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在她身前缓缓散开,眼前豁然出现一个身影。
那身熟悉的鹅黄襦裙,那张与她一模一样的、却带着些许稚嫩和纯然的脸庞!正是她穿越而来第一眼“看”到的,这具身体的原主!
夜玲珑倒抽一口冷气,下意识后退一步:“你...是你?!对不起!我...我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不是故意要占据你的身体!我醒来就在...”
“嘘!”原身的“夜玲珑”抬起右手,指尖莹白,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怼,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平和,甚至带着一丝温柔的悲悯。
她的声音空灵,直接响在夜玲珑的脑子里:“无需介怀。我们本是一体,只是...归来的路,被扰乱了。
夜玲珑怔住:“何为扰乱了?”
原身叹了口气:“你是不是觉得我之前16年所经历的,仿佛就是你自己亲身经历一般?
夜玲珑点了点头:“是因为我承接了你的记忆?”
“非也。”原身摇了摇头,又解释道:“因为你即是我,我即是你。此身承载两魂,天地法则正在排斥这‘不合时宜’的存在。”
夜玲珑如遭雷击,心脏狂跳:“不合时宜?我们...真的是一体?那场地震,那道蓝光...还有我们四个...”
“不错。”原身微微颔首,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手术室坍塌,混乱的能量撕开了时空缝隙。你那支带有特殊能量的莲花银簪,成了引路的坐标。”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们四人,灵魂本质与此方世界有着无法斩断的牵连,名字、天赋、乃至部分命运轨迹的重合,并非巧合,而是冥冥之中的牵引与回归。”
夜玲珑脑海中瞬间闪过刚与他们重逢时,空间内师傅他们说过的话。同样的名字、同样的职业天赋、那诡异的蓝光、手术室地板的水渍拼出的“医”字...一切都有了更深的解释!
“所以...我们不是单纯的‘占据’,更像是...魂归原位?”夜玲珑艰难地吐出这个惊人的想法。
“是融合,也是归位。”原身肯定道,她的身影在白雾中似乎淡了一分,“但法则严苛。同一时空,同一身体,不容两魂长存。尤其...我们跨越了时空的界限。”
她看向夜玲珑,眼神带着深深的疲惫,“我的魂力...太弱了,自你苏醒那一刻起,便一直在逸散。支撑这具身体容纳双魂,已是强弩之末。”
夜玲珑心头巨震:“逸散?!那你会怎样?!”
“不是我会怎样,是你、你们!会魂飞魄散,或者...三魂七魄不全,灵智蒙昧,终成痴傻。”
原身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像重锤敲在夜玲珑心上,“我能做的,只有暂时维系这脆弱的平衡,以及...给你示警。”
“示警?怎么救?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夜玲珑急切地上前一步,想要抓住她,手指却穿过了那虚幻的身影。
“点魂灯,以及寻回银簪。”
原身的身影又透明了几分,声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寻高人,以特殊法门点燃魂灯,凝聚天地间散逸的魂元,增补魂力本源,稳固双魂之基,让双魂彻底融合。唯有此法,可解此厄。”
“点魂灯?增补魂力?”夜玲珑焦急追问,“找谁?哪里有这样的高人?!”
原身的脸上露出一丝极其复杂的神色,似无奈,似悲悯,又似某种无法言说的期待。
她轻轻摇头,身影开始化作点点微光:“天机...不可泄露。此乃逆天之举,契机难寻,高人难觅...一切,皆看你的造化了...我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等等!别走!说清楚啊!”夜玲珑大喊,扑向那消散的光点。
“记住...尽快点燃魂灯...你们的时间不多了...”最后的声音如同叹息,彻底融入茫茫白雾。
“啊!”夜玲珑猛地睁开眼睛,额头上一层细密的冷汗。她茫然地盯着床顶,宿醉的脑袋像是被灌了铅,又沉又痛。
“嘶!”她捂着太阳穴慢慢坐起来,梦境中的声音还在耳边回荡。点魂灯...寻高人...这些零碎的字眼在混沌的思绪里浮沉。
她刚想下床,房门却“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三个黑影悄无声息地溜了进来。
“师妹也醒了?”欧阳少恭压低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惊讶,手里还捏着一个小瓷瓶。
窗外的月光洒进屋子,昏暗的光线下,凌霄子、云清墨和欧阳少恭的脸出现在眼前。三人的表情出奇地一致——凝重中带着几分古怪。
夜玲珑眯着醉眼,脑子还不太清醒:“师父...你们怎么...”
欧阳少恭已经麻利地倒出一粒药丸:“醒酒的,快吃了。”他不由分说把药丸塞进夜玲珑嘴里,“都怪我,昨晚不该让你喝那么多酒,明日醒后怕是还要难受。”
苦涩的药丸在口中化开,夜玲珑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药效很快,脑袋里的混沌感渐渐散去一些。
夜玲珑二话不说抓住最近的欧阳少恭的手腕,意念一动,四人瞬间出现在医疗空间的食品架旁。
云清墨熟练地从架子上取下几瓶纯净水,给每人递了一瓶。
“这下安全了。”夜玲珑拧开瓶盖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水让她彻底清醒过来,“说吧,你们都梦见什么了?”
欧阳少恭已经找了个纸箱坐下,晃着水瓶:“我梦见自己变成了一个木头人,动作慢得跟树懒似的,急死个人!”
云清墨靠着一个货架,声音平静:“青铜古灯,灯油将尽,提示‘魂灯欲灭’。”
凌霄子盘腿坐在地上,捋着胡子:“为师看见四盏魂灯,丫头你那盏最暗,油都快干了。”他喝了口水,“你那原身都跟你说什么了?”
夜玲珑把梦境里原主的话复述了一遍,重点强调了“点魂灯”和“时间不多了”,还有那个飘向东南方向的光点。
“东南?北麓城!”欧阳少恭眼睛一亮。
云清墨皱眉:“天机不可泄露,等于没说。”
凌霄子却哈哈一笑,中气十足:“怕什么!地震塌楼都没压死咱们,穿到这鬼地方都活蹦乱跳的,还怕找不到个点灯的?”
他看向夜玲珑,语气笃定,“丫头放心,到了北麓城,师父定给你找出那个高人!”
夜玲珑心头一暖,正想说话,突然打了个哈欠。宿醉加上这通折腾,困意又上来了。
凌霄子见状站起身:“好了,都回去歇着。有什么事,明天上路再说。”
夜玲珑点点头,意念一动,四人又回到了她的房间。两位师兄和师父悄无声息地离开,她一头栽回枕头上,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翌日,天色已经大亮。
夜玲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脑袋里像是塞了团棉花,又沉又痛。她皱着眉头撑起身子,用手指按了按太阳穴。
青竹端着铜盆轻手轻脚地进来:“小姐醒啦?奴婢伺候您梳洗。”
清凉的面巾擦过脸颊,夜玲珑总算清醒了几分,“昨晚...我是怎么回来的?”
“是太子殿下送您回房的。”青竹眼睛弯成小月牙。
她熟练地给夜玲珑梳好发髻,端着水盆退了出去。
房门刚关上,又被轻轻推开。杨依泽端着个青瓷小碗走了进来,碗里还冒着热气。
“玲珑醒了?”他声音平静,指尖在碗边试了试温度,把碗递给她,“来,把醒酒汤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