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459章 苦海渡舟·幽冥归墟
冰冷！
刺骨的冰冷如同亿万根淬毒的钢针，穿透皮肉，扎入骨髓，直刺神魂深处！这寒意并非单纯的低温，而是混杂着浓重幽冥阴煞之气的侵蚀，带着一种缓慢冻结生命本源、麻痹神智的歹毒力量！
林殊庞大的身躯被湍急冰冷的暗流裹挟着，在狭窄、幽暗、布满滑腻苔藓的岩石水道中高速穿行！水流的力量狂暴而混乱，将他如同巨木般的身躯狠狠砸向两侧嶙峋的岩壁，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每一次碰撞都牵动着他体内刚刚被强行压制、依旧暗流汹涌的伤势，剧痛如同跗骨之蛆！
他紧闭着双眼，意识在混沌的深渊边缘沉浮。灵魂深处，那场因前世记忆碎片洪流冲击而引发的风暴虽被素心分担去大半，余波却依旧如同无数烧红的烙铁在反复灼烫他的识海。属于“林殊”的意志如同暴风雨中的孤舟，在破碎的记忆岛屿间艰难穿行：青山宗冰冷的剜情刀光、万界坟场初火婴孩的啼鸣、青铜残骸的凶戾煞气、神狱司的追杀……无数画面碎片疯狂闪烁、碰撞、撕裂！更深处，那点被母亲烙印守护的温暖星火，与混沌神格雏形中新生的、缓缓旋转的赤金神炎道花雏形相互呼应，成为他维系意识不坠的唯一锚点。
就在这意识混乱、身体失控的绝境中，一股微弱却异常坚韧的牵引力，如同黑暗中垂下的蛛丝，紧紧缠绕在他的腰间！那力量带着一种奇特的、混合着冰魄寒意的守护意志，以及一丝……源自桃木簪本源的微弱暖流！
是素心！
她同样被暗流裹挟，就在他身后不远处！那根连接两人的、由冰魄神念和桃木簪本源共同构筑的“因果丝”，此刻成了维系林殊不被彻底冲散的生命线！她显然也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分担记忆冲击的余波和幽冥阴煞的侵蚀），但那股守护的意志却异常坚定！
哗啦！
前方水道骤然开阔！一股更加强劲、带着强烈吸扯力的暗流猛地将众人拽入一片更加广阔、更加幽暗的水域！
苦渡舟！
映入林殊勉强睁开的混沌神眸的，是一幅光怪陆离、令人窒息的幽冥画卷！
这里不再是狭窄的水道，而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被浓重灰白色幽冥阴煞雾气笼罩的浩瀚地下暗河！河水漆黑如墨，粘稠得如同融化的沥青，无声无息地流淌，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腐败腥气。河面之上，灰白色的浓雾翻滚涌动，如同亿万怨魂凝聚的尸布，隔绝了所有来自外界的视线和感知，只有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冷死寂弥漫在每一寸空间。
在这片死寂的幽冥之河上，漂浮着一艘……船？
不！那根本不能称之为船！
那是一个巨大到令人心悸的、通体由某种惨白色、仿佛某种巨兽骸骨打磨而成的……舟形物！它足有百丈长短，形态极其诡异，与其说是船，不如说是一具被掏空了内脏、只剩下巨大脊椎骨和部分扭曲肋骨的洪荒巨兽残骸！惨白的骨架上布满了岁月侵蚀留下的深褐色斑痕和细密的裂纹，如同干涸的血迹。骨架内部并非中空，而是被无数条粗壮、虬结、如同活物般蠕动的暗红色藤蔓状物填充、缠绕！这些藤蔓表面流淌着粘稠的、散发着微弱荧光的暗红色汁液，如同凝固的血液，散发出一种混合着浓烈血腥和奇异生命力的诡异气息。
在这巨大骸骨舟的“船头”位置，并非寻常的撞角，而是一颗足有房屋大小、早已石化、空洞的眼眶中燃烧着两团幽绿色磷火的巨大兽类颅骨！那磷火无声跳跃，散发出冰冷、怨毒、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凝视！在舟体两侧，那些扭曲的肋骨末端，则延伸出数十对同样由惨白兽骨构成的、巨大而扭曲的骨桨！这些骨桨并非人力操控，而是如同某种活物的肢体，在粘稠的黑水中缓慢而沉重地划动着，每一次划动都搅起大片的黑色浪花和浓稠的灰雾，推动着这艘恐怖的巨舟在幽冥暗河中无声前行。
