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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旧渔船的柴油发动机“突突突”地嘶吼着,在愈发汹涌的墨色海面上艰难前行。冰冷的雨水被咸腥的海风抽打在脸上,生疼。甲板上,气氛却诡异地松弛下来,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疲惫和……饥饿。

东北大哥瘫坐在湿漉漉的甲板角落,背靠着一个散发着鱼腥味的旧轮胎,肚子里的“咕噜”声简直比发动机还响。他眼巴巴地盯着船舱里透出的昏黄灯光,仿佛那光里藏着烤全羊。船老大被他那“要肥肉多的肉粽”的诉求整得哭笑不得,最终端出来一锅热气腾腾、散发着浓郁姜味的——海鲜粥。

“肉粽没有,风浪太大,阿婆们都收摊了。姜丝海鲈鱼粥,驱寒,管够!”船老大操着浓重的闽台腔喊道。

东北大哥也顾不上嫌弃了,接过一大碗,稀里呼噜就往嘴里灌,烫得直哈气,嘴里还含糊不清地嘟囔:“凑合……凑合……好歹是热乎的……比海底那冷冰冰的‘海鲜刺身’强……”

白雨妍裹着船老大找来的干毛毯,蜷缩在相对避雨的船舱门口。右手手臂的潜水服袖子被玄青子用剪刀小心地剪开了,露出底下触目惊心的皮肤——大片大片的灼烧伤痕,呈暗红色,细密的纹路如同干涸的河床,边缘还隐隐透着一丝不祥的青黑色。伤口没有流血,却传来阵阵深入骨髓的冰冷刺痛和麻木感,仿佛整条手臂刚从液氮罐里捞出来。手腕符箓下的灰白印记,颜色比之前更深沉了几分,边缘那些细小的黑色血管状纹路也愈发清晰,像是有活物在里面缓缓搏动。

诛星坐在她旁边,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沉静。他正小心翼翼地用指尖凝聚起极其微弱的金光,如同最精细的探针,一点一点地探查、梳理着白雨妍手臂伤口处盘踞的阴煞之气。每一次金光触及那些青黑色的脉络,白雨妍都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身体微微颤抖。

“阴煞入骨,怨念缠筋。”诛星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凝重,“那坛中邪物被强行净化前,将最精纯的怨毒和阴泉邪性,通过‘钥匙’印记反噬,侵入了你的经络。寻常符咒难除根,需寻至阳至烈之物,或辅以特殊阵法,徐徐拔除。”

“徐徐是多久?”白雨妍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疲惫,“下一站川渝,可没时间‘徐徐’。”

“川渝镇水棺……”诛星眉头紧锁。七煞局环环相扣,时间紧迫。白雨妍这伤势,若再遭遇凶险,后果不堪设想。

“至阳至烈?特殊阵法?”一旁捧着碗粥、眼睛却一直没离开白雨妍伤口的玄青子道长,突然放下碗,推了推他那用胶布缠着的眼镜腿,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科学狂人特有的光芒,“贫道有办法!”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玄青子道长从他那个百宝箱似的背包里一阵翻找,叮叮当当一阵响。最后,他掏出了两样东西——那块从海底沉船里捞上来的、布满古老裂纹的黑色龟甲碎片,以及……一个便携式、插电的……迷你拔罐器?还是带磁疗和红外加热功能的那种?!

“玄青牌·赛博龟甲拔毒罐!”玄青子道长一脸自豪地将那迷你拔罐器连接上龟甲碎片背面的一个……他临时用电工胶布粘上去的小型接口?龟甲碎片上那些古老的符文,在接口连接后,竟然极其微弱地闪烁起一丝玄黑色的光晕。

“这……能行?”白雨妍看着那充满塑料感的现代拔罐器和古老龟甲的诡异组合,眼角直抽。

“科学驱邪,贵在创新!”玄青子道长信心满满,“玄武龟甲,镇水圣物,蕴含大地至阳厚重之力!这拔罐器,能制造局部负压,配合红外加热和微磁共振,可引导气血,疏通经络!贫道以特殊符文回路将龟甲之力引导入拔罐能量场,形成‘龟甲负压净化力场’,专克阴寒湿毒、怨念淤堵!绝对比喝符水管用!”

他不由分说,示意白雨妍把受伤的手臂伸过来。白雨妍看看诛星,诛星沉吟片刻,微微点头。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玄青子虽然路子野,但往往有奇效。

玄青子道长将那个连接着龟甲碎片的拔罐杯,小心翼翼地扣在了白雨妍手臂上一处青黑色脉络最密集的灼伤处。打开开关!

