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中,那片被银紫光丝禁锢、疯狂搏动的耐药菌斑,在吸饱了幸存者们胸口喷溅而出的混合汁液后,如同吹胀的毒瘤,体积膨胀了近一倍!粉紫色的肉膜表面流淌着妖异的油光,无数细小的触须变得粗壮如钢针,尖端闪烁着腐蚀性的寒芒。最令人心悸的,是肉膜深处那些原本只是开合吮吸的蚀洞——
洞壁的蠕动停止了。
取而代之的,是蚀洞边缘向内塌陷、收缩,形成一个个极其规则的、边缘光滑的暗紫色环形接口!接口内部,不再是蠕动的肉壁,而是旋转着微缩的、由粉紫菌丝构成的螺旋纹路,如同精密的生物电路!每一个环形接口中心,都有一点极其微弱的暗金光芒在脉动,散发出冰冷的数据流气息。
痛苦传输接口!耐药性进化出的终极形态!它不再满足于被动吮吸宿主的痛苦,而是进化出了主动接收、解析、传输其他感染者痛苦的能力!
“嗡——!”
进化完成的耐药菌斑猛地一震!所有暗紫色的痛苦接口同时亮起!无数道无形的、由纯粹痛苦数据流构成的粉紫色光线,如同活体的光纤,从接口中激射而出!
这些光线并未射向陆砚虚影,也并未攻击豆芽,而是无视了药剂室厚重的青铜墙壁,如同虚幻的幽灵,瞬间穿透物质阻隔,射向锈铁医院西侧的方向——那片被灰黑色菌雪永久覆盖、刚刚爆发出恐怖灵压的废弃矿洞区!
几乎在光线射出的同时——
“轰隆隆隆——!!!”
更加沉闷、更加巨大的轰鸣,如同沉睡亿万年的巨兽在颅腔内翻身,从矿洞区方向滚滚而来!整个锈铁医院如同遭遇八级地震,剧烈地摇晃、呻吟!墙壁上厚重的暗红锈迹如同干燥的血痂,簌簌剥落!天花板上的菌蚀苔藓灯疯狂闪烁、爆裂!冰冷的菌雪从门缝、窗隙中如同瀑布般倒灌进来!
透过剧烈震颤的、布满锈迹的青铜小窗,石仔和老张看到了令他们灵魂冻结的景象——
矿洞区那片被菌雪覆盖的、相对平坦的地表,此刻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揉捏的面团,正在疯狂地隆起、扭曲!
厚厚的菌雪层被撕裂、抛飞!露出下方被掩盖的、如同活体般搏动着的、覆盖着厚重青黑色菌斑甲壳的巨大结构!这结构并非规则的棺椁,而是呈现出一种…极度扭曲、沟壑纵横的形态,如同被强行从地壳中撕扯出来的、巨大的腐烂脑组织!
无数道深不见底的沟壑(脑沟)在隆起的“山脉”表面纵横交错,沟壑中流淌着粘稠的、散发着荧光的粉紫脓液!沟壑之间的“山峰”(脑回)则覆盖着厚厚的、搏动着的青黑色肉膜,肉膜表面布满了不断开合、喷吐着污秽孢子的蚀洞!整片隆起的“脑沟山脉”都在随着那地心般的轰鸣,进行着缓慢而沉重的搏动!每一次搏动,都散发出更加浓郁的、令人窒息的污秽灵压!
葬脑之椁!一座由纯粹菌蚀污染与未知文明残骸融合而成的、活体的大脑菌棺!
而此刻,从药剂室射出的、连接着耐药菌斑痛苦接口的无数道粉紫色光线,正如同精准的神经束,无视距离,瞬间刺入了那片隆起的脑沟山脉深处!
光线刺入的位置,正是脑沟山脉表面,那些搏动最剧烈、脓液流淌最汹涌的核心脑沟区域!
“嗡——!!!”
一股更加强烈的共鸣瞬间达成!
虚空中的耐药菌斑搏动频率骤然与葬脑之椁的搏动同步!菌斑表面的每一个痛苦接口都亮到极致,内部的螺旋菌丝疯狂旋转!
与此同时,葬脑之椁那巨大的脑沟山脉表面,被粉紫色光线刺入的核心区域,猛地亮起一片刺目的粉紫色菌光!菌光并非均匀一片,而是如同被点亮的城市地图,分割成无数细小的、与药剂室内幸存者数量对应的光斑区域!
“呃啊——!!”
“痛!好痛!!”
幸存者们胸口的疤痕在耐药菌斑与菌棺共鸣的瞬间,如同被投入了熔炉!灼痛感十倍爆发!暗红色的疤痕瞬间变得赤红、滚烫、如同烧红的烙铁!疤痕深处,那点被强行压制的污染根源疯狂搏动,更多的混合着银紫荧光与粉紫腐败的汁液,不受控制地喷射出来!
而每伴随着一个幸存者的剧痛惨叫和汁液喷射,葬脑之椁山脉表面,对应他们位置的那一小片粉紫色光斑,便会骤然亮起、搏动!如同痛苦在菌棺表面的具现投影!
痛苦网络!以耐药菌斑为中继站,以幸存者的耐药性痛苦为信号源,实时地将每一个感染者的痛苦强度、污染程度,精准地传输、映射到葬脑之椁的菌棺本体之上!
幸存者,成了菌蚀巨棺感知世界的活体传感器!他们的痛苦,成了滋养和指引这恐怖存在的数据流!
“样本…状态…实时…监测…” 陆砚虚影冰冷的声音在剧震和惨嚎中响起,带着一丝实验数据成功采集的确认感。他暗金的“目光”扫过葬脑之椁山脉表面那些随痛苦而搏动的光斑,又落回虚空中那片作为核心节点的耐药菌斑,仿佛在欣赏一件完美的作品。
豆芽被剥离菌斑后的巨大创口,在剧痛和共鸣的冲击下,血肉模糊的边缘开始不受控制地蠕动、增生!粉紫色的肉芽如同蛆虫般钻出,试图重新覆盖创面,却被虚空中那进化后的耐药菌斑散发的灵压所吸引,疯狂地朝着菌斑的方向生长!
老张瘫在冰冷的菌雪中,胸口的灼痛让他几乎昏厥,他绝望地看着窗外那片如同活体地狱的脑沟山脉,又看向豆芽胸口那蠕动的肉芽和虚空中那片搏动的菌斑,浑浊的泪水混着冷汗滑落。他明白了,彻底的明白了。这医院不是庇护所,是观察箱!他们是箱子里被钉着翅膀的蝴蝶,痛苦挣扎的姿态,就是取悦箱外观察者的数据!
石仔靠着冰冷的青铜墙壁,仅存的左手死死扣住墙壁上凸起的锈蚀纹路,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看着那实时映射痛苦的脑沟山脉,看着虚空中那进化的菌斑,麻木的眼神深处,一点被压抑到极致的、如同余烬般的火焰,开始艰难地跳动。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药剂室角落——那里,一个不起眼的、被菌雪覆盖的陶盆中,一株半尺高的、茎秆银灰、顶着一片流淌着梦幻银紫光晕嫩叶的幼苗,在剧震中微微摇曳着叶片。
文明树苗的幼苗。它根系缠绕的,正是半截深埋陶盆泥土中的、焦黑的签筒残骸。残骸的断口处,正无声地渗出几滴粘稠的、散发着与活络草汁液同源清香的银紫色汁液。
石仔的眼神,死死锁定了那渗出的汁液。绝望的深渊中,一个疯狂的、或许能打破这永续痛苦地狱的念头,如同毒草般滋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