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汪梦绮咬了咬唇,终究不知如何开口。
她曾亲眼见证叶辰一次次打破常理
十五岁成符文宗师,以符文之技逆压武技,一人搅动武都风云。
在她心中,几乎已将“奇迹”二字与叶辰画上等号。
可这一次,不同。
这是真刀真枪的生死对决,不是天才能够弥补的领域。
她怕的,不是他输,而是他再也回不来。
“谢谢汪姑娘挂心。”叶辰语气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若我真非他敌手,也自有退路保全性命。”
他顿了顿,望了眼窗外渐沉的暮色:
“今日客人稀少,我先回去了。”
他说得平静,却无人知晓
他口中的“客人稀少”,并非生意冷清,而是门槛已高到无人能入。
如今,叶辰只接高级符文符的委托,且报酬仅限清单所列的珍稀材料。
随着材料种类不断被集齐,能提供所需之物的武者越来越少。
他一两天才接一单,多数时间,皆用于修炼。
而他的修炼之地
正是七星武府最凶险的试炼之所:万劫阵·狂风洞。
每日,他开启风洞难度,从六级,到七级,再到八级……
可奇怪的是
即便只是七级风压,他也常常被狂风撕扯,狠狠撞向岩壁,摔得浑身青紫,嘴角带血。
这一幕,很快在七星武府传开。
“百年天才?不过如此!”
有人冷笑,“连七级风压都扛不住,下盘松垮,根基虚浮!”
此类言论刚起,立刻被叶辰的无数拥趸怒斥淹没:
“你懂什么?叶师兄在战场上稳如磐石,你哪只眼睛看见他站不稳了?”
“他必是在修炼某种秘法!只是我们不懂罢了!”
可究竟是什么秘法,竟要以肉身硬抗狂风,任其摔打?
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直到某日,一位崇拜叶辰的小师妹,盯着他走出风洞时满脸淤青的模样,忽然灵光一闪,拍了拍胸口,恍然大悟:
“我知道了!叶师兄这是在练抗击打能力!”
“让狂风把自己吹得东倒西歪,撞墙摔地,就是为了锤炼皮膜筋骨,提升抗伤极限!”
此言一出,竟迅速传遍全府。
不少人听后先是愕然,继而拍案叫绝
“妙啊!这法子虽蠢,却极狠!非大毅力者不能为之!”
对此,叶辰只能苦笑摇头。
他何尝想张扬?
可风洞之内,伤势难掩;走出洞外,已是遍体鳞伤。
上等疗伤药也无法瞬间愈合所有创伤,他只能拖着残躯回到住处,泡入药浴,以一整夜的时间,化解淤血,修复隐伤。
可渐渐地,人们发现
叶辰身上的伤痕越来越少,而他开启的风洞难度,却节节攀升。
八级、八级半、九级……
直到一个月后
他踏入九级风压,整整三个时辰。
出来时,衣衫虽破,却面色如常,身上无一道新伤,无一丝踉跄。
那一刻,风洞外所有围观弟子,鸦雀无声。
有人喃喃低语:
“他……真的在练抗击打?”
“不……”
另一人摇头,眼中满是震撼:
“他是在借风悟道。”
对天之府的顶尖弟子而言,九级风压并非极限。
像叶辰这般排名的天才,多数早已挑战十级狂风,甚至有人尝试半步通脉境专属的“风暴禁区”。
可叶辰,却只开启九级。
更令人费解的是
他从不运功抵抗,也不以肉身硬撼,而是任由狂风将他卷起,如落叶般在洞中翻飞、撞击岩壁。
可每次出来,却只是衣衫微损,身上无伤,面色如常。
这景象落在外人眼中,已近乎神迹。
他的铁杆粉丝们早已笃信一个理论
“叶师兄是在练抗击打!”
“你们不懂!”那位最早提出此说的小师妹挺起胸膛,语气坚定,“他是故意不用真元,不用力量,任由狂风摔打,只为锤炼肉身极限!”
“可这也太夸张了吧?”有人质疑,“九级狂风,连铁石都能磨穿,他若真不抵抗,岂不是早该筋断骨折?”
“哼!”小师妹不屑一顾,“这对别人是天方夜谭,可这是叶师兄!你忘了他当初空手接下张亮那柄斩金断铁的刀?”