嗡……

拔罐器发出轻微的震动和温热的红光。同时,龟甲碎片上的玄黑色光晕似乎被激活,顺着接口和拔罐杯的杯壁,丝丝缕缕地渗入杯内空间。

“嘶……”白雨妍瞬间感觉伤口处传来一股强烈的吸力!紧接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袭来——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滚烫的针,混合着冰冷厚重的石磨,正在她皮肉筋骨之间疯狂地搅动、碾压!又痛!又麻!又胀!还带着一种诡异的……拔除感?

肉眼可见的,拔罐杯扣住的那片暗红色皮肤下,丝丝缕缕极淡的青黑色气息,如同被无形之力强行抽离,汇聚到杯口,然后被龟甲碎片散发的玄黑色光晕迅速中和、净化!伤口处的冰冷麻木感,似乎真的减轻了一丝丝!

“有效!看!邪气被拔出来了!”玄青子道长兴奋地指着拔罐杯内壁上凝结的、极其细微的灰黑色水珠。

东北大哥凑过来看了一眼,啧啧称奇:“哎呀妈呀!这不就跟俺们屯里老中医拔火罐排湿气一个样嘛!就是……你这罐子高级点,还带乌龟壳充电的?”

诛星也凝神感应着,确实能察觉到白雨妍伤口处淤积的阴煞之气被一丝丝抽离、净化,虽然速度缓慢,但确实有效。他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

“感觉……怎么样?”诛星低声问白雨妍。

白雨妍疼得龇牙咧嘴,额头上全是冷汗,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爽!” 这酸爽,简直比被海底线虫钻心还上头!

就在这“赛博拔罐”如火如荼进行时,渔船终于靠上了简易码头。雨势渐小,但天色已彻底黑透。当地SEA安排的车辆早已等候,准备将众人送往最近的医院处理伤势,再转乘飞机前往川渝。

医院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白雨妍的右臂经过清洗消毒,敷上了特制的消炎药膏,又被玄青子道长坚持做了第二轮“龟甲拔毒”,裹上了厚厚的纱布。那深入骨髓的冰冷刺痛感减轻了不少,但整条手臂依旧沉重麻木,活动受限。手腕的印记依旧散发着隐晦的威胁感。

诛星则主要是灵力消耗过度,脸色依旧不佳,但已无大碍。玄青子道长抱着他那块龟甲碎片,宝贝似的用软布包好塞进背包,还在平板上记录着“拔毒”数据。东北大哥……正在医院小卖部扫荡方便面和卤蛋,声称要补充“驱邪消耗的卡路里”。

安排的是双人病房。白雨妍靠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隔壁床是个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本地大爷,腿上打着石膏,正捧着个保温杯,津津有味地看着本地台的晚间新闻。

新闻里,恰好播报着近期川渝地区的暴雨汛情。画面切换到嘉陵江、长江沿岸,浑浊的江水翻涌奔腾,水位暴涨,一些低洼地带已经出现内涝。记者站在风雨中的江堤上,声音被风声雨声扯得断断续续:“……受持续强降雨影响……我市多段江河水位超警戒线……防汛形势严峻……有关部门提醒市民注意安全……”

“唉,这雨下的,没完没了。”隔壁床大爷叹了口气,抿了口保温杯里的热茶,对着白雨妍和刚进门的诛星搭话,“你们是外地来的吧?也赶上下雨了,真不巧。”

“是啊,大爷。”白雨妍随口应道,“听说川渝那边雨更大?”

“可不是嘛!”大爷来了谈兴,指着电视画面,“我侄子在渝城跑船,前两天打电话回来,说江上邪性得很!老辈人传下来的话,怕是要应验喽!”

“老辈人传下来的话?”白雨妍心中一动,和诛星交换了个眼神。

“是啊!”大爷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咱们闽台靠海,怕海鬼。他们川渝靠江,怕的是……水猴子!”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老话说‘大汛起,水猴子闹’!特别是那些年头久的江段,水底下……不干净!以前还有端公镇着,现在……”

“端公?”白雨妍捕捉到这个词。

“就是咱们这边道士差不多,专管水里的邪乎事儿的!”大爷解释道,“早些年,江里要是淹死了横死的人,或者发大水冲了古坟,怨气大,容易招水猴子!就得请端公做法,杀公鸡,泼狗血,用桃木桩子钉在江底‘煞眼’上!厉害的端公,还会用命去封江眼子!镇住那些想爬上岸的水鬼精怪!”

“用命封江眼子?”白雨妍心头一凛,这与第二卷大纲里“端公以命封江”的记载对上了!