这便是“苦渡舟”！破界城遗忘者们口口相传、在幽冥暗河中摆渡亡魂与绝望者的禁忌之物！它并非人造，而是某种早已灭绝的、以幽冥阴煞为食的远古凶兽遗骸，被此地的混乱法则侵蚀异化后形成的诡异存在！那些蠕动的暗红藤蔓，便是它汲取阴煞、维持“生命”的触须！
噗通！噗通！噗通！
林殊、素心、老瘸叔、桑叶母子、赤鸢，如同下饺子般，被狂暴的暗流狠狠抛甩到这艘巨大骸骨舟的尾部——一片相对平坦、由巨大肋骨围拢、覆盖着厚厚一层滑腻暗红苔藓的骨板平台上！
冰冷的黑水瞬间浸透了所有人的衣物，刺骨的阴寒和浓烈的腥气让人窒息！
“咳咳咳！” 老瘸叔第一个挣扎着从冰冷的黑水中爬起，金属义腿在滑腻的骨板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他顾不上自身狼狈，独眼焦急地扫视四周，看到桑叶母子被水流冲到了平台边缘，正被赤鸢死死拉住，才松了口气。两个孩子依旧昏迷，但桑叶似乎呛了水，剧烈咳嗽着。
赤鸢浑身湿透，小脸冻得发青，却死死抱着那个已经浸水的破皮袋，星辰般的眼眸警惕地打量着这艘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巨舟和周围翻滚的灰雾。
林殊庞大的身躯重重砸在骨板上，溅起大片黑水。他挣扎着想坐起，但体内伤势和灵魂冲击带来的剧痛让他闷哼一声，又重重倒下，只能勉强用巨臂支撑着身体，混沌神眸警惕地扫视着这诡异的环境。那朵在他丹田神格雏形处缓缓旋转的赤金神炎道花，此刻正散发出微弱却稳定的暖意，艰难地抵抗着无孔不入的幽冥阴煞侵蚀，并缓慢修复着受损的神躯。
素心则摔落在林殊身旁不远处。她月白的布袍早已被黑水和污泥染得污浊不堪，那张清冷如玉的脸庞此刻苍白得近乎透明，唇边残留着冰蓝色的血迹。她双目紧闭，长长的睫毛覆盖着眼睑，似乎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但她的左手，却依旧死死攥着那半截桃木簪！簪尖微微指向林殊的方向，那根连接两人的、由冰魄神念和桃木本源构筑的因果丝线虽然黯淡，却并未断裂！正是这根丝线，在暗流中维系着林殊不被冲散！
“素心坊主！” 老瘸叔看到素心昏迷，脸色一变，拖着沉重的义腿就要上前查看。
就在这时！
嗡——！！！
苦渡舟那巨大的兽骨颅骨眼眶中，两团幽绿的磷火猛地暴涨！一股冰冷、贪婪、带着无尽怨念的意志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扫过整个骨舟平台！目标精准地锁定了平台上所有散发着“生命”与“神源”气息的存在！
嘶嘶嘶——！
骸骨舟两侧那些缓慢划动的巨大骨桨猛地一顿！紧接着，舟体内部那些虬结蠕动的暗红色藤蔓如同被惊醒的毒蛇群，疯狂地蠕动起来！无数条细小的、如同血管般的暗红触须从藤蔓缝隙中探出，如同嗅到血腥味的蚂蟥，带着粘稠的汁液，闪电般射向平台上的众人！目标直指他们裸露在外的皮肤、伤口，以及……体内蕴含的神源力！
“小心！” 老瘸叔怒吼一声，手中仅剩的半截金属碎片猛地挥出，墨绿色的锈蚀毒气喷涌，试图腐蚀那些射来的触须！
嗤嗤嗤！
毒气与触须接触，发出刺耳的腐蚀声！被毒气沾染的触须迅速枯萎、断裂！但更多的触须如同无穷无尽般涌来！它们似乎对老瘸叔的毒气有了一定的抗性，速度更快！一条触须绕过格挡，狠狠扎向老瘸叔那条金属义腿的连接关节处！
“滚开！” 赤鸢尖叫一声，抓起一块尖锐的碎骨，鼓起血脉中残存的熔炼之力，将碎骨烧得通红，狠狠砸向那条触须！噗嗤！触须被烫得冒起青烟，缩了回去！
桑叶也惊恐地挥舞着手臂，试图驱赶伸向孩子的触须！
林殊眼中厉芒一闪！虽然重伤虚弱，但噬魂狂帝的本能仍在！他猛地抬起仅存的右臂，覆盖着暗金神纹的巨掌狠狠拍向射向自己面门的数条触须！
啪！啪！啪！