“那是《粉身碎骨拳》的卸力之法!”另一名弟子反驳,“朱磊就是败在那一招上靠的是技巧,不是硬扛!”
争论正酣,忽然有人轻声道:
“你们有没有发现……叶师兄每次进出风洞,穿的都是同一身衣服?”
众人一怔。
细想之下,心头骤然一震
是啊!他的衣服,只是边缘有些破损,根本不需要更换!
这看似微小的细节,却藏着惊天之谜。
须知
狂风洞九级难度之下,风速如雷,劲风如刀!
即便弟子以真元护体、肉身稳立,那撕裂般的风压也会在短短片刻内将衣衫化为碎布条!
若是十级风压,更是连贴身内衫都难保,最终只能赤身而出,狼狈不堪。
可叶辰呢?
他进去时一身青衫,出来时仍是那身青衫,仅袖口与下摆略有撕裂,连换都不用换!
“这不可能……”有人喃喃,“除非他的身体……根本没被风真正击中。”
就在这时,风洞之内
狂风怒吼,如万马奔腾,如深渊咆哮。
叶辰立于风暴中央,双目紧闭,仿佛沉入某种玄妙之境。
他的身体轻若无物,在狂风中飘摇、翻转,宛如一片随风起舞的枯叶。
可诡异的是
尽管风势如怒涛拍岸,他却并未被狠狠抛掷,而是以一种极缓慢的速度,逆风后退,如同深水中的游鱼,借力前行。
他不再抵抗风,而是感知风。
不再躲避风,而是融入风。
风拂过他的发梢,他便顺势偏头;
风扫过他的肩背,他便微微侧身;
风力如掌拍来,他便如柳枝般柔韧弯曲,将冲击力悄然卸向两侧。
他的身体,已不再是被动承受的靶子,而是风的共舞者。
忽然
一道风力漩涡在身旁骤然成形,气流扭曲,力道陡增!
叶辰身形一滞,平衡瞬间被打破,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被狂暴的气流狠狠甩向坚硬岩壁!
千钧一发之际
他依旧闭着眼,却在空中微微一旋,肩头轻点岩面,借力反弹,如羽落尘,竟在即将撞上的刹那,轻巧卸力,稳稳落地!
风洞外,那三名弟子恰好透过观察晶壁看到这一幕,顿时呼吸一窒。
“他……他不是在挨打。”
一人声音发颤,“他是在……借风修行。”
“可他为何只开九级?以他的实力,十级也不在话下啊……”
没人能回答。
但他们已隐隐察觉
叶辰所求的,从来不是“抗风”,而是“御风”。
他不是要成为铜墙铁壁,而是要化作风本身。
在这种风速下撞击岩壁
普通人,当场粉身碎骨;
便是练脏期武者,也难逃筋断骨裂之灾。
可就在叶辰即将撞上坚硬石壁的刹那
他袖袍轻扬,如拂柳风,一道清气自袖中涌出,悄然拂过岩面。
那狂暴的气流竟被这轻柔一引,骤然偏转!
叶辰的身体随之划出一道优雅弧线,宛如落叶回旋,轻轻绕过岩壁,于半空中稳稳停驻,仿佛从未受过半分冲击。
那一刻,风洞之外的观察晶壁前,所有窥视的弟子都屏住了呼吸。
“他……不是在躲风。”
“他是……在指挥风。”
自此之后,叶辰在狂风洞中的身影,愈发如鱼得水。
短短数日,他已能仅凭一口真元,足不沾地,御风而行
如一片青叶浮于江流,随风起舞,直至真元耗尽,才缓缓落地。
他不再被动承受,而是主动驾驭;
不再挣扎求稳,而是顺势而动。
终于,他开启了十级风压。
狂风如怒龙咆哮,撕天裂地,寻常弟子踏入其中,瞬间便如断线纸鸢,被撕扯得毫无还手之力。
可叶辰却能在风暴中央稳住身形,哪怕突兀旋风乱流席卷而来,他也微微侧身,借力化力,身形如风筝般在狂流中飘摇,却始终不坠。
他不再是风的对手。
他,已成风的共舞者。
数日后,他开始在风暴中演练身法
迎着万钧风力,缓缓移动,起初动作迟滞,幅度微小,仿佛逆水行舟。
第二天,他速度倍增,活动范围扩至数十丈。
第三天,他如游龙穿梭,纵横整个风洞,连最狭窄的“喇叭口”深处那连通脉后期强者都不敢久留的绝地,他也如履平地,翩然出入。
十日之后
他终于在无数次撞击、翻转、失衡与重生中,触碰到了一丝风之意境的真谛!