“可不是嘛!”大爷唏嘘道,“都是拿命换一方平安啊!我小时候听我爷爷说,他们那会儿嘉陵江发百年大洪水,冲了乱葬岗,水都泛红了!江里捞上来的尸体,眼珠子都是绿的!后来请了个老端公,在江心最凶的漩涡那儿,连做了三天法,最后抱着一块刻满符的大青石,跳进江眼里去了!那水……才慢慢退了!” 大爷说着,脸上还带着敬畏。

“那后来呢?端公一脉还有传人吗?”诛星沉声问道。

“传人?”大爷摇摇头,叹了口气,“难喽!这年头,谁还信这个?年轻人都跑城里打工了。老手艺没人学,老端公也一个个走了。听说前些年渝城那边修大坝,还挖出来过镇水的石棺呢!上面刻满了符,沉得要命,据说就是以前端公封江眼用的‘镇水棺’!结果……唉!” 大爷又叹了口气,摇摇头,不说了,专心看电视去了。

石棺?镇水棺?挖出来了?

白雨妍和诛星心中同时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下来。结合刚才新闻里川渝的暴雨汛情……这“水猴子化煞”的凶兆,恐怕已经开始了!

“大爷,”白雨妍试探着问,“您侄子还说什么邪性事儿了吗?”

大爷想了想,摆摆手:“嗨,他一个跑船的,迷信!就说最近夜里行船,老听到江里有怪声,像人哭,又像猴子叫,渗人得很!还说江边有些地方,水草长得邪乎,缠船!捞上来一看,那水草根子上,还缠着些黑乎乎的、像是人头发的东西!吓得他都不敢跑夜船了!”

人哭?猴子叫?缠船的水草?人头发?

这些细节,与第二卷大纲中“川渝镇水棺”的描述高度吻合!

“还有啊,”大爷像是想起了什么,补充道,“他说他们码头附近,新开了家火锅店,味道那叫一个绝!叫‘九宫格’,特正宗!排队排老长!你们要是去渝城,一定得尝尝!就是……”大爷突然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那老板有点怪,大热天的,脖子上总围着条厚围巾,说话声音也嘶哑,像是被水呛过……”

火锅店?怪老板?围巾?嘶哑声音?

这看似无关的市井信息,却让白雨妍和诛星心头警铃大作!在“先生”的布局中,任何异常都可能是线索!

就在这时,白雨妍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玄青子道长发来的消息,只有一张图片——是之前报废平板最后回光返照时捕捉到的、代表“先生”能量指纹的复杂波形图。玄青子道长用红圈圈出了波形图中一个极其细微、特征明显的“尖峰脉冲”。

下面附着一行小字:

[此脉冲特征与玄武龟甲碎片残留的‘深海意志’压制力场波形高度吻合!确认系‘先生’操控!另:龟甲拔毒数据良好,建议川渝疗程继续!]

果然!海底那恐怖意志就是“先生”远程操控!而这块意外获得的玄武龟甲碎片,似乎天然对“先生”的力量有某种克制或标记作用!

诛星看着手机上的信息,又看了看白雨妍裹着纱布的右臂,眼神凝重:“川渝之行,恐比闽台更凶险。水煞滔天,端公传承断绝,‘镇水棺’被挖出……‘先生’必已布下杀局。”

白雨妍活动了一下依旧沉重麻木的手臂,感受着手腕印记那冰冷的搏动,嘴角却勾起一抹带着血腥味的弧度。

“凶险?”她看向窗外,仿佛能穿透雨幕,看到那奔腾咆哮的川渝大江,“再凶险……能有海底被线虫当辣条啃凶险?”

她转头看向诛星,眼神锐利如初:“管他水猴子还是火锅店老板,敢在江里兴风作浪,就让他尝尝……”她顿了顿,想起东北大哥的壮举,补充道,“……尝尝咸鱼保龄球和赛博拔毒罐的滋味!”

诛星:“……”

他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那瓶只剩一小半的风油精,犹豫了一下,还是拧开盖子,深深吸了一口。

嗯,提神醒脑。对付水猴子……应该用得上吧?

隔壁床大爷看着两人严肃的表情,不明所以,热情地推荐道:“你们真要去渝城啊?听大爷的,先去那家‘九宫格’尝尝!吃饱了才有力气耍嘛!记得点特辣!驱寒除湿!”

白雨妍和诛星对视一眼。

驱寒除湿?这倒是不假。

只是不知道,这顿川渝火锅,会不会是他们吃过的最“烫嘴”的一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