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莘见他沉默,有些失望地收回目光:“算了,你不用说了,我不想知道。东西你叫人拿回去退了吧,以后不会了。”
说完,她正要起身上楼,就被池珩非拉住了手。
池珩非看着阮莘,半晌,才开口:“最近先别出去。”
阮莘缓缓皱起眉,佯装困惑问道:“怎么了?”
回想起就在不久前方霖如打给他的那通质问的电话,池珩非不免有些头疼,最近因为阮莘而发生的意外有点多,他渐渐有点把控不住方霖如了。本来势在必得的事变的逐渐失去控制,这种感觉池珩非很不喜欢。
到方霖如最喜欢光顾的奢侈品店,又专门找了她的销售消费的这件事,无论真相是不是阮莘说的这样,池珩非都不想追究,或许也是在隐隐逃避着些什么,他不断告诉自己,只要人还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就好,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他无所谓。
但是,现在比较棘手的问题,是方霖如发现了怀有身孕的阮莘还在他身边。尽管他和方霖如解释过了,孩子是池司瑾的,方霖如的架势却也是明摆着不会善罢甘休。
池珩非不想说得太夸张以至于吓到阮莘,但之前已经发生过一次绑架的事,他对于她的安全实在不敢放松警惕,于是没提方霖如的名字,就只是对阮莘嘱咐:“事情很快就会解决,这段时间,你先留在家里,尽量不要外出。如果一定要出门,等我回家,我陪你。”
察觉到池珩非的态度严肃,阮莘猜测或许方霖如已经把事情捅到他那里了,她自知这种时候不该再耍脾气,于是冷静下来,有些担忧地问池珩非:“是出什么事了吗?”
池珩非没立即回答,把阮莘抱在怀里,垂眼望着她,似乎在透过她的眼神分辨些什么。
半晌,池珩非用手扣住阮莘后脑,让她的脸靠在自己胸膛,轻声说:“我不会再让任何会伤害到你的人存在在这个世界上,更何况只是个弃子。她早就该消失了。”
阮莘后知后觉,有些迟钝地意识到,池珩非这句话里的弃子,或许是在说方霖如。
耳侧,池珩非的心跳声清晰异常,分明也是个有血有肉有心的人,说出的话却是如此让阮莘不寒而栗。
但她装作没听懂池珩非的话,伸手缓缓圈住池珩非的腰,尽力低着头,以免池珩非看见她脸上不受控制变得有些僵硬的表情。
“无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阮莘顿了下,又把脸埋在池珩非胸口,声音闷闷地说,“池珩非,对不起。”
阮莘的道歉令池珩非心口一紧,他下意识皱起眉,问:“为什么道歉?”
“......我不该和你发脾气,对不起。”阮莘吸了吸鼻子,“可是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感觉我好像生病了,我其实不想这样的。池珩非,我该怎么办?”
池珩非低头吻了吻阮莘的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阮莘嗯了一声:“别离开我。”
“不会。”池珩非安抚着她,“你安心待产,一切有我。”
“可是,”阮莘面露为难,故意抬起脸可怜巴巴地问他,“万一孩子是池司瑾的,怎么办?”
池珩非搂着阮莘,垂下眸,淡淡地说:“从你肚子里出来的就是我的孩子。它会叫我爸爸,我养着它。”
说完,池珩非又用唇轻轻贴了下阮莘的脸颊,像是自我催眠般重复道:“我养的,就是我的。”
刚说完,池珩非就听见怀里的阮莘轻轻笑了一声,他问:“笑什么?”
阮莘从他怀里抬起头,双手勾着他肩膀,看着他的眼睛,只是勾着唇角笑,并没说话。
池珩非本来耐心等着她,但见她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就轻轻捏了一下阮莘腰间的软肉,嘴角噙笑,佯装威胁道:“说不说?”
“我说我说,”阮莘连忙按住池珩非放在她腰间作乱的手,妥协似的叹了口气,“其实,孩子就是你的。”
池珩非一瞬间呼吸停滞住,他眼睫颤了颤,正盯着阮莘看的眼睛里都似乎瞬间闪起了光。
他声音有点发抖:“是真的么?你怎么知道?”
其实看见池珩非这个反应,阮莘心里是有些意外的。
他平时是那么势在必得的人,她不信他真的没猜到。
然而阮莘不知道的是,池珩非虽然喜欢那种将一切都紧紧控制在手中的感觉,他也确实做到了,但偏偏就是有一个人,在他这里是个例外。
她像是一片羽毛,池珩非越想抓住就越是会轻轻从指间溜走,又像是一抔雪,池珩非越想用力攥住就融化的越快。这种无法真正把握的感觉令池珩非心生煎熬,却越发沉沦,如同上瘾了一般,想要找寻一个微妙的平衡,永远地将她困在掌心里。
而那个人,此时正被他圈在怀里,仰着脸,满脸不信地看着他。
她很是怀疑地问:“你真的不知道?”
其实池珩非早就算过日子,心里清楚这个孩子大概率就是他的,只是一直不敢确定。对于阮莘,他心里总是要留有余地,甚至在某些时刻不免有点胆怯,像是被重创太多次后产生的一种自我保护机制。
此时,池珩非渐渐从阮莘的那句话里回过神来,他心中情绪翻涌澎湃,一时眼眶竟然有点发热,抬手轻轻摸了下阮莘的脸:“我想等你亲口对我说,心甘情愿地告诉我。”
阮莘笑容狡黠,故意逗他:“你不怕我在骗你?”
池珩非扯着嘴角笑了一下,目光像是泛着薄光的涓涓细水:“你愿意骗我的时候也难得。既然难得,就算是虚情假意我也想拥有,何必猜忌或惧怕什么。”
阮莘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她眼神闪动,却没能说出什么。
池珩非犹豫了一会,似乎鼓起勇气,才轻声开口:“阮莘,你留在我身边吧。钱,权,地位,我会给你我拥有的一切。”
他也只能拿出这些了。
很多时候,池珩非甚至希望阮莘是一个足够贪婪的女人。她最好贪慕虚荣,利欲熏心,那他能给她的这些东西就还算能拿得出手,足够把她留在身边。
可阮莘偏偏不是。
所以,她听了他的话后,仍旧不为所动。
她沉默了一会,只是伸出手,轻轻擦掉池珩非眼角的湿润,望着他泛红的眼睛,说。
“池珩非,你亲下我吧。”
好像在方才寂静的片刻里死过千百次的池珩非,因为阮莘的这句话,觉得自己终于又活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