刹那间,天地清明。
风不再是敌人,而是他的呼吸,是他的脉动,是他身法的延伸。
《大鹏展翅身法》正式踏入第一重境界!
此刻的叶辰,在狂风洞中已如闲庭信步,风力再强,也无法撼动他分毫。
他立于风暴之眼,轻声自语:
“这个月的一百二十个时辰七大杀阵修炼时间,全部用来打磨大鹏展翅……值得。”
“如今身法小成,从明日开始,我要全力修习邪神之力与《绝脉手》,然后冲击易筋期瓶颈。”
他抬头望向洞顶翻涌的气流,眼中燃起战意:
“时间……太紧了。”
他如今已是练脏巅峰,虽未专修突破之法,但这些日子以来,每绘制一道高级符文符,真元枯竭之际,他便进入空灵武意,运转《天元归元诀》。
在那种“油尽灯枯”的极限状态下,真元反哺,气血重生,修炼效果远超平常十倍!
正因如此,他距离易筋期,已只差临门一脚。
突破,只是时间问题。
世人皆道叶辰天赋平平,可他却在短短数月内追上天骄,靠的不是血脉,不是奇遇,而是
《天元归元诀》的逆天恢复力,与空灵武意带来的极致修行效率。
离开风洞,行于玄黄山后山林间。
叶辰脚步轻踏,一步迈出,便是十余丈距离。
脚尖轻点草叶,身形腾空数丈;再提一口真元,青云直上,越过二十丈高的断崖,如同跨过一道低矮门槛。
他感受着体内那近乎无重的躯体,心中狂喜翻涌:
“这风之意境……妙不可言!”
“寻常武者修炼身法,靠的是肌肉爆发、真元喷涌、步伐精妙一旦腾空,便无处借力,速度必然衰减。”
“而我……却可借风而行!”
“在空中,风是我的阶梯,是我的推力!”
“若《大鹏展翅》修至第三重、第四重,再配合愈发凝厚的真元……”
他眼中精光暴涨:
“我,或可在通脉期,便真正凌空飞行!”
“那是先天强者才有的能力……而我,将提前踏足!”
就在这心潮澎湃之际
一道金光骤然在眼前炸开!
传音符碎,汪梦绮清甜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欣喜:
“叶先生……您要的材料,终于集齐了。”
当那道传音符的余音在脑海中散去,叶辰心头猛然一震
双喜临门!
风之意境初成,身法小成;
而今,铭身符所需材料,终于集齐!
这一刻,他等得太久。
这不仅仅是一张符,而是一道通往更强之路的登天之阶。
他没有丝毫迟疑,转身直奔符文师公会。
完成几道早已预定的符文符后,他终于从公会密库中取回了那批梦寐以求的珍材。
这些材料
七星岩、五级凶兽血、千年寒髓、玄阳铁精、九转灵藤……
无一不是价值连城、可遇不可求的顶级灵物。
它们的汇聚,动用了太子的暗线、符文师公会百年积攒的渠道、天武国七大世家的资源网络,历时近一个月,耗资难以估量,人力物力倾尽所能,才堪堪凑齐。
每一份,都承载着无数人的期待与赌注。
叶辰将材料尽数取回,置于密室之中。
环顾四周,满屋光辉流转,灵气氤氲,仅这些材料的价值,便已超过数十万两黄金!
他静静伫立,心中却无贪婪,唯有壮志在胸,豪情激荡。
然而,他并未立刻动手。
他知道
如此珍贵的铭身符,关乎未来数年战力根基,绝不能有半分差池。
一旦失败,不仅是资源的浪费,更是道心的重创。
他深吸一口气,将所有材料尽数收起,先小憩片刻,养神凝气。
醒来后,他在密室门外挂上一块玉牌,上书四字:
闭关勿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