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炫子，”陈老太推了推老花镜，“藤原和佐藤是一伙的，他们盯上那口井肯定有原因。”
“嗯。”李炫点头，“我上次在井边就感觉到异常，但没想到会引来东瀛人。”
张明远吐掉嘴里的烟头：“那现在怎么办？杀回去看看？”
“先不急。”李炫摇头。
李炫站在病房窗前，望着外面渐沉的夜色。月光被乌云遮蔽，整个医院笼罩在一片诡异的静谧中。他看了看手表，时针已经指向凌晨两点。
“时间不早了。”李炫低声说道，“你们先回幽冥刃休息吧。”
四个鬼魂室友点点头，化作四道流光钻入刀中。病房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赵明轻微的鼾声——这个被折磨得身心俱疲的商人，终于扛不住沉沉睡去。
李炫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口，刚推开门，就看到两名警察站在走廊上，正和值班医生交谈。其中一位中年警官看到李炫，立刻走了过来。
“你是赵明的家属？”警官出示了证件，“我是花城公安局的王队长，想了解一下清泉山庄集体中毒事件的情况。”
李炫摇摇头：“我是赵总的朋友，刚好在山庄做客。”
王队长锐利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李炫：“据山庄员工说，是你最先发现异常并报警的？”
“是的。”李炫面不改色，“我发现大家都昏睡不醒，就立刻叫了救护车。”
“奇怪的是，”王队长翻开记事本，“所有中毒者都坚称是吃了变质的食物，但我们的法医在食物样本中没检测出任何毒素。”
李炫耸耸肩：“可能是某种罕见的细菌污染吧。”
王队长眯起眼睛：“更奇怪的是，赵明给每个员工都发了一笔'慰问金'，数额不小。”他合上记事本，“你觉得这正常吗？”
李炫站在病房门口，目光平静地与王队长对视。这位警官的眼神锐利如鹰，显然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角色。
“王队长，”李炫微微一笑，“赵总一向对员工很好。这次出了事，他给点慰问金也是人之常情吧？”
王队长哼了一声：“每人两万，加起来几十万，这也叫‘一点’？”
李炫耸耸肩：“赵总财大气粗，这点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
“那为什么所有人都统一口径说是食物中毒？”王队长逼近一步，“连症状描述都一模一样？”
就在这时，病房里传来一阵响动。赵明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挣扎着从病床上爬起来。
“王...王队长！”赵明脸色苍白地扶着门框，“您...您怎么来了...”
王队长转身看向赵明：“赵总，我们接到举报，说清泉山庄可能发生了刑事案件，特地来调查。”
“刑...刑事案件？”赵明强挤出一丝笑容，“王队长说笑了...就是普通的食物中毒...”
王队长冷笑一声：“是吗？那为什么法医在食物样本中没检测出任何毒素？”
赵明额头渗出冷汗：“这...这个...”
李炫适时插话：“可能是某种罕见的细菌污染，常规检测查不出来。”
王队长意味深长地看了李炫一眼：“李先生似乎很懂这些？”
“略懂一二。”李炫不卑不亢，“我以前在医学院读过几年书。”
王队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转向赵明：“赵总，我们需要对你和所有员工进行详细询问。请你配合调查。”
赵明连连点头：“配合！一定配合！”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不过...现在大家都还在休息...能不能等明天...”
王队长看了看手表：“现在是凌晨三点，我们会在早上八点正式展开调查。”他掏出一张名片递给赵明，“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任何情况随时联系。”
赵明双手接过名片：“一定一定！”
王队长又意味深长地看了李炫一眼，这才转身离开。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赵明才长舒一口气，整个人瘫软在门框上。
“吓...吓死我了...”赵明哆哆嗦嗦地说，“李...李道长...这下怎么办...”
李炫扶着他回到病床上：“别慌，警察暂时查不出什么。”
赵明抓着李炫的袖子：“可...可是他们明天还要调查...”
“你那些员工不是都拿了钱吗？”李炫淡淡道，“他们不会乱说的。”
赵明稍微安心了些：“对...对...我都安排好了...”他突然想起什么，“对了！那个医生我也打点过了！病历上写的都是急性肠胃炎！”
李炫点点头：“那就没什么大问题。你现在需要休息，明天才好应付警察。”
赵明躺回床上，但眼睛还是瞪得大大的：“我...我睡不着...”
李炫从背包里取出一张黄符，贴在床头：“这是安神符，能帮你入睡。”
符纸刚贴上，赵明的眼皮就开始打架，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李炫看了看窗外，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天快亮了。
他走到窗前，望着远处渐渐亮起的天空，思绪万千。佐藤龙之介、藤原健次郎、赤练姬...这些东瀛黑蛇会的人不惜大费周章，就为了那口古井里的东西。而警察又突然介入调查，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
“小炫子，”陈老太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这事不简单啊。”
李炫在心中回应：“嗯。警察突然介入，背后可能有人指使。”
张明远插嘴道：“会不会是佐藤那伙人搞的鬼？想借警察的手牵制我们？”
“有可能。”李炫沉思道，“但也不排除是巧合。”
王月华担忧地说：“李炫，明天警察调查时会不会发现什么异常？”
“应该不会。”李炫摇头，“那些员工中的蛊毒已经被我的符咒暂时压制，表面上看就是普通食物中毒。”
苏婉的长发无风自动：“李炫，我总觉得这事还没完。”
“当然没完。”李炫冷笑，“佐藤不会轻易放弃，我们得做好准备。”
天色渐亮，医院里开始有了人声。李炫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直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将他惊醒。
“请进。”李炫睁开眼。
门开了，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几个穿白大褂的医生。
“赵总！”中年男子看到熟睡的赵明，明显松了口气，“还好您没事！”
李炫站起身：“你是？”
“我是赵总的法务代理，姓周。”中年男子擦了擦汗，“听说山庄出事，我连夜赶回来的。”
周律师身后的一位老医生走上前：“我是医院的刘主任，来给赵总复查。”
李炫让开位置，医生们开始给赵明做检查。周律师趁机将李炫拉到一旁。
“李先生，”周律师压低声音，“警察那边我已经打点好了，但王队长不太好对付...”
