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460章 逆鳞焚海·归墟启门
嗡——！！！
裁决者冷月寒掌心那点幽邃黑芒骤然膨胀！无数灰白凋零之丝疯狂旋绕、交织，顷刻间化作一朵缓缓旋转、边缘流淌着粘稠暗金光泽的……灭世黑莲！
莲分九瓣！每一瓣都由纯粹的凋零法则凝聚而成，表面流淌着亿万道细微的、如同墓碑刻痕般的灰白符文！莲心深处，那点吞噬一切光线的幽暗核心，散发出令神格都要腐朽崩解的绝对死寂气息！更有一股扭曲、疯狂、如同亿万怨魂在深渊中尖啸的污秽神念，如同实质的瘟疫毒瘴，缠绕在每一片莲瓣之上！
凋零黑莲·归墟葬魂！
这朵蕴含着双重法则杀机（物理湮灭与神魂污染）的死亡之莲，甫一成型，便锁定了整艘苦渡舟！它无声无息地脱离了冷月寒的掌心，带着一种超越速度概念的、仿佛直接作用于空间本身的“降临”感，朝着下方渺小的骨舟平台，缓缓压落！
所过之处，空间如同被投入浓硫酸的丝绸，无声无息地溶解、塌陷、化为虚无！翻滚的幽冥灰雾瞬间被蒸发殆尽！粘稠的墨色河水被无形的压力强行排开，形成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凹陷漩涡！苦渡舟那庞大的骸骨船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如同远古巨兽濒死般的哀鸣！覆盖舟体的惨白骨甲表面，无数细密的裂纹如同蛛网般疯狂蔓延！
死亡！绝对的死亡！笼罩了平台上每一个人！
“完了……” 老瘸叔独眼中最后一丝光芒彻底熄灭，如同燃尽的烛火。面对这超越理解的法则碾压，他连举起碎片的力气都生不出来，只能绝望地张开仅存的臂膀，试图将桑叶和两个孩子护在身下，尽管这如同螳臂当车。
桑叶死死抱住昏迷的孩子，紧闭双眼，身体因极致的恐惧而僵硬。赤鸢小脸煞白如雪，星辰般的眼眸倒映着那缓缓压落的灭世黑莲，瞳孔因绝望而放大，怀中的破皮袋无力滑落。
林殊庞大的身躯猛地绷紧！混沌神眸中赤金神炎疯狂燃烧！体内那朵新生的混沌神炎道花雏形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旋转！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混合着滔天不屈与焚世狂怒的意志轰然爆发！他不能死！更不能看着素心、老瘸叔、赤鸢他们因自己而死！
“吼——！！！”
一声撕裂幽冥的咆哮！林殊不再压制伤势！噬魂诀不顾一切地疯狂运转！丹田处那朵赤金神炎道花猛地绽放出刺目的光芒！一股远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精纯的混沌神炎洪流，如同压抑万年的火山彻底喷发，瞬间席卷全身！
嗤嗤嗤！
插入他后背、尚未完全炼化的幽冥触须残骸，在这股沛然莫御的混沌神炎冲击下，如同投入熔炉的冰雪，瞬间气化湮灭！新生的血肉在神炎灼烤下发出“滋滋”爆响，焦黑与新生交替，剧痛钻心！但他浑然不顾！
他巨大的身躯猛地站起！如同一尊浴火重生的混沌巨神！赤金色的神炎在他体表熊熊燃烧，形成一层厚达数尺的烈焰铠甲！铠甲表面，无数玄奥的混沌神纹明灭闪烁，散发出焚灭万法的霸道气息！
他一步踏出！挡在所有人之前！巨大的右臂燃烧着最炽烈的神炎，五指张开，掌心对准那缓缓压落的灭世黑莲！
“噬！！！”
一声蕴含了吞噬万物意志的怒吼！掌心混沌神纹瞬间化作一个疯狂旋转的、仿佛能吞噬诸天星河的微型黑洞旋涡！一股蛮横到极致的吸力轰然爆发！目标——并非那朵黑莲本身，而是……黑莲周围弥漫的、由凋零法则构成的灰白符文丝线！
他要强行吞噬、炼化构成这死亡之莲的法则根基！
轰隆！
恐怖的吸力瞬间攫住了黑莲周围的部分灰白凋零之丝！那些由纯粹凋零法则凝聚的丝线，如同被投入了宇宙熔炉，发出刺耳的“滋滋”湮灭声！混沌神炎与凋零法则疯狂对耗、湮灭！林殊掌心那微型黑洞旋涡剧烈震颤，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一股足以冻结神格、腐朽神魂的凋零死意顺着吞噬通道疯狂反噬而来！
噗！
