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风,带着沙砾的棱角,刮在脸上生疼。林晚棠一行人站在黑风谷的入口,望着谷中翻滚的黄沙,仿佛整个天地都被染成了枯黄色。风中隐约传来铁器撞击的叮当声,还有一种低沉的嗡鸣,像是有无数把剑藏在沙粒里,随时会破空而出。
“是‘风沙剑冢’的气息。”谢云舟握紧剑柄,他的剑身在风中微微震颤,“传说黑风谷的地下埋着上古铸剑师的遗骸,他们的精魂与铁矿融合,化作了这无尽的风沙剑影。”
林晚棠取出“烬天镜”,镜面穿透黄沙,映出谷中的景象:一条蜿蜒的沙路尽头,矗立着一座由玄铁打造的巨大熔炉,熔炉周围的沙地上,插着数百把锈迹斑斑的古剑,剑柄上的符文正与他们怀中的星辰碎片产生共鸣——“天权”碎片,就在熔炉之中。
“但这风沙会迷惑方向。”苏若冰指着谷口的一块石碑,石碑上刻着一行模糊的字:“顺沙而行,逆剑而亡。”她蹲下身,抓起一把黄沙,沙粒从指缝漏出时,竟在掌心留下了细密的剑痕,“是‘幻沙术’,肉眼看到的路都是假的,得跟着剑鸣的方向走。”
谢云舟闭上眼,凝神倾听风中的剑鸣。他自幼习剑,对铁器的共鸣格外敏感,片刻后睁开眼,指向左侧一片看似空旷的沙地:“往这边走,剑鸣最清晰。”
三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入风沙中,每走一步,脚下的沙地都像活物般蠕动。林晚棠注意到,那些插在沙地上的古剑会随着他们的脚步转动,剑刃反射的阳光在沙地上拼出断断续续的符文——这竟是一座由剑与沙组成的火阵。
“小心,每三步就有一处剑坑。”林晚棠用“烬天镜”照向地面,镜面映出沙下隐藏的尖刺,“这些剑坑是按‘七星剑阵’排列的,踩错一步就会触发连锁机关。”
他们跟着谢云舟辨别的剑鸣方向,在沙海中穿梭。每当靠近古剑时,那些锈剑就会突然震颤,射出一道沙刃,林晚棠便用“烬天镜”的光芒将沙刃挡开,谢云舟则趁机记下剑的排列规律。走到中途,谢云舟突然停下脚步:“这些剑的排列,是在演练一套失传的‘淬火剑法’。”
他拔出长剑,对着空中虚劈一剑,剑尖划过的轨迹,竟与三把古剑连成的直线重合。刹那间,那三把古剑突然从沙中飞出,悬浮在他们身前,组成一个稳固的三角阵形,挡住了迎面而来的一道巨大沙浪。
“看来得用剑法破阵。”林晚棠恍然大悟,“上古铸剑师以剑入阵,只有真正懂剑的人,才能得到风沙的认可。”
接下来的路,变成了一场奇特的“以剑对话”。谢云舟每遇到一处剑阵,便会根据剑的排列,施展出对应的剑法——有时是凌厉的劈砍,有时是轻柔的点刺,每当他的剑招与古剑的轨迹吻合,那些锈剑就会化作一道流光,为他们指引方向。
走到熔炉前时,谢云舟的衣衫已被汗水浸透,虎口也震出了血痕,但他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这套‘淬火剑法’,竟是在模仿熔炉淬炼铁器的过程——先以烈火焚烧,再以寒冰冷却,最后以精血养剑,难怪能与星辰碎片共鸣。”
熔炉高约十丈,炉口吞吐着暗红色的火焰,火焰中隐约可见半块青铜碎片在翻滚——正是“天权”碎片。碎片周围的火焰呈现出奇异的七色,每一种颜色的火焰,都对应着一种上古矿石的气息。
“要取碎片,得先让火焰平息。”林晚棠望着炉口,“但这火焰不是凡火,是‘地脉心火’,需以同等的力量才能压制。”
她将怀中的三块星辰碎片(天枢、天璇、天玑)取出,悬浮在熔炉前。碎片的光芒与炉口的火焰相互交织,形成一道七彩的光带。就在此时,熔炉突然剧烈震动,炉底的沙地裂开,一个身披铁甲的身影从裂缝中缓缓升起——那身影由无数铁片拼接而成,手中握着一把巨大的铁锤,铁锤落下时,整个黑风谷都在震颤。
“是‘铸剑傀儡’。”苏若冰认出了这身影,“是上古铸剑师用自己的精魂炼制的守护者,只有通过它的考验,才能接触熔炉。”
傀儡没有五官,只有胸前一块发亮的晶石,晶石中映出“天权”碎片的影子。它举起铁锤,朝着林晚棠三人砸来,铁锤带起的劲风将周围的古剑都吹得倒插在沙中。
谢云舟迎了上去,他施展出刚学会的“淬火剑法”,剑尖在铁锤上划出一串火花。每一次碰撞,他的剑都像是在经历一次淬炼,剑身的光芒越来越亮。林晚棠则绕到傀儡身后,用“烬天镜”照向它的关节处——那里的铁片连接最薄弱,隐约有符文闪烁。
“是‘控火符文’!”林晚棠大喊,“它的力量来自熔炉的地脉心火,攻击关节处的符文!”
