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守仁被革职逐出朝堂的余波尚未平息,北方灭蝗的捷报便如同长了翅膀,在京城的大街小巷飞速传开。皇后萧云倾的名字,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只是这一次,不再是“牝鸡司晨”的攻讦,而是带着劫后余生的感激与难以置信的惊叹。
“听说了吗?幽州那边,按皇后娘娘的法子,一晚上烧死的蝗虫堆成了山!”
“可不是!我表兄在冀州当差,亲眼所见,那鸭子吃起蝗虫来,跟风卷残云似的!比人强百倍!”
“皇后娘娘真是神了!这都能想到!说是‘女菩萨’下凡都不为过!”
“那些说什么‘天罚’的老酸儒,脸都被打肿了吧?活该被陛下赶回家!”
茶楼酒肆,街头巷尾,舆论的风向悄然转变。萧云倾用实实在在的救灾成效,狠狠回击了保守派的污蔑,赢得了底层百姓最朴素的拥戴。
而更大的“祥瑞”,正在北方被灾情蹂躏过的土地上悄然孕育。
冀州,清河县。
这里是蝗灾最早爆发、也是受灾最重的地区之一。县令李有田是个干实事的小官,接到朝廷旨意后,几乎是豁出性命组织百姓灭蝗。连续数日的篝火夜战、掘沟填埋,加上后续源源不断赶到的“鸭军”扫荡残余,肆虐的蝗群终于被遏制住。虽然大部分庄稼已被啃食殆尽,但百姓们看着那些被鸭子追得四处乱窜、最终沦为腹中餐的残余蝗虫,绝望中总算看到了一丝光亮。
这天清晨,老农孙老汉拖着疲惫的身子,来到自家仅存的一小块未被蝗虫完全祸害的坡地,想看看还能不能抢救出一点口粮。地里的麦子稀稀拉拉,叶片破损,麦穗干瘪。孙老汉叹了口气,正欲转身离开,目光却被田埂边几株顽强存活的麦秆吸引。
那几株麦子,在周围一片狼藉中显得格外青翠。更令人惊奇的是,它们的麦穗并非寻常的单穗,而是并蒂而生,结出了两个饱满沉甸的麦穗!在初升朝阳的照耀下,金黄的麦粒散发着勃勃生机。
“双……双穗嘉禾!”孙老汉揉了揉眼睛,难以置信地扑到近前,颤抖着手轻轻抚摸着那罕见的双穗麦子,浑浊的老泪瞬间涌出,“老天爷……不,是皇后娘娘!是皇后娘娘仁德感动了上天,降下祥瑞啊!”
“嘉禾!真的是嘉禾!双穗嘉禾!”
“祥瑞!大祥瑞啊!”
消息像野火般在清河县燎原。无数百姓涌向那块坡地,争相目睹这传说中的祥瑞。很快,相邻州县也陆续上报发现双穗甚至三穗的嘉禾!这些在灾后顽强生长、象征丰收与吉兆的谷物,被小心翼翼地收割下来,由各地官吏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护送往京城。
当一株株金灿灿、沉甸甸的双穗嘉禾被郑重其事地陈列在紫宸殿的御案前时,满朝文武皆为之动容。史官更是激动得手舞足蹈,奋笔疾书:“承熙元年夏,北疆蝗灾。皇后萧氏献灭蝗三策,卓有成效。灾后,多地现双穗、三穗嘉禾,万民称颂,谓‘皇后仁德感天,故降祥瑞以应之’。”
“好!好一个‘嘉禾献瑞’!”君临渊龙颜大悦,亲自拿起一株嘉禾,仔细端详,眼中满是赞赏地看向萧云倾,“此乃上天嘉许皇后仁心德政!传旨:将各地所献嘉禾,择其优者,供奉于太庙,昭告列祖列宗!其余,分赐各州府县,令百姓传观,以彰皇后恩德,以安万民之心!”
这道旨意,如同最后的定音锤,彻底将“天罚”的流言砸得粉碎。祥瑞的出现,被官方和民间共同解读为对皇后新政的肯定与嘉奖。保守派残余势力彻底偃旗息鼓,再无人敢公开质疑萧云倾。朝堂之上,支持新政的声音终于占据了绝对上风。清查隐田的阻力骤然减小,凤鸣书院招生的告示前,也多了许多犹豫观望,甚至悄悄打听的世家管事身影。
凤仪宫内,萧云倾看着案头摆放的一株双穗嘉禾,神情却并无多少喜悦。她深知所谓“祥瑞”不过是特定环境下的自然变异,但在这个时代,这无疑是最有力的舆论武器。她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青鸾悄无声息地出现,将一张处理过的薄绢呈上:“娘娘,静心斋夹层密信已复原。只有一行字:‘地宫入口,皇陵西阙,子时三刻,血玉为凭。’”
皇陵西阙!萧云倾瞳孔微缩。这与墨影之前探查的方向一致!德妃果然与皇陵地宫有关!血玉盟的巢穴,就在那前朝地宫之中?他们约定子时三刻,是要进行什么密谋?血玉为凭……是某种信物?
“墨影那边有消息吗?”萧云倾沉声问。
“尚无。墨影大人自昨日潜入皇陵外围探查,至今未归,也未传递任何讯息。”青鸾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皇陵守卫森严,更有未知的机关暗道,凶险异常。
萧云倾的心微微下沉。墨影武功高强,经验丰富,这么久没有消息,恐怕是遇到了棘手的情况。德妃这条毒蛇已经亮出了獠牙,目标直指皇陵地宫,而墨影很可能已深陷其中!
“加派一倍人手,严密监控德妃宫中所有人,尤其是桂嬷嬷!有任何异动,即刻来报!”萧云倾果断下令,“通知潜龙卫,挑选最精锐的好手,随时待命!准备夜行衣和装备,本宫要亲自去一趟皇陵!”她不能坐等,墨影的安危,地宫的秘密,都容不得半分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