林殊如遭重击，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晃！口中喷出一大口混杂着赤金神炎和暗绿污血的液体！体表燃烧的神炎铠甲瞬间黯淡了数分！那新生的混沌神炎道花雏形更是发出一声哀鸣，旋转速度骤降，光芒明灭不定！
差距太大了！神主级的法则本源，绝非他这新生的混沌神格雏形所能强行吞噬！即便只是部分法则丝线，也足以让他遭受重创！
但就在这吞噬反噬的剧痛瞬间！林殊那双燃烧着不屈火焰的混沌神眸深处，一点源自灵魂最底层的、属于母亲烙印的温暖星火，骤然被这濒死的绝境彻底点燃！
嗡！
一股微弱却无比坚韧的守护意志，混合着对生的无尽渴望，猛地注入那朵摇摇欲坠的混沌神炎道花之中！
道花猛地一颤！核心处，一点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璀璨的赤金神炎骤然亮起！如同在混沌风暴中点亮的不灭星辰！
“焚天！！！”
林殊借着这股源自血脉的守护之力，强行压榨出最后的神力！他不再试图吞噬法则丝线，而是将所有的混沌神炎，尽数灌注到那只燃烧的巨掌之中！
轰——！！！
一道凝练到极致、直径不过丈许、却仿佛能贯穿宇宙星河的赤金色神炎光柱，从他掌心那濒临破碎的黑洞旋涡中，悍然喷薄而出！如同逆流而上的焚世之矛，带着一往无前、焚尽万物的决绝意志，狠狠撞向那缓缓压落的灭世黑莲核心！
赤金神炎光柱与凋零黑莲轰然对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神魂都要被撕裂的湮灭与吞噬！
嗤嗤嗤——！！！
刺耳到极致的能量湮灭声如同亿万根钢针扎入耳膜！赤金神炎与灰白凋零法则疯狂对耗、湮灭！神炎光柱如同烧红的铁钎刺入万载玄冰，前端迅速被凋零法则冻结、粉碎、化为虚无！但后方的神炎洪流依旧源源不断、悍不畏死地冲击而上！死死抵住黑莲下压之势！
黑莲表面流转的灰白符文剧烈闪烁、扭曲！莲瓣边缘甚至被灼烧出细微的焦痕！那缠绕其上的污秽神念瘟疫也被霸道的神炎强行焚毁大片！下压的速度被硬生生阻滞了一瞬！
但也仅仅是一瞬！
冷月寒骨白面具下的深渊眼孔，闪过一丝冰冷的诧异，随即化为更深的漠然。她那只隐藏在黑袍下的左手，似乎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
嗡！
那朵被神炎光柱短暂抵住的凋零黑莲，莲心深处那点吞噬一切的幽暗核心猛地旋转加速！一股更加磅礴、更加纯粹的凋零死寂之力轰然爆发！莲瓣之上灰白符文光芒大盛！
咔嚓！
林殊掌心喷薄的神炎光柱前端瞬间被彻底冻结、粉碎！恐怖的凋零死寂之力顺着光柱逆冲而上！
噗噗噗！
林殊那只燃烧的巨臂上，覆盖的神炎铠甲如同脆弱的琉璃般寸寸崩裂！手臂皮肤瞬间失去所有光泽，变得灰败、干枯、如同风化了万年的朽木！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新生的混沌神炎道花雏形剧烈震颤，表面浮现出一道清晰的裂痕！剧痛如同亿万根冰针同时刺入神魂！
他庞大的身躯被这股无可抗拒的巨力狠狠压下，单膝重重跪倒在冰冷的骨板上！骨板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赤金色的神炎迅速黯淡、收缩，只能勉强护住周身三尺范围！
灭世黑莲去势稍减，却依旧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继续缓缓压落！死亡阴影，笼罩头顶！
“林叔！” 赤鸢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看着林殊浴血跪地、神炎黯淡的惨状，一股源自血脉最深处的、混合着绝望与暴怒的熔炼意志轰然爆发！她星辰般的眼眸瞬间被赤金色的火焰充斥！
她猛地扑向地上那个浸水的破皮袋！不顾一切地撕开袋口！里面除了暖晶炉碎片和血苔，还有之前收集的、那些被林殊混沌神格排出、沾染了幽冥蚀魂煞气的奇特“废料”！这些废料此刻在绝境刺激下，竟散发出一种诡异的、混合了混沌与幽冥的狂暴波动！