谢云舟立刻改变剑路,剑尖精准刺向傀儡的膝关节。符文被刺破的瞬间,傀儡的动作明显迟滞了一下,炉口的火焰也黯淡了几分。苏若冰趁机抛出一把银针,银针如流星般刺入傀儡其他关节的符文处,银针上附着的寒冰真气,暂时冻结了符文的运转。
傀儡发出一声沉闷的咆哮,突然将铁锤插入沙地。刹那间,周围的古剑全部从沙中飞出,剑尖指向林晚棠三人,形成一个巨大的剑网。
“是‘万剑归宗’!”谢云舟脸色骤变,“它要动用剑冢的全部力量!”
林晚棠突然想起“淬火剑法”的最后一式——“以心为炉”。她将镜灵之力注入“烬天镜”,镜面射出一道柔和的光芒,笼罩住所有古剑。光芒中,那些锈迹斑斑的古剑开始颤抖,剑身上的锈迹剥落,露出了原本的寒光——它们感受到了林晚棠心中的守护之意,竟不再攻击,反而调转剑尖,指向傀儡。
“这是……剑心共鸣?”谢云舟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林晚棠没有回答,她将三块星辰碎片的力量注入光芒中,光芒如潮水般涌入傀儡体内。傀儡胸前的晶石剧烈闪烁,仿佛在挣扎,又像是在觉醒。片刻后,傀儡的动作渐渐停下,身上的铁甲开始剥落,露出了里面的核心——那是一块与“天权”碎片同源的青铜,上面刻着“淬炼”二字。
“原来它不是在阻拦我们,是在考验我们能否掌控‘淬火’的真谛。”林晚棠恍然大悟,“天权碎片在熔炉中不是被囚禁,而是在被淬炼——只有经历地脉心火的焚烧,碎片才能发挥真正的力量。”
傀儡的残骸化作无数光点,融入熔炉的火焰中。炉口的七色火焰渐渐平息,露出了其中的“天权”碎片。谢云舟伸手去取,却被林晚棠拦住:“等等,让我来。”
她走到炉口前,运转镜灵之力,将自己的精血逼出一滴,滴入火焰中。精血与火焰融合,化作一道红光,包裹着“天权”碎片飞出炉口,落入她的掌心。碎片入手的瞬间,与其他三块碎片完美契合,发出耀眼的光芒,光芒中竟浮现出“天权”碎片的记忆——上古铸剑师们为了守护地脉,将自己的灵魂融入碎片,以精血淬炼,让碎片拥有了压制邪器的力量。
“难怪暗影教想要它。”谢云舟看着碎片,“有了它,就能克制所有用邪术锻造的武器。”
就在四人准备离开时,黑风谷的入口突然传来一阵熟悉的沙暴——比他们来时遇到的任何一场都要猛烈,沙粒中还夹杂着黑色的雾气。林晚棠用“烬天镜”一看,只见暗影教的人正骑着沙漠蜥蜴冲来,领头的那人手中,握着一把闪烁着黑气的长剑,剑身上的符文,竟与“天权”碎片有几分相似。
“是用‘摇光’碎片的力量锻造的邪剑!”苏若冰脸色凝重,“他们在模仿淬火剑法!”
林晚棠将四块星辰碎片的力量注入“烬天镜”,镜面投射出一道巨大的光盾,挡住了沙暴的冲击。她看向谢云舟,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云舟,用淬火剑法,让他们看看真正的淬炼之力。”
谢云舟点头,握紧了手中的剑。他的剑尖在沙地上划出一道火焰般的轨迹,那轨迹与“天权”碎片的光芒相互呼应,形成一道炽热的剑痕。当暗影教的人冲至剑痕前时,剑痕突然爆发,化作一道火墙,将黑气灼烧殆尽。
“走!”林晚棠喊道。四人趁着火墙阻挡的间隙,朝着谷外退去。身后传来暗影教人的怒吼,但他们被火墙和重新苏醒的古剑阻拦,一时无法追来。
离开黑风谷时,夕阳正将黄沙染成金色。林晚棠握着四块星辰碎片,碎片的光芒比之前明亮了许多,隐隐能看到第五块碎片(玉衡)的位置——在西域佛窟的方向。
“接下来是西域。”谢云舟擦去脸上的沙尘,“佛窟的‘玉衡’碎片,应该与佛法有关。”
苏若冰望着西方的天际:“西域佛窟的主持是‘无尘大师’,据说他已闭关三十年,不问世事。但暗影教既然能追到黑风谷,想必也会去佛窟抢碎片,我们得尽快赶到。”
风沙渐渐平息,露出了远处的戈壁。林晚棠将四块碎片收好,指尖仍残留着天权碎片的温度——那是淬炼后的炽热,也是守护的力量。她知道,随着七星归位的进程加快,暗影教的反扑会越来越疯狂,但此刻她的心中,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因为她明白了,镇元阵的七星碎片,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信物,而是对守护者的考验——天枢的觉醒,天璇的传承,天玑的守护,天权的淬炼……每一块碎片,都在诉说着“守护”二字的真谛。而接下来的玉衡、开阳、摇光,想必也藏着各自的秘密,等待着他们用信念去揭开。
夕阳下,三人的身影朝着西域的方向走去,身后的黑风谷渐渐被暮色笼罩,只留下那座古老的熔炉,在风沙中静静矗立,仿佛在守护着一个关于淬炼与传承的永恒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