触须如同脆弱的枯枝般被拍碎！粘稠的暗红汁液溅了他一手！一股极其阴寒、带着强烈吸噬神源意志的歹毒力量顺着破碎的触须试图侵入他的手臂！
嗡！
他丹田处那朵缓缓旋转的赤金神炎道花雏形猛地一亮！一股精纯的混沌神炎顺着神脉涌向手臂！侵入的阴寒歹毒之力如同遇到克星，瞬间被焚灭驱散！
然而，更多的触须如同潮水般涌向昏迷的素心！她毫无防备，眼看就要被无数触须淹没！
“吼！”
林殊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暴戾与守护意志轰然爆发！他不再顾忌伤势，庞大的身躯猛地向前一扑，如同巨兽护崽般，用自己宽阔的后背，死死挡在了素心身前！
噗噗噗噗！
无数条暗红触须如同暴雨般狠狠刺入林殊的后背！剧痛瞬间席卷全身！那些触须疯狂扭动，贪婪地汲取着他的血肉精气和神源力！更有一股股阴寒歹毒的幽冥煞气顺着伤口疯狂涌入，试图冻结他的神脉，污染他的神格！
“呃啊——！” 林殊发出痛苦的闷哼！体表刚刚有所恢复的伤口瞬间崩裂！新生的赤金神炎道花雏形疯狂旋转，释放出汹涌的混沌神炎，在体内与入侵的幽冥煞气激烈对抗！赤金色的神炎与墨绿色的阴煞在他体表交织、冲突、湮灭！发出“滋滋”的爆响！他的后背瞬间变得血肉模糊，如同被无数毒蛇啃噬！
但他就如同扎根在骨板上的磐石，一步不退！用血肉之躯死死护住身后昏迷的女子！那双混沌神眸中燃烧着不屈的火焰，死死盯着舟首那两团幽绿的磷火！一股源自噬魂诀本能的、吞噬一切的凶戾意志，混合着混沌神炎的焚灭之力，顺着那些刺入体内的触须，反向逆冲而去！
嗤嗤嗤！
插入林殊体内的触须剧烈颤抖起来！一股远比幽冥煞气更加霸道、更加精纯的混沌神炎能量，如同烧红的烙铁，顺着触须疯狂反噬！所过之处，暗红色的藤蔓触须如同被投入熔炉的油脂，迅速焦黑、碳化、断裂！凄厉的、如同无数怨魂尖啸的无声嘶鸣从骸骨舟深处隐隐传来！那两团幽绿的磷火剧烈跳动，充满了惊怒！
苦渡舟似乎被激怒了！
轰隆！
整个骸骨舟猛地一震！舟体两侧那数十对巨大的惨白骨桨骤然停止了划动！紧接着，所有骨桨猛地高高扬起！如同数十柄巨大的惨白骨刀！骨刀表面流淌的暗红色汁液瞬间沸腾，散发出更加浓郁的腥臭和腐蚀气息！
“不好！它要掀翻我们！” 老瘸叔脸色剧变！他看出这骨舟是要用骨桨掀起巨浪，将他们全部卷入幽冥暗河！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股微弱却异常精纯的冰魄神念波动，猛地从林殊身后传来！
是素心！
她不知何时竟强行睁开了眼睛！那双覆盖着混沌灰雾的“心眼”此刻黯淡无光，却依旧死死锁定着舟首那巨大的兽骨颅骨！她的左手依旧紧握桃木簪，右手却艰难地抬起，指尖沾染着自己唇边冰蓝色的血迹，在冰冷的骨板上急速划动！
一个极其复杂、由冰魄神纹和淡粉色桃木本源气息交织而成的微型符阵瞬间成型！
“以血为引！簪为凭！苦海无边……舟自渡！”
素心口中艰难地吐出几个音节，声音沙哑虚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法则意志！她猛地将指尖沾染的冰蓝精血，狠狠按在刚刚画成的符阵核心！同时，左手紧握的桃木簪尖，也轻轻点在了符阵边缘！
嗡——！！！
那微小的符阵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冰蓝与淡粉交织的光芒！光芒瞬间扩散，化作一道无形的涟漪，无视了空间距离，精准地扫过整个苦渡舟！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高高扬起、即将掀起毁灭巨浪的数十对惨白骨桨，如同被无形的巨手强行按住，猛地僵在了半空！骨桨表面沸腾的暗红汁液如同被冻结般迅速冷却、凝固！舟首那巨大的兽骨颅骨眼眶中，两团剧烈跳动的幽绿磷火猛地一滞！一股混合着困惑、不甘、却又被某种更高层次意志强行压制的混乱意念，从舟体深处隐隐传来！