“熔了你们！” 赤鸢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双手狠狠插入那堆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废料之中！她体内刚刚觉醒的“熔星之触”血脉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燃烧！掌心爆发出刺目的金红色光芒！
嗤啦——！！！
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了混沌神炎余烬、幽冥蚀魂煞毒、以及熔星血脉原始熔炼之力的暗红粘稠浆流，如同沸腾的毒岩浆，猛地从她双掌中喷涌而出！这股浆流带着强烈的腐蚀、混乱、以及狂暴的熔毁特性，并非攻向黑莲，而是……泼洒向苦渡舟两侧那些缓缓划动的巨大惨白骨桨！
噗嗤！噗嗤！噗嗤！
暗红粘稠的浆流如同强酸般泼洒在巨大的骨桨之上！骨桨表面流淌的暗红色汁液瞬间被引燃！发出刺鼻的恶臭和剧烈的“滋滋”腐蚀声！那些构成骨桨的惨白巨骨，在这股混合了混沌、幽冥、熔炼三重歹毒力量的浆流侵蚀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酥软、发黑、甚至开始融化！
苦渡舟猛地剧震！发出一声混合着痛苦与暴怒的无声咆哮！那些被腐蚀融化的骨桨剧烈颤抖，划水的节奏瞬间被打乱！整艘巨舟如同醉汉般在汹涌的黑水中剧烈摇晃、打转！舟体内部那些虬结蠕动的暗红藤蔓疯狂暴走，试图修复受损的骨桨，却加剧了混乱！
这突如其来的剧烈颠簸和混乱，让那缓缓压落的凋零黑莲也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轨迹偏移！虽然微乎其微，但在神主级的对决中，这一丝偏移便是天堑！
“就是现在！” 一直死死盯着战局、寻找最后一线生机的老瘸叔，独眼中猛地爆发出野兽般的凶光！他看到了那因骨桨受损、舟体颠簸而出现的、极其短暂的黑莲锁定松动！
他不再犹豫！那条沉重的金属义腿猛地抬起，用尽毕生力气，狠狠跺在脚下覆盖着暗红苔藓的骨板之上！
“老伙计！对不住了！” 他发出一声混合着决绝与歉意的低吼！
轰！
金属义腿的关节连接处，之前被血爪蝰毒腐蚀、又被林殊混沌神炎灼烧过的脆弱部位，在他这全力一踏之下，轰然爆裂！
噗——！！！
一股积蓄了不知多久、粘稠如墨、散发着刺鼻腥臭和浓郁锈蚀毒气的墨绿色脓液，如同高压水枪般从断口处狂喷而出！这股脓液并非射向黑莲，而是……精准地泼洒向平台边缘，那根连接着素心昏迷身躯与林殊的、由冰魄神念和桃木簪本源构筑的、已经黯淡无比的因果丝线！
嗤嗤嗤——！！！
刺耳的腐蚀声瞬间响起！那根坚韧的因果丝线被这蕴含着强烈腐蚀与污秽神源力量的毒液沾染，瞬间变得黯淡、扭曲、甚至开始冒出丝丝黑烟！仿佛随时可能断裂！
“你干什么？！” 赤鸢惊骇地看着老瘸叔自残般的举动！
然而！
就在那根因果丝线被污秽毒液侵蚀、濒临断裂的刹那！
嗡——！！！
一直被素心紧握在左手的半截桃木簪，毫无征兆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簪身那看似腐朽的木纹深处，一点无法形容其色彩的、仿佛蕴含着宇宙初开时最原始守护意志的本源道纹，骤然亮起！
一股浩瀚、古老、带着无尽悲悯与不悔执念的守护意志，如同沉睡的星河被惊醒，轰然从桃木簪中爆发出来！
这股意志之强，瞬间冲散了缠绕其上的污秽毒气！那根濒临断裂的因果丝线非但没有崩断，反而在这股浩瀚意志的灌注下，瞬间变得凝实、璀璨、如同由最纯净的星光编织而成！
更不可思议的是！
这股守护意志仿佛与脚下这艘苦渡舟深处残存的、某种最原始的“摆渡”契约产生了共鸣！
轰隆！！！
整个苦渡舟猛地一震！舟首那巨大的兽骨颅骨眼眶中，两团幽绿的磷火骤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两点微弱却无比纯净的、如同晨曦般的金色光芒！一股源自洪荒、带着悲悯渡世意味的古老意志，如同潮水般从舟体深处苏醒、涌出！
“苦海……渡厄……魂归……彼岸……”
一个苍凉、古老、仿佛穿越了无尽时空的低沉叹息，直接在所有人的神魂深处响起！
紧接着！
苦渡舟两侧那些被赤鸢熔浆腐蚀、正在融化的巨大骨桨，猛地停止了无意义的挣扎！所有骨桨整齐划一地、以一种超越了物理规律的姿态，狠狠插入粘稠的黑水之中！
