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开明似乎又被气笑了,“漠北和西南部族这些年来,虽然被打怕了,但还是蠢蠢欲动,准备反扑,要是知道西北大营和镇南军的精兵被派往东北,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机会,到时候大觉王朝面临两面夹击,你可知道后果?”
杨震却神色坚定,缓缓道:“微臣有一计,不需要耗费一兵一卒,就可让漠北和西南部族崩溃瓦解。”
闻言,秦靳和谢开明开始感兴趣了起来,要是漠北和西南部族崩溃,没有了这两个后顾之忧,小小高丽,打得他妈妈都认不出来。
秦靳插上话,严肃的道:“说来听听,要是满口胡言,朕可就打你板子了。”
杨震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谢老觉得漠北和西南部族为何屡犯大觉王朝的边境?”
“这还用说,这些部族都是些野蛮人,顽固不化,野性难驯,就喜欢烧杀抢掠,还能有什么原因?”谢开明想也不想的道。
杨震觉得谢开明格局没打开,这些部族将来可也是华夏儿女。
当然,他的认知和思想也有点问题,可以说是一种惯性思维,大部分史书都这么记,异族都是无法教化的野蛮人,要么就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谢开明和皇帝读的都是这些书,所以就是这么认为了,没有去深入调查和思考。
杨震摇了摇头,“谢老有所不知,事实上,漠北部族和西南部族的贵族首领的想法都一样,那就是眼馋大觉王朝的繁华和财物,如瓷器,丝绸,茶叶,铁器等等,但是又买不起,也拿不出可以交换的东西来,这就是他们发动战争的根本原因。”
闻言,秦靳和谢开明若有所思,觉得杨震说得不是一点道理也没有,人活着就是为了享受更美好的生活,哪有人活着命都不要,就为了打仗的?
所以这应该是实情,而且漠北部族和西南部族也确实太穷,一点值钱的货物都没有。
看到大觉王朝这么富有,生活这么美好,他们自然心生羡慕和贪婪。
秦靳语气有所缓和,沉声道:“你的计策是什么?”
杨震道:“皇上派出使者,先给他们送去一批财物,如瓷器茶叶和丝绸,然后许诺给各部族,可用粮食来换大觉王朝的各种物资,也只能是粮食,即使我们看不上他们的粮食,或者运不回来,倒河里也是可以,不出三年,漠北各部族和西南各部族,不攻自破。”
谢开明完全没看到这个计策妙在哪里,想也不想道:“这算什么好计策?这不是变相的给他们进贡吗?你把大觉王朝的威严置于何地?”
杨震露出一个有点邪恶的笑容,都懒得解释威严问题,接上之前的话题:
“他们自然是不会满足朝廷送的那一点点东西,但是一听到用粮食可以换来心心念念的贵重东西,不少觉得打不赢大觉王朝的部族,会觉得这样也好,于是各部族的贵族想要换到足够的丝绸和瓷器等等,来享受生活,就会拼命的压榨底层子民,这不就把被压榨的子民逼得活不下去而造反吗?这样一来,各部族马上变成一盘散沙,自然不攻自破,到时候朝廷只需要派出一点点军队,轻而易举收服他们。”
杨震怕两人还有所顾忌,继续道:“即便各部族知道不能把子民压榨的太过,税赋也肯定比大觉王朝高了好几倍,我们可以放出消息,但凡来大觉王朝垦荒造田的人,都是大觉王朝的子民,开垦出来的良田十年内不需要纳税,十年后税赋和大觉王朝的子民一样,各部族的底层子民听到这样的消息,自然会有不少人拖家带口逃过来,没了成千上万的子民,各部族自然不足为惧,我想这些花销,和西北大营以及镇南军的军费比起来,不值一提吧!”
听到这样的论述,秦靳和谢开明都是汗毛直竖,一想到各部族的贵族为了得到大觉王朝的丝绸和瓷器,拼命压榨底层子民。
要是真发生这样的事情,这要饿死多少人?十万,百万?
秦靳和谢开明可不是从战场那种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一想到要亲手葬送这么多人的性命,心中难免生出不忍来,都感觉毛骨悚然。
突然间,他们也意识到一件事,不能把本国子民压榨的太过,因为子民就是王朝的根基。
场面安静了好一会儿,秦靳看向谢开明,“谢老以为如何?”
“此计听起来可行,确实可以尝试一下,不成功也就损失一点财物,但是存在礼法问题。”谢开明道。
闻言,秦靳也沉默了,这确实存在严重的礼法问题。
本国的子民,什么样的地位,能享受什么样的待遇,都有严格规定。
如草民,连丝绸都不能穿,穿金戴银更不被允许,只有地位上升一层,才有资格,底层子民即便考上功名,佩戴白玉以是最高规格。
又比如,非侯爵爵位以上,其家人都不准佩戴珍珠、紫玉,等等首饰。
所以,如果你头上插一根珍珠做的簪子,都可以横着走,普通百姓看到纷纷避让,生怕冲撞了贵族,被抓去衙门打板子。
而根据杨震的策略,那就是要把这些东西送过去,这让本国子民怎么想?本国子民都不能享用的东西,竟然让那些野蛮人用上了?
这有可能引发民怨沸腾啊!百姓被压榨,大部分人都是忍忍就过去了,要是觉得自己的地位还不如外族那些野蛮人,面子往哪里搁?
这简直比被外族砍死更加难以接受,肯定会闹事的。
所以要实行这个计策,还要修改礼法,修改礼法谈何容易,这可是要触动太祖所制定的一系列规定。
即便能解决京城这边的皇亲国戚,和世家大族,各地藩王即使对改制没想法,肯定抓住机会,敲竹杠。
以各地藩王的贪婪程度,这根竹杠肯定敲大动脉上。
所以改制就别想了,这可比抓壮丁去和高丽打一场生死之战,难多了。
杨震看到两人沉默,也若有所思,发觉皇权和世家大族把人划分成三六九等,看得太重了,也觉得理所当然,这种根深蒂固的认知根本无法被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