苦渡舟……被暂时安抚了！或者说，被素心以自身精血和桃木簪本源为引，强行沟通了这诡异存在深处残存的、一丝属于“摆渡”的原始契约意志！
骨桨缓缓放下，重新没入粘稠的黑水中，恢复了缓慢而沉重的划动。那些疯狂蠕动的暗红藤蔓也如同被抽走了力量，缓缓缩回舟体深处，不再攻击。
危机暂时解除！
噗！
素心再也支撑不住，再次喷出一小口冰蓝心血，身体软软地倒下，彻底失去了意识。只有那根桃木簪依旧被她死死攥在手中，簪尖残留的微光指向林殊。
“素心坊主！” 老瘸叔急忙上前，探了探素心的鼻息，虽然微弱但还算平稳，只是神魂消耗过度，加上分担林殊记忆冲击的创伤，陷入了深度沉眠。他连忙从怀里摸索出一个小巧的、用某种兽皮缝制的药囊，倒出几粒散发着微弱暖意的褐色药丸，塞入素心口中。这是他在锈火巷用血苔暖石粉末和几种温养神魂的草药炼制的保命丹，此刻也顾不得珍贵了。
林殊后背插满了断裂的暗红触须残骸，如同刺猬般，剧痛阵阵袭来。但他顾不上处理伤口，混沌神眸死死盯着素心苍白的面容，又看向手中那半截桃木簪。刚才素心强行催动符阵时，桃木簪与她精血共鸣的瞬间，他灵魂深处那点母亲烙印的星火再次被触动，传递出一丝极其微弱却清晰的……孺慕与哀伤交织的复杂情绪。这情绪并非指向他，而是……指向昏迷的素心？
“林叔！你的伤！” 赤鸢抱着破皮袋跑过来，看到林殊后背的惨状，小脸发白。她连忙从湿透的皮袋里翻找，摸出几块之前收集的、带着微弱温养气息的暖晶炉碎片（虽然大部分能量已失），又找出一些在锈火巷收集的、具有微弱止血生肌效果的暗红色苔藓（血苔），手忙脚乱地想帮林殊处理伤口。
“别碰！” 老瘸叔低喝一声，阻止了赤鸢，“那些触须带着幽冥蚀魂煞！贸然拔出会引发煞气反噬！” 他独眼凝重地看着林殊后背那些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动、试图往血肉深处钻的暗红断须，“得用‘阳煞火’或者‘净魂光’才能彻底清除！否则后患无穷！”
林殊缓缓摇头，声音沙哑低沉：“无妨…我的火…能炼化…” 他强忍着剧痛，盘膝坐起。丹田处那朵赤金神炎道花雏形光芒流转，一股精纯的混沌神炎顺着神脉涌向后背伤口！嗤嗤声大作！插入血肉的暗红断须在混沌神炎的焚烧下迅速碳化、化为飞灰！侵入的幽冥蚀魂煞气也被强行炼化、驱散！虽然过程痛苦万分，新生的血肉在神炎灼烤下发出“滋滋”声，但效率极高！
老瘸叔看着林殊体表明灭的赤金神炎，感受着那股焚灭万物的霸道气息，独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他不再多言，转身去照顾桑叶和孩子。桑叶已经苏醒，只是惊吓过度，抱着依旧昏迷的孩子瑟瑟发抖。老瘸叔用仅存的草药和神念帮他们驱散侵入体内的少量阴煞寒气。
赤鸢则默默地将那些暖晶炉碎片和血苔放在林殊身边，希望能提供一点微弱的帮助。她抱着膝盖坐在冰冷的骨板上，星辰般的眼眸望着周围翻滚的灰雾和粘稠的黑水，小脸上充满了迷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苦渡舟在死寂的幽冥暗河中无声前行。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只有骨桨划破黑水的低沉“哗啦”声，以及舟首兽骨磷火无声的跳跃，成为这片灰白地狱中唯一的节奏。
不知过了多久。
前方翻滚的灰雾深处，隐约传来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光？
不是磷火的幽绿，也不是苔藓的惨淡荧光。而是一种……柔和的、带着淡淡暖意的……粉白色微光？
那光芒如同黑夜海上的灯塔，穿透了浓重的幽冥阴煞雾气，指引着方向。
随着苦渡舟的靠近，光芒越来越清晰。
那是一片生长在巨大礁石群上的……奇异“森林”！