哗——！！！
一股无法形容其磅礴的巨力从骨桨根部爆发！整片幽冥暗河的黑水被这股力量强行掀起！形成两道高达百丈、如同墨玉城墙般的滔天巨浪！巨浪并非拍向黑莲，而是……左右合拢，如同两只遮天蔽日的巨手，狠狠拍向那朵缓缓压落的凋零黑莲！
同时！苦渡舟尾部平台下方，那片覆盖着厚厚暗红苔藓的骨板，猛地向下塌陷、溶解！露出一个深不见底、散发着柔和金光的……漩涡通道！一股强大的吸力瞬间笼罩了平台上所有人！
“走！！！” 老瘸叔用尽最后力气嘶吼，拖着残躯，抓起桑叶母子，率先跳入那金色漩涡！
赤鸢毫不犹豫，紧随其后！
林殊强撑着几乎崩溃的身体，一把抱起昏迷的素心，巨大的身躯如同陨石般砸入漩涡！
就在他们身影消失在金色漩涡中的刹那！
轰——！！！！
两道墨玉巨浪狠狠拍中了那朵凋零黑莲！
无法形容的恐怖能量冲击在幽冥暗河上空爆发！凋零法则与幽冥死水的本源碰撞！灰白符文与墨色浪涛疯狂湮灭！整个空间如同破碎的镜子般布满了漆黑的裂痕！苦渡舟那庞大的骸骨船体在这股冲击下，发出最后一声悲鸣，从中间轰然断裂！无数惨白的骨块和暗红的藤蔓碎片如同暴雨般四散崩飞！
金光漩涡在林殊抱着素心没入的瞬间，便如同幻影般消失无踪。原地只留下崩溃的苦渡舟残骸、翻腾的墨浪、以及……缓缓消散的凋零黑莲余波。
空间裂缝边缘，裁决者冷月寒静静悬浮。骨白面具下的深渊眼孔，透过渐渐平息的能量乱流和消散的灰雾，凝视着下方那片重归死寂的幽冥暗河，以及苦渡舟断裂沉没的残骸。
她的目光，最终定格在漩涡消失的那一点虚空。
那里，残留着一丝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桃木本源气息，以及……一丝属于“归墟”的、更加深邃古老的空间波动。
“归墟之门……” 冰冷干涩的声音带着一丝几不可查的……玩味？抑或是……期待？“终为你……而开。”
话音飘散，她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墨迹，悄无声息地消失在空间裂缝之中。只留下破碎的幽冥暗河，无声地流淌着万古的死寂。
冰冷！旋转！失重！
仿佛被投入了无底的深渊，又像是坠入了湍急的星河漩涡！林殊庞大的身躯被一股无法抗拒的空间乱流裹挟着，在光怪陆离、色彩混乱的通道中高速穿行！剧烈的空间撕扯力作用在重伤的神躯上，带来撕裂般的剧痛！他只能凭借本能，将昏迷的素心紧紧护在怀中，用残存的神炎形成一层薄弱的护罩。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永恒。
噗通！
沉重的落水声！
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全身！不再是幽冥暗河的粘稠阴煞，而是一种更加纯粹、更加冰冷、仿佛能冻结灵魂本源的……寒水！
林殊猛地从水中挣扎着冒出头！混沌神眸瞬间扫视四周！
这里……是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其诡异与死寂的……水域！
天空是永恒的、令人压抑的铅灰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层厚重得如同凝固铅块的云层低低压下，散发着沉闷的死亡气息。光线极其昏暗，仿佛黄昏将尽、永夜未至的暧昧时刻。
水面并非黑色，而是一种沉凝的、如同稀释了亿万倍的青铜溶液般的……暗青色！水质极其古怪，并非完全液态，而是带着一种奇异的粘稠感和沉重的浮力，仿佛融化了无数金属粉末。水面之上，弥漫着稀薄的、同样呈现暗青色的雾气，带着浓烈的金属锈蚀气息和一种深入骨髓的阴寒。
视野所及，是望不到边际的暗青水域。水面并非平静，而是缓慢地、如同拥有生命般起伏、涌动着。每一次涌动，都带起水下深处隐约可见的、巨大而扭曲的阴影轮廓，如同沉睡在深渊的洪荒巨兽脊背。偶尔有巨大的、形似某种巨兽肋骨的惨白礁石刺破水面，如同指向苍穹的枯指，表面覆盖着厚厚的、闪烁着幽绿磷光的苔藓类生物，散发出微弱的、如同鬼火般的光源。