李炫点点头：“看出来了。”
“赵总之前交代过，”周律师继续道，“如果出事，一切听您安排。”
李炫挑了挑眉：“他这么说过？”
周律师认真地点点头：“赵总说您是高人，让我全力配合您。”
李炫若有所思：“山庄的员工都安排好了？”
“都安排好了。”周律师自信地说，“每人两万慰问金，带薪休假一周。他们都签了保密协议，不会乱说话。”
李炫刚要说什么，病床上的赵明突然呻吟一声，醒了过来。
“赵总！”周律师立刻迎上去，“您感觉怎么样？”
赵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周...周律师？你怎么来了...”
刘主任收起听诊器：“赵总已经没什么大碍，再观察半天就可以出院了。”
赵明闻言，立刻挣扎着要坐起来：“那...那我现在就出院！”
李炫按住他：“别急，等警察调查完再说。”
提到警察，赵明的脸色又白了：“对...对...王队长说要调查...”
周律师安慰道：“赵总放心，我都安排好了。员工们统一口径说是吃了变质的海鲜，法医那边也打点过了。”
赵明这才稍微安心：“好...好...”
李炫看着赵明逐渐恢复血色的脸，知道这位商人虽然胆小怕事，但至少脑子还算清醒。他掏出手机，拨通了赵老六的电话。
“喂？李...李道长？”电话那头，赵老六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您...您没事吧？”
“我没事，赵明也没事。”李炫简短地说，“你现在在哪？”
“我...我在城里亲戚家...”赵老六支支吾吾地说，“山庄那边...”
“山庄的人都送到医院了，暂时安全。”李炫打断他，“你现在立刻过来，赵总需要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赵老六似乎在做心理斗争：“李道长...那个...那个东西还在吗？”
李炫看了一眼病床上正和周律师低声交谈的赵明：“暂时解决了，但需要你来主持局面。警察马上要调查，员工们需要有人统一口径。”
“好...好吧...”赵老六终于答应，“我这就过去，半小时到。”
挂断电话，李炫走到病床前。赵明正低声对周律师交代着什么，看到李炫过来，立刻露出讨好的笑容：“李道长，我已经让周律师去处理警察那边的事了...”
“我让赵老六过来了。”李炫直接说道，“他对山庄的情况最熟悉，员工们也听他的。”
赵明眼睛一亮：“对对对！老六最靠谱！”他转向周律师，“你等会儿和老六对接一下，把员工们的口供都统一好。”
周律师点点头，掏出平板电脑开始记录。李炫注意到他打开的是一份精心准备的“应急预案”，看来赵明平时没少做这种擦边球的准备。
半小时后，赵老六风风火火地赶到医院。这个平时总是笑眯眯的老头，此刻脸色苍白，眼袋浮肿，显然这几天都没睡好。
“赵总！”赵老六一进门就扑到病床前，上下打量着赵明，“您...您没事吧？”
赵明摆摆手：“没事没事，多亏了李道长。”他压低声音，“老六，警察马上要来调查，你...”
“我懂我懂！”赵老六连连点头，“我已经联系了几个工头，他们都交代好了。就说吃了变质的海鲜，集体食物中毒。”
周律师插话道：“法医那边我已经打点过了，报告会写成‘疑似细菌性食物中毒’。”
李炫站在一旁，看着这三人熟练地串供，不禁暗自摇头。看来赵明平时没少做这种见不得光的事，连应急预案都准备得如此周全。
“李道长，”赵老六转向李炫，眼中满是敬畏，“那个...那个东西真的解决了吗？”
李炫摇摇头：“暂时压制住了，但根源还没解决。”他看了一眼赵明，“我需要再去一趟山庄，彻底解决那个东西。”
赵明闻言，立刻抓住李炫的袖子：“李道长！您一定要彻底解决啊！多少钱我都出！”
李炫甩开他的手：“不是为了钱。那东西已经害了太多人，不能留。”他转向赵老六，“你在这照顾好赵总，配合警察调查。我去山庄看看。”
赵老六欲言又止，最终点点头：“您...您小心...”
李炫刚要走，赵明突然叫住他：“等等！李道长！”他从枕头下摸出一串钥匙，“这是山庄所有门的钥匙，包括地下室的。”
李炫接过钥匙串，沉甸甸的，至少有二十多把。他挑了挑眉：“这么多？”
赵明讪笑道：“山庄面积大嘛...那把金色的能开所有门，银色的开柳仙庙，铜色的开古井...”
李炫将钥匙收好，转身离开病房。走廊上已经有不少医护人员在忙碌，清泉山庄的员工被分散在各个病房，有的已经醒了，正三三两两地小声交谈。
李炫走过时，几个认出他的工人立刻噤声，敬畏地看着他。显然，赵老六已经跟他们通过气，知道这位“李道长”不是普通人。
走出医院大门，清晨的阳光有些刺眼。李炫深吸一口气，拦了辆出租车。
“师傅，去清泉山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