无数株形态奇特的“植物”扎根于黝黑的礁石缝隙中。它们并非草木，更像是某种半植物半矿物的奇特生命体！主干如同扭曲的、半透明的粉色水晶柱，内部流淌着如同血液般的淡金色光流。枝桠则如同舒展的珊瑚，末端生长着无数细小的、如同桃花花瓣般的晶簇！这些晶簇散发着柔和的粉白色光芒，正是光线的来源！微光在浓重的灰雾中摇曳，如同黑暗中盛开的希望之花。
更令人惊奇的是，这片“晶桃林”散发出的气息！它似乎天然能中和、驱散周围浓郁的幽冥阴煞之气！靠近晶桃林的区域，灰雾变得稀薄，那股刺骨的阴寒和侵蚀神魂的歹毒力量也明显减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带着桃花清香的生机暖意！
“是…是‘净魂晶桃’！” 老瘸叔独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光芒，声音带着颤抖，“传说中只生长在幽冥与阳世夹缝、能净化阴煞、温养神魂的圣物！没想到…在这苦海深处竟然有这么大一片！”
赤鸢也被这梦幻般的美景吸引，星辰般的眼眸亮了起来，暂时忘记了恐惧。
林殊混沌神眸凝视着那片晶桃林，感受着那微弱却精纯的生机暖意，体内那朵赤金神炎道花雏形似乎也受到了某种滋养，旋转得更加平稳。他后背的伤口在混沌神炎持续炼化下，那些幽冥蚀魂煞气已被清除大半，新生的肉芽在神炎余温下缓慢滋生。
苦渡舟似乎也感应到了这片区域的不同，巨大的骨桨划动速度放缓，缓缓朝着那片散发着温暖光芒的晶桃林礁石群靠去。
就在众人心神稍松，以为找到一处难得的庇护所时——
异变陡生！
嗡——！！！
一股无法形容其恐怖的空间撕裂感，毫无征兆地从众人头顶上方、那被浓重灰雾笼罩的“天空”中爆发出来！
咔嚓——！！！
如同最坚韧的琉璃穹顶被无形的巨爪狠狠撕开！一道横贯视野、边缘流淌着粘稠暗金色泽的、巨大无比的空间裂缝，硬生生在翻滚的灰雾中撕裂开来！
裂缝深处，并非虚无！而是翻滚着如同熔化的暗金岩浆般的狂暴能量乱流！一股远比幽冥阴煞之气更加霸道、更加酷烈、带着绝对毁灭与凋零意志的恐怖威压，如同九天银河倾泻般，轰然降临！
整个幽冥暗河的空间都在这股威压下剧烈颤抖！粘稠的黑水被无形的力量压得向下凹陷，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苦渡舟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巨大的骸骨船体剧烈摇晃，仿佛随时会被这股威压碾碎！
“裁决者！冷月寒！” 老瘸叔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他认出了这股熟悉的、令人神魂冻结的恐怖气息！
空间裂缝边缘，暗金色的能量乱流如同瀑布般垂落！一道修长、枯寂、笼罩在纯黑神袍中的身影，如同从地狱熔岩中走出的死神，缓缓从裂缝中“踏”出！
骨白面具！深渊眼孔！
正是裁决者冷月寒！
她无声无息地悬浮在裂缝边缘，冰冷的“目光”穿透翻滚的灰雾和空间乱流，精准地锁定在苦渡舟尾部平台上的众人！尤其是……昏迷的素心，以及她手中紧握的半截桃木簪！还有林殊身上那朵明灭不定的赤金神炎道花！
“归墟遗物……混沌道种……还有……逆五行余孽……” 冰冷干涩的声音如同两块寒冰摩擦，直接在所有人的神魂深处响起，带着一种发现猎物的、毫无感情的审判意味，“此地……便是尔等葬魂之所。”
她缓缓抬起那只隐藏在宽大黑袍袖中的右手。
五指张开！
掌心上方，一点深邃到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的幽暗黑芒无声凝聚！黑芒周围，无数道细若牛毛、散发着凋零死寂气息的灰白色“归墟之丝”凭空浮现，疯狂旋转、交织！
一股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百倍的毁灭气息，如同苏醒的灭世凶兽，轰然爆发！
目标——整艘苦渡舟！以及舟上所有人！
真正的绝杀！避无可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