死寂！绝对的死寂！没有风声，没有水声，甚至没有自己的心跳和呼吸声！仿佛声音也被这片诡异的水域彻底吞噬！只有一种沉重的、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缓慢腐朽的压抑感，如同无形的巨石，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咳咳咳！” 不远处传来老瘸叔剧烈的咳嗽声和拍水声。他拖着桑叶母子，在粘稠的水中艰难浮沉。桑叶似乎被呛醒，惊恐地抱着依旧昏迷的孩子。赤鸢也从不远处冒出头，小脸冻得发紫，紧紧抱着那个破皮袋，星辰般的眼眸警惕地打量着这片死寂的青铜之海。
林殊低头看向怀中。素心依旧昏迷，月白的布袍被暗青色的水浸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轮廓。她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但手中那半截桃木簪却散发着一种温润的、与这片死寂水域格格不入的微光，仿佛在抵御着无孔不入的阴寒侵蚀。
“这…这是什么鬼地方？” 老瘸叔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悸，在这片死寂中显得格外突兀，“水…水里有东西！在吸我的力气！”
林殊也立刻感觉到，浸泡身体的暗青色寒水，不仅冰冷刺骨，更带着一种诡异的吸噬之力！仿佛有无数张看不见的小口，在缓慢却持续地吮吸着他体内的神源力和生命精气！连体表残存的混沌神炎，在这诡异的吸噬和阴寒双重作用下，都变得摇曳不定，难以维持！
“不能…不能待在水里！” 林殊声音沙哑，强忍着剧痛和虚弱，目光扫过四周。最近的，是大约百丈开外，一处突出水面的巨大惨白礁石群。礁石如同巨兽的肋骨交错，形成一片相对平缓的“岛屿”。
“去那边！” 林殊低吼一声，一手紧紧抱着素心，另一只巨臂奋力划动粘稠的寒水，朝着礁石群游去。每一下划动都异常艰难，仿佛在搅动融化的铅汞。
老瘸叔和赤鸢也咬牙跟上。桑叶抱着孩子，在老瘸叔的帮助下奋力挣扎。
百丈距离，在这诡异的重水和吸噬之力下，如同天堑。游到一半，林殊便感到神力近乎枯竭，新生的混沌神炎道花雏形光芒黯淡，那道裂痕似乎又扩大了一丝。素心身体的温度也在缓慢下降。
就在他们精疲力竭，眼看要被这青铜死海彻底吞噬时——
嗡！
素心手中紧握的桃木簪，再次微不可查地亮了一下！一股极其微弱的暖流顺着林殊的手臂传入体内，让他近乎枯竭的神力恢复了一丝。同时，簪尖似乎微微调整了方向，指向礁石群深处某个不起眼的角落。
林殊精神一振，拼尽最后力气，朝着簪尖指引的方向猛冲！
终于！
噗通！噗通！
几人狼狈不堪地爬上了那片巨大的惨白礁石。礁石表面覆盖着厚厚的、湿滑的幽绿磷光苔藓，踩上去如同踩在腐烂的巨兽皮肤上。但至少，脱离了那恐怖的吸噬寒水！
老瘸叔瘫倒在礁石上，大口喘着粗气，金属义腿的断口处还在渗出墨绿的毒液，但速度慢了很多。桑叶抱着孩子，蜷缩在相对干燥的角落，瑟瑟发抖。赤鸢也瘫坐在地，小脸依旧苍白，但眼神中多了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
林殊小心翼翼地将素心平放在一块相对平整的礁石上。她依旧昏迷，气息微弱。林殊探出一丝微弱的神念，发现她体内冰魄神元近乎枯竭，神魂更是如同风中残烛，显然之前分担记忆冲击和强行催动桃木簪的代价极其惨重。他尝试着将一丝微弱的混沌神炎渡入她体内，试图温养她近乎冻结的经脉。
就在这时！
咕噜噜……咕噜噜……
一阵细微的、如同水泡破裂的声音，从他们脚下的礁石深处传来！
紧接着！
咔嚓！咔嚓！
众人脚下的惨白礁石，毫无征兆地剧烈震动起来！表面覆盖的厚厚磷光苔藓如同活物般迅速褪色、枯萎、剥落！露出下方……并非岩石！而是某种巨大、惨白、覆盖着诡异鳞片和粘液的……生物甲壳？！
这根本不是什么礁石岛！而是一头沉睡在青铜死海中的……不知名洪荒巨兽的……部分背甲！
“不好！” 林殊脸色剧变！猛地抱起素心！
轰隆！！！
整个“礁石岛”猛地向上拱起！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将众人狠狠抛飞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