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峰眼睁睁看着贾张氏拽着棒梗进了屋,那破旧的门板在黑暗里砰地一声合上。院子里重新恢复了死寂。
他站在原地,忽然觉得浑身轻松不少,像是压在心口的石头被挪开了一块。可这股轻松里,又透出一点诡异的快意。
风吹过院子,几株枯藤在墙角里“哗啦啦”作响。他深吸口气,把院子收拾了一遍,便转身回屋。屋里,他靠在椅子上,手里捏着那半袋爆米花,随手抓了一把塞进嘴里,香甜酥脆的味道在嘴里炸开。
他闭着眼,细细回味,心里却早已经盘算起下一步来。贾张氏那副样子,今晚算是被摁了下去,可她绝不会善罢甘休。她越是憋着,反扑的时候就越狠。这一场斗,远没到收场的时候。
他舔了舔指尖的糖屑,忽然嘴角扯出一个冷笑,低声喃喃:“越是硬气的人,越怕丢脸……呵,我倒要看看,你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他慢慢靠着椅背,闭目养神,耳边却始终回荡着刚才院子里贾张氏被戳破后的那几句干巴巴的辩解,还有棒梗怔怔的眼神。这味道,真是比爆米花还过瘾。
院子里一阵幽冷的风席卷过青石地面,吹得几片纸屑呼啦啦乱飞,像是在院子里追逐嬉闹。夜幕被风刮得更沉,四周的屋檐缝隙渗出黑漆漆的影子,仿佛一张网,笼罩着整个四合院。
徐峰靠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慢慢踱回屋里,随手把门合上。屋内的灯光昏黄,照得他眼神里闪着点冷光。他挨着桌子坐下,把剩下的那半袋爆米花推到一边,指尖却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桌面敲着,发出“哒哒”的节奏。那声音短促急促,跟他心里翻涌的情绪一样,压抑又躁动。
“贾张氏……”徐峰嘴角微微上扬,声音低低的、带着点儿揶揄,“这回,可看你怎么收场。”
他知道,那女人肯定不会忍。那种在众人面前被撅了面子的人,最是咽不下这口气。她今晚闹不起来,只不过是怕旁人看笑话罢了。可等院子里安静下来,她肯定要想法子找回来,偷偷地、阴着来。徐峰眼神凉凉地掠过门缝,一点儿都不慌,反倒有点期待她会使出什么手段。
果不其然,还没过半柱香的工夫,隔壁屋里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像是贾张氏又忍不住骂棒梗,偶尔还夹着盆碗碰撞的声响。隔着薄薄的墙板,连棒梗低低的抽泣声都隐约传来。
“哭吧,越哭,她就越沉不住气。”徐峰心里盘算着,嘴角勾着一丝冷笑。
他耐心地等着,果然,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那边的门轻轻开了一条缝,一个人影鬼鬼祟祟地从屋里钻出来。夜里风大,那人影裹着黑色的披肩,蹑手蹑脚走到院子中央,还小心地回头瞄了一眼屋门。
徐峰眼神一凝,嘴角挑起一丝意味不明的弧度。
贾张氏。
她手里攥着一截粗木棍,仿佛是从哪扯下来的旧门梁,借着夜色遮掩,缓缓向徐峰这边摸过来。她的脚步很轻,几乎没有声音,只是每一步都带着股子狠劲儿,眼神里写满了怨毒。
“哼,今儿个看你还敢嚣张。”她心里暗暗骂道,紧紧攥着手里那截木头,指节都白了。
徐峰靠在椅子里,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似闭着眼假寐,耳朵却竖得笔直。他听得见她的呼吸声,一下一下粗重又急促,像是野猫潜伏在黑暗里伺机扑人的气息。
终于,她走到了窗外,手高高举起,猛地推开了门口。
“啊!”贾张氏一声尖叫。
徐峰早已准备好,手里早攥着一个热水瓢,她刚推门,他便猛地掀起瓢里的热气水往地上一泼,伴着一声“嗤啦”作响,白气腾起,那热浪直直扑到贾张氏脸上,烫得她蹦了起来,手里的木棍掉到地上,“咚”一声滚出老远。
“贾张氏,你大半夜的鬼鬼祟祟跑我屋里来,是想干什么啊?”徐峰慢慢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贾张氏捂着脸,气得浑身发抖,破口大骂:“你个混账东西!你敢烫我!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欺负我!”
“呵。”徐峰冷哼一声,捡起她掉落的那截木棍,拍了拍上头的灰,抬眼盯着她,语气阴森森地低下去,“我欺负你?是你拿着这玩意儿半夜跑我屋里来想敲我吧?我要真让你敲了,我还活不活了?”
院子里的门缝里又探出几双眼睛,看热闹的邻居们都屏着气。贾张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心里慌得一塌糊涂,可嘴上还不肯服输,咬着牙道:“你、你胡说八道!我、我只是怕你屋里着火,来看看!”
徐峰冷笑出声,走上前一步,手里晃了晃那截木棍,眸子里寒光一闪:“看火带着家伙?好啊,贾张氏,有种你明着来,不要总阴着搞这些下三滥的玩意儿。真当我看不出来?”
他声音不高,可那一字一句却像钉子似的扎进贾张氏心里,让她背脊发凉。她哆嗦着嘴唇,半天没吭声,干脆一屁股坐在院子中央,双手一摊,仰着脖子叫嚷起来:“好啊,徐峰!你欺负人哪!你欺负一个老婆子啊!你来打吧,打死我算了!来啊!”
徐峰拧着眉,眯着眼看着地上坐着撒泼的贾张氏,心里冷哼:果然,又来这一套。
他索性不理她,将木棍随手扔到院墙边,抖了抖袖子,回屋前幽幽留下一句:“哭够了自己爬回去,丢人现眼。”
他推开门进屋,带上门,屋里又恢复了昏黄安静。可他心里知道,这场斗,远远没完。那女人不肯善罢甘休,他更不怕继续较量。
门外的风还在刮,贾张氏坐在院子里干嚎几声,声音渐渐变了味儿,透着一丝气急败坏的狠厉。徐峰靠在门里,听着她那带哭腔的咒骂,眼神冷若冰霜,指尖却一点点摩挲着桌沿,仿佛一只潜伏的猎豹,随时准备下一次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