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罢了。”
“这都是你们的命数,老夫干涉不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随着净髓池池水流转入体,君枕弦的脸色越发的苍白,丝丝缕缕的银发滑落在侧脸上。
他阖了阖眸,声音很哑,“多谢天池真人。”
“你一向谨慎,如今却被叶迟州暗算至此,这可是魔心,是你想炼化便炼化的?若是……”
天池真人气得一连吹了好几下胡子,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若是被修真界那伙人发现了,定然是要被押上审判台的,灭魂钉一上,立刻魂飞魄散。
白鹤临死前为他布下的几条后路,全都堵死了。
这小子是一点没给自己留退路,像极了他那个父亲。
“真人,你不必为难,我定然不会拖累你的。”
天池真人斜睨了他一眼,面无表情的甩出一道真气将人往池底压了几分,声音凉凉的。
“倔驴!”
“能瞒到什么时候老夫尽力而为,终究还是要靠你自己。”
事在人为,虽说从未开过此先例,但君枕弦身为九尾一族最后的血脉,总归是不同的。
“多谢。”
说归说,天池真人却并未离开,反倒是留了下来。
助他一同抵抗魔心,又将净髓水反灌入体,强行将先前的毒液驱离净化,护灵台清明。
昔日那群好友死的死,伤的伤,只留下这么一个宝贝崽子。
天池真人总是要护着些的,否则到时去了地底下,指不定怎么遭那群老东西唾弃。
归一墟。
叶迟州斜倚在椅上,指尖轻点把手,冷厉的视线一一扫过众人。
“说说吧,诸位这几日做了些什么?”
底下站了许多人,安九山那日蠢蠢欲动的各路散修、投靠的各小宗门、乃至修真大族。
焚山庄掌门缪毅左右看了看,上前了一步。
“主上,在下看来,若想除掉君枕弦,必先除了时栖乐。”
叶迟州缓缓将视线移向他,神情看不出什么变化,只微微一抬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传言足以毁掉一个人,只要站出来的人够多,何愁时栖乐不死。”
“哦?”
“那么……你是如何做的?”
这声音森冷幽寒,连带着周围温度都冷了下来。
候在身旁的应一眼皮跳了跳,心里多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但说上头的缪毅并未察觉,反倒是越说神情越激动。
“这谣言皆是我派人散播出去的,主上您不知,那日时栖乐外出,已经到了人人喊打的程度。”
叶迟州叩击把手的声音戛然而止,他抬了抬眼皮。
“假以时日,时栖乐必然会被押上审判台。”
罪大恶极之人上了审判台,这七七四十九根灭魂钉可就逃不掉了。
缪毅眼神中染上狂热,若是能够趁机夺得机缘……
然而就在下一刻,一股可怕的掌风直击面门,他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重重摔落到地。
“主上……”
他口中喷出一股股鲜血,抬眼便对上来叶迟州凌迟剐骨般的冷意。
“谁让你动她了?!”
“什么?主上,您在说些什么?”
缪毅浑身冰凉,胸口上踩着的脚几乎将他五脏六腑碾碎,他挣扎着想躲开,却被踩得更紧。
“主上!”
“您……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他疑惑极了。
叶迟州垂下眼帘,再次缓缓加重的脚上的力道。
“诸位听好了,谁敢动时栖乐一分一毫,下场便同他一般。”
话落,手上划出丝丝缕缕的丝线,手腕轻轻一翻,缪毅的人头连根断裂,滑到几米开外。
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众人被吓得腿发软,胆子小一些的直接跪下了。
饶是应一,也被这一变故吓得脸色白了几分,他以为主子最多略施小戒。
没曾想……
难道时栖乐在他心目中就那么重要,可起初她不过是一枚棋子罢了。
“主子。”
应一硬着头皮上前去,示意后面的人将地上的血迹收拾了。
叶迟州淡淡收回手,慢条斯理的将手上的血迹擦干,踱着步子坐回椅子上,一言不发。
“怎么都坐地上了,可要我为尔等准备张椅子?”
穆家家主亦在此行列中,他眼眸中闪过一抹惊骇,这人简直太疯了。
“不必不必。”
“主上说笑了,我们岂敢劳烦主上。”
众人讪讪一笑,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不敢在妄言了。
叶迟州轻嗤一声,没了兴趣,撇下一众人离开了。
“这……主上…”
强烈的压迫感终于褪去,穆云锡几不可察的松了一口气,他抬手擦了擦额上渗出的冷汗。
应一看着自家主子离去的背影,只觉得不对劲。
分明昨日还是好好的,怎的心情又不好了,难道时栖乐出了什么岔子?
“都下去吧,诸位明日再来。”
这正是他们想要的,一群人马不停蹄的跑了,脚步匆匆,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被割脑袋的人。
早该知道的,这叶迟州竟如此可怕,比昔日魔尊还……
穆云锡却并未离开,待众人散去后,他上前几步靠近应一。
“应一大人,恕我冒昧,主上心情不佳,可是因为时栖乐?”
应一神色微顿,缓缓将视线望向他,却并未回应。
“穆家主,不该问的还请慎言。”
“在下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主上这般……我们到时又该如何做?还请应一大人明示。”
“罢了。”
应一微蹙眉头,“对上时栖乐,切记不可对她动手。”
“若是她出手阻拦,亦或是破坏我们的计划,难道我们便任由她动手?她的修为如此强大……”
后面的话穆云锡并未说完,但应一听得明白。
“若当真如此,传音于我即可。”
应一不敢擅自做主,主子的态度向来捉摸不透的。
穆云锡心里升起一抹古怪,这时栖乐究竟是什么人?
孤月仙君将她护得比眼珠子还要珍贵,如今就连叶迟州也……
“是,多谢。”
“回去吧。”应一摆了摆手。
在穆云锡走后,应一站在殿中迟疑了片刻,心里到底放心不下,转身去了密室寻叶迟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