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御史颤巍巍地指着何辑:“你、你竟敢生如此龌龊心思?”
何辑:“???”
普蛮手中的绢帕无声飘落在地。
她怔怔望着刘楚玉,眼底闪过一丝扭曲的快意。
若是这位高高在上的长公主也尝到和亲的苦楚,若是她也被迫承受自己经历过的屈辱……
她苍白的唇微微颤抖,竟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冷笑。
这世上哪有什么真善美?
不过是你受过的苦,也盼着别人尝一尝罢了。
而刘彧则趁机往龙椅深处缩了缩,眼中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
沈曦:“本王可不愿同何大人共侍一妻。”
“放肆!”
刘楚玉眸中寒光骤闪,扬手便朝沈曦脸上扇去。
沈曦却不躲不闪,电光火石间一把扣住她的手腕,顺势将她拽入怀中。
他力道拿捏得极准,既不容她挣脱,又不至于弄疼她。
“殿下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他薄唇贴近她耳畔,呼吸灼热,“要么承认与我私定终身,要么坐实刘彧卖你求荣。”
鎏金步摇剧烈晃动,珠玉相击声如骤雨。
刘楚玉挣扎的动作一滞。
他柔软的唇几乎贴上她耳垂,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气音道:
“你以为刘彧不知你要毒杀他?以他多疑的性子,怕是毒未入喉,你先成了弃子。”
他指腹在她脖颈来回挑逗:“跟我回北魏,至少……”低笑震得她耳廓发麻:“我能让你活得比在这里痛快。”
与此同时,大殿一片死寂。
满殿文武只见:长公主被北魏亲王当众禁锢,长公主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两人姿态暧昧如交颈鸳鸯。
何辑气得浑身颤抖,恨不得当众杀了沈曦。
而刘彧——
他盯着沈曦抚在刘楚玉腰间的手,一时觉得方才喝下的酒开始火烧火燎。
不多时,他面色涨得通红,额角青筋暴起。
只能死死攥住龙案边缘,牙齿忍不住打颤。
体内那股莫名的燥热来得凶猛,夹杂着隐隐的刺痛,让他几乎坐不稳龙椅。
“来人!”他拍案而起,声音嘶哑得不像话,“拟……拟旨!”
老太监战战兢兢捧来绢帛,却见帝王的手抖得厉害。
墨汁溅在圣旨上,晕开一片污渍。
刘彧强忍着体内翻涌的热意,一笔一划都写得艰难: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长公主刘楚玉温亮淑婉……特赐婚北魏昌黎王……”
写到“两日后启程”时,他忽然弓起身子,龙袍下摆可疑地皱起。
“陛、陛下?”内侍小声询问。
“滚!”刘彧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大力盖下玉玺,“宴席继续……朕、朕去更衣!”
他几乎是跌撞着离席,在转身时不小心带翻了鎏金香炉。灰烬飞扬中,帝王仓皇的背影消失在侧殿帷帐后。
宴席上,沈曦指尖轻转酒杯,目光追着刘彧离去的方向,眼底暗芒闪动。
刘楚玉盯着圣旨上歪斜的字迹,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何辑的酒杯不知何时已捏成碎片,鲜血混着酒液滴落。
宫灯渐熄,宴席散尽。
何辑终于寻到机会,在刘楚玉的马车前拦住了她。
“阿玉……”他嗓音沙哑,掌心还在渗血,却固执地扣住车辕,“当真要嫁去北魏?”
刘楚玉的目光落在何辑血迹斑斑的手上,瞳孔微缩。
她下意识伸手,却在即将触碰到他的瞬间,被身后传来的车辙声打断。
“慧景不想要手了吗?”她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嘴唇微微发颤。
“殿下是在心疼?”何辑苦笑,温柔的眉眼染上几分悲凄,“还是觉得……还是觉得这血,脏了殿下的眼?”
“慧景,不是的。”
“那是什么?”
“我……”
两人争执之际。
沈曦的马车缓缓停在两人身侧,车帘半卷,露出他似笑非笑的脸:“何大人好雅兴,深夜拦本王的未婚妻叙旧?这是?要抢本王的王妃?”
他语气轻佻,眼神却冷得骇人。
刘楚玉狠狠白了他一眼。
这一眼看在何辑眼里却像是在调情……
他眼底猩红,冷冷笑出声来:“好一个局!”那双绯色眸子紧紧盯着刘楚玉,“殿下与昌黎王联手演这出戏,到底是为了做给陛下看?还是为了逼我?”
“慧景,不是这样的。”刘楚玉的嗓音轻颤,伸手想抚上他的脸。
何辑却猛地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他染血的指尖掐进她肌肤,在皓腕上留下五道殷红的痕迹。
“那日在朱雀大街……你说演戏时,”他声音发抖,“你说要我做戏迎娶普蛮,是不是从那时起,就计划好了今日?”
他一把松开她,染血的手捂住头低低嗤笑起来,笑声里浸着彻骨的痛:“可笑我竟真信了……信我的阿玉只是逢场作戏。”
月光下,他抬起猩红的眼:“原来从始至终,被戏耍的只有我一人。”
“慧景……”
沈曦悠然下车,玄色蟒袍在月色下泛着冷光。他缓步上前,指尖状似无意地抚过刘楚玉的肩头,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何大人多虑了。”
他微微俯身,在刘楚玉耳边轻语,声音却恰好能让何辑听清——
“我们并未做局,我与殿下……情投意合。”
何辑浑身一僵,眼底的光骤然碎裂。
他看向刘楚玉,嗓音沙哑得不成样子:“那我呢?我又算什么?”
短短三个字,却像是耗尽了全部力气。
刘楚玉心头一颤,到嘴边的话又被沈曦截胡……
沈曦低笑一声,指尖缠绕着刘楚玉的发丝,在月光下泛着绸缎般的光泽:“事已至此,何大人何必自取其辱?”
他眼尾微挑,带着几分轻佻的挑衅,“殿下若真在意你,又怎会应下和亲?”
何辑面色苍白如纸,却忽而冷笑出声:“阿玉,”他猝然伸手,扣住刘楚玉的手腕,“你该是我的妻!”
说完,他拽着她就要离开,却被沈曦一把拦住。
“何大人何不让玉儿自己选?”沈曦似笑非笑,另一只手却暗中发力,将刘楚玉往自己这边带。
两人一左一右拉扯着她,谁也不肯退让。
“够了!”
刘楚玉大力甩开两人的手,眸中怒火灼人:“你们当我是什么?一件可以争来抢去的物件?”
她后退一步,鎏金护甲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还是你们权力游戏里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