶险,刀剑无眼,就写信给我,托我帮她给四哥寻一副护体神器。”
他指着包袱里面的盔甲道:“这东西叫乌金软甲,用料特殊,刀砍不烂,剑刺不透,四哥穿着它上阵杀敌,定能如虎添翼。”
赵四郎的身手本来就不错,再有这样一件护体神器,上了战场可不就是如虎添翼嘛!
心中的忐忑退去,沈玉楼忍不住在心中欢呼一声。
赵宝珠却是不相信,拎起盔甲左看看右看看,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什么名堂来。
她怀疑道:“这么件小衣服,轻飘飘的,拢共也没多少斤两,真有那么强的防护力度?”
她见过真正的盔甲,甚至还摸过,拎在手里沉甸甸的。
陆行川笑而不语,转头看向赵四郎:“四哥,借你的刀一用。”
赵四郎猜到了他用意,解下刀递过去。
陆行川伸手接过,又转手将刀递给赵宝珠。
“有没有那么厉害,试试不用知道了。”
说完,他将那件乌金软甲拿起来,摊开,平铺在桌子上。
“珠珠,来,砍一下试试。可别惜力气啊,有多大力气全使出来。”
赵宝珠:“……”
她的力气,再加上四哥的刀,只需使上三分劲,便能轻轻松松劈开张实木桌子。
陆行川却还说让她别惜力,有多大力气全使出来
赵宝珠这下是真好奇了。
她原本是单手握刀的,这会儿改成了双手,握住刀柄高高举起,再往下用力一劈——
哐——
一声巨响后,足有三个巴掌厚实的实木桌子四分五裂,平铺在桌面上的那件乌金软甲应声落地,又在即将落地的瞬间被一手捞住。
“四哥快看看,这东西有没有让我砍破!”
赵宝珠甩着手膀子龇牙咧嘴,心急地叫道。
她刚才用了十足十还多的力道,现在手膀子肿痛还是其一,同时还担心自己别真把东西砍破了。
那可是沈玉楼给四哥准备的礼物,结果四哥还没穿就毁在了她手里,沈玉楼还不得怨怪上她啊。
这一刻赵宝珠有些后悔刚才不该使那么大的力气。
毕竟她把子力气少有。
结果下一刻,就听赵四郎道:“没破!完好无损!”
声音中透着抑制不住的激动。
沈玉楼连忙凑过去瞧,仔细一看,果然如赵四郎说的那样,乌金软甲完好无损,只在落刀位置那里有道浅浅的刀痕。
而这抹浅浅的刀痕,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沈玉楼顿时激动起来。
那么厚实的实木桌子都让赵宝珠一刀劈的四分五裂了。
结果这件摆在桌面上首当其冲的乌金软甲,却仅仅只是出现了一道浅浅的刀痕。
要知道,赵宝珠的力气,即便放在男儿当中,那也是一骑绝尘的存在!
战场上可没有那么多赵宝珠!
陆行川送来的这件礼物,太及时,也太实用!
沈玉楼忍着激动,感激地看了眼陆行川。
赵宝珠则是摇着她肩膀,激动道:“我就知道你心里面有我四哥!”
瞧瞧,闷声不吭的,给她四哥准备了这么大一份惊喜呢!
沈玉楼一阵心虚,偷眼去瞧赵四郎。
她确实想在赵四郎出征之前,给赵四郎准备一份大礼,并且也开始付诸行动了。
——只是行动才刚刚开始。
而且这份大礼,还是陆行川给准备的,只不过功劳又给她了。
说起来,这已经是陆行川第二次帮她了。
可除开陆行川是赵宝珠的未婚夫这层关系外,她和陆行川并无什么过深的交情,对方干嘛一次又一次的帮她啊?
就因为韩家大姑娘那件事吗?
不,不对,肯定不是因为韩家大姑娘那件事,因为陆行川已经答谢过她一回了,没道理又送来一份谢礼。
那是因为什么呢?
陆行川为何一次又一次的帮她?
