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这僵持之际,一名矮壮土匪见萧以宁怀中紧抱包裹,以为藏着奇珍异宝。
猛地上前拉扯,萧以宁死死护住,争执间,包裹的系带被生生扯断,一件重物从里面滚落出来。
“当啷”一声砸在青石板地上,金光乍现,赫然是一枚通体鎏金、雕刻着盘龙纹饰的金印,龙纹栩栩如生,周身透着皇家独有的威严。
萧以宁说着,从怀中缓缓取出那枚金印,递到萧无漾手中。
金印入手沉坠,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上面还残留着些许划痕与磕碰的痕迹,显然是历经了无数颠沛流离。
“这枚金印,是父皇弥留之际托付给蒙大统领的,命他务必转交于我。”
萧无漾摩挲着金印上熟悉的纹路,指尖抚过那些划痕,眼中满是心疼与后怕,抬眸望向长姐,急切追问:“后来呢?他们见了金印,可有善罢甘休?”
萧以宁苦笑着摇了摇头,眼底覆上一层阴霾:“那土匪头子见了金印,先是一愣,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随即弯腰捡起,凑到眼前仔细端详,待看清上面的盘龙纹饰,脸色骤然大变。
猛地抬头指着我们,厉声喝问:‘这是皇家之物!你们究竟是何人?竟敢私藏御赐金印,莫不是朝廷钦犯?’”
事已至此,再无半分隐瞒的必要。
萧以宁缓缓挺直脊背,褪去一身疲惫,眼底透着皇室血脉的坚韧与坚定。
目光直直迎上土匪头子的视线,沉声道:“我乃大梁长宁长公主萧以宁,此印乃先帝御赐。
我等遭奸人构陷,蒙冤被朝廷通缉,实属无辜。
今日路过此地,无意与你们为敌,还望各位行个方便,放我们一条生路,日后若能沉冤得雪,必有重谢。”
“长宁公主?”
土匪头子闻言,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惊愕,随即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突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那笑声粗砺刺耳,如同破锣作响,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与贪婪。
“你说你是长宁公主?我看你们分明就是朝廷通缉的逆贼!
前些日子官府派人送来了告示,说长宁长公主勾结叛党,意图谋反,悬赏万两黄金捉拿你们归案,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没想到啊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你们竟然自投罗网来了!”
萧以宁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心头狠狠一沉,一股绝望之感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浑身冰凉。
她万万没有想到,奸人的势力竟已渗透至此,连这荒山野岭的土匪都知晓通缉之事。
显然他们早已布下天罗地网,誓要将她母子赶尽杀绝。
“母亲!”
曹襄见状,眼中怒火熊熊燃烧,猛地抽出腰间的短刀——那是他一路贴身携带的防身之物。
刀身虽短,却寒光凛冽,少年的脸上满是决绝,哪怕眼底仍有惧色,却咬牙道:“他们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不肯放行,儿子便跟他们拼了!
就算是死,也要杀出一条血路,护着母亲脱身!”
说着,他便攥紧刀柄要冲上前去,却被萧以宁一把死死拉住。
她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无奈与不舍,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襄儿,不可冲动,他们人多势众,且个个凶悍,我们根本不是对手。
硬碰硬只会白白送命,反倒落了奸人的圈套。”
蒙夫人也连忙上前一步,挡在曹襄身前,沉声道:“世子,公主说得对,逞一时之勇无用,我们需从长计议,切不可意气用事。”
土匪头子见他们进退两难、无力反抗的模样,笑得愈发猖狂。
脸上的横肉因笑意堆叠在一起,狰狞可怖,他抬手一挥,厉声吩咐道:“兄弟们,都给我动手!
把他们牢牢绑起来,连夜送往官府领赏!这万两黄金,够咱们兄弟快活一辈子了!”
众土匪齐声应和,欢呼着手持刀棍朝着几人逼近,眼中闪烁着贪婪嗜血的光芒。
步步紧逼,将他们逼至墙角,退无可退。
萧以宁缓缓闭上眼,心头一片冰凉,只觉得此番怕是在劫难逃,唯有一声轻叹,满是对命运的无奈。
可就在萧以宁闭眼的刹那,窗外突然又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比先前那伙土匪来得更烈、更沉。
蹄声密集如鼓点,踏得地面剧烈震颤,连小店的木梁都似在嗡嗡作响,尘土簌簌落下。
她猛地睁开眼,瞳孔骤缩,心头惊跳不止——难道是官府的追兵循迹而来?
前有凶悍土匪,后有朝廷追兵,今日当真要殒命于此?
蒙夫人也变了脸色,脸色煞白,下意识将女儿往身后护了护,又伸手拉住萧以宁的衣袖,低声急道:“公主,这次怕是官府的追兵到了,这下可如何是好?”
护卫们也都握紧了手中兵器,神色决绝,眼底透着视死如归的坚定,只待一声令下,便要拼死一战,护住主子周全。
可没等他们有所动作,店门便被人再次踹开,“哐当”一声巨响,比先前更甚。
一群身着玄色劲装、腰挎弯刀的汉子鱼贯而入,人数虽不及土匪众多,却个个身形挺拔。
眼神凌厉如鹰隼,周身透着凛冽的悍气,气势汹汹,瞬间便压过了店内的混乱。
为首之人身材高大魁梧,面膛黝黑如铁,颔下留着一圈整齐的短须,根根如钢针。
虽穿着粗布短打,却难掩一身凛然正气,腰间长刀尚未出鞘,仅周身散发出的戾气,便已自带威慑力,让店内的土匪都下意识停住了动作。
他目光扫过店内,一眼便瞥见被围在中央、神色狼狈却难掩气度的萧以宁一行人。
又看到那满脸络腮胡的土匪头子正指挥着手下准备上前捆绑,顿时怒目圆睁,厉声喝道:“好你个黑风虎!竟敢在我的地盘上撒野,当我秦山豹是死的不成?
那名叫黑风虎的络腮胡土匪头子愣了愣,待看清来人面容,一双三角眼猛地一缩,脸上的嚣张气焰顿时敛了大半。
脚步下意识后退半步,却仍强撑着场面,拱了拱手,语气带着几分忌惮:“原来是豹爷!没想到您老今日竟会在此地现身,倒是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