沈玉楼百思不得其解。
而陆行川也没给她寻找答案的机会,东西送到后,他便缠着赵宝珠,说是自己第一次来宁州城,让赵宝珠带着他四处游玩一番。
两人分别已有月余时间。
都说小别胜新婚,赵宝珠哪舍得拒绝小娇夫的央求啊,她立马扔下自家四哥和沈玉楼,带着自家小娇夫逛吃游玩去了。
两人每天早出晚归。
陆行川在宁州城待了五天,沈玉楼拢共只见到了陆行川两面。
第一面是陆行川刚来宁州城日。
这第二面便是现在,陆行川要离开宁州城,启程回淮水县备战来年的恩科考。
对于赵宝珠这位未婚夫,赵家上下都很满意。
因此,陆行川离开的这天,赵家全家出动,赵母先是领着一众儿子儿媳孙子孙女们送陆行川出家门,然后再由赵宝珠的几位兄长和赵宝珠一块儿,一直将人送到城门口。
陆行川的身边全程不离人。
沈玉楼愣是找不到半点跟他单独说话的缝隙。
眼看车马消失在视野中,沈玉楼心底默默叹了声气。
可以确定了,陆行川这是故意躲着她。
可陆行川为什么一面暗中帮她,一面又躲着她呢?是担心她嘴巴不够严实,所以才不敢正面承认他和她一样都是穿越者吗?
可陆行川若真有这方面的顾虑,索性一开始就不要向她透露分毫,那样岂不是更稳妥?
沈玉楼实在想不通。
但她有个缺点,懒,不喜欢钻牛角尖。
实在想不通的事情就先丢到一边去。
反正已知陆行川对她无恶意就行了。
主要是沈玉楼现在也没多余精力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事情。
进入腊月后,时间就像开了加速器似的,转得飞快。
眼开腊月都已经过去一大半了,距离赵四郎出征的日子越来越近,沈玉楼泡在厨房里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四哥,沈玉楼每天闷在院子里,到底在做什么啊?”
在又一次邀请沈玉楼逛街置办过年新衣遭拒绝后,赵宝珠跑去找赵四郎打探消息。
赵四郎微微蹙起眉头,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他是真不知道。
但母亲倒是给他说起过,说是沈玉楼每天闷在自己的小院子里,每天不是在厨房忙上忙下,就是守着那口土窑,在捣鼓一种吃食。
——也不知道是怎样一种吃食,能把她困在厨房里这么久。
院门半掩着,赵四郎从门缝里面往里瞧,就见沈玉楼的两只手上各带着一个厚实的隔热手套,正弯着腰将挡在土窑前的石板移开。
背影看起来瘦弱又单薄。
赵四郎不由得一阵心疼。
又瘦了些。
每次回来,她看起来都比上一次见面时更单薄几分。。
再这样下去,怕是等不到过年,人都要瘦成薄薄一页纸了。
不行,不能再让她这样没日没夜的熬下去了。
赵四郎抬手就要推开院门。
结果他指尖还没碰到门板,院子里忽然传来“咚”的一声响。
听起来像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赵四郎让这声音吓得心魂巨颤,还以为沈玉楼摔倒了,忙一把推开院门,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去。
“玉楼!沈玉楼——”
后面的声音被沈玉楼的声音遮盖住。
“赵大哥,我成功了!”
“……”
就见他以为出了意外的少女,正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
少女脸颊上面有几缕黑灰,看起来有些狼狈。
然而眼睛却将晶亮晶亮的,闪烁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赵四郎暗暗松了口气,不提刚才受到的惊吓,过去帮她擦掉脸颊上面的污渍,笑着问道:“听宝珠说,你这段时间一直在捣鼓什么吃食,这是做出来了?”
“嗯,做出来了!”沈玉楼用力点头,拉着他走到旁边的桌前,让他看桌上放着的托盘。
赵四郎垂眸看去,就见托盘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一盘子的……糕点?
……是糕点吧?
赵四郎有些不太确信。
因为这些糕点看起来硬邦邦的样子,跟他吃过的那些软乎乎的糕点一点儿都不像。
但是样子看起来又确实是糕点的样子没错。
所以,这些……奇怪的糕点,就是她这段时间闭门不出捣鼓的新吃食?
赵四郎心中狐疑,拿起块糕点咬了一口。
……果然很硬。
不过味道却是不错,麦香味浓郁,甜咸可口,还有葱油的香味。
好吃!
赵四郎三两口便吃完了一块,伸手就要再拿。
他记得以前沈玉楼跟他说过,他们做厨子的,最开心的事情便是看到自己做出的饭菜,让人吃的停不下筷子。
他想让她更开心一些。
而且这种口感明显偏硬的糕点,也确实很好吃。
结果他才伸出手去,沈玉楼却一把将那只手摁住,紧急叫停。
“停停停,不能再吃了,再吃你要撑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