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野研究院的清晨总带着淡淡的消毒水与松节油混合的气息。沈星河站在巨大的星图投影前，浅灰色的实验服袖口沾着点荧光颜料——那是昨夜调试新型光谱仪时不小心蹭到的。他指尖划过猎户座的腰带三星，投影在他手背上投下幽蓝的光，像条流动的星轨。
“在看什么？”江野的声音裹着热牛奶的香气从身后传来，男人穿着深灰色高领毛衣，左耳垂那颗痣在晨光中若隐若现，手里端着的托盘上放着两碗白粥，“林小夏说你胃不好，今早熬了小米粥，加了点桂花。”
沈星河转过身时，袖口的颜料恰好蹭在江野的毛衣上，留下道浅蓝的痕迹。“抱歉。”他伸手去擦，指尖却被男人抓住，按在温热的粥碗边缘。
“别动。”江野低头，舌尖轻轻舔过他被烫红的指腹，动作自然得像在做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烫到了？”他的指腹带着薄茧，反复摩挲着沈星河的指尖，直到那点灼热感散去，“星图有什么问题？”
“没什么。”沈星河抽回手时，耳尖已经红透，像被晨光染透的云霞，“在想第一批实习生今天报到，要不要给他们准备点欢迎礼。”
江野挑眉，舀了勺粥递到他嘴边，米香混着桂花的甜在空气中漫开。“比如？”他看着沈星河张嘴吞下，唇角沾着点米浆，伸手替他擦掉时，指腹故意在他唇上多停留了两秒，“像当年你给我画的‘物理公式表情包’？”
“江野！”沈星河拍开他的手，却被男人顺势拽进怀里。江野的胸膛贴着他的后背，传来有力的心跳，像最精准的原子钟。“别闹，等会儿实习生该来了。”他的指尖在江野手背上画着圈，那里的皮肤因为常年握笔而泛着薄茧。
“怕什么？”江野的吻落在他后颈的旧疤上，动作轻得像羽毛，“让他们知道，星野研究院不仅研究星星，还研究怎么谈恋爱。”
正说着，陆泽言顶着乱糟糟的银灰头发闯进来，黑框眼镜歪在鼻尖：“野哥！星河哥！实习生都到齐了，就等你们训话了！”他突然指着江野毛衣上的颜料印，笑得直不起腰，“哟，昨晚又‘研究’到半夜？”
江野的眼神瞬间冷下来，随手抓起桌上的文件夹扔过去：“再多说一句，这个月的下午茶取消。”
沈星河笑着推开他，整理了下实验服的领口——那里还留着昨夜江野咬出的浅红印子，被他用衣领小心遮住。“走吧，别让孩子们等急了。”
实习生们坐在会议室里，个个穿着崭新的白大褂，脸上带着拘谨又兴奋的神色。沈星河刚走进门，目光就被角落里的男生吸引——那男生低着头，正啃着最便宜的全麦面包，膝盖上摊着本翻旧的《时间简史》，书角卷得像朵喇叭花，阳光照在他身上，竟有种奇异的熟悉感。
“大家好，我是沈星河。”他走上讲台，声音温和得像春风，“欢迎来到星野研究院，这里没有上下级，只有共同探索宇宙的同伴。”
江野站在他身侧，目光扫过全场，在那个啃面包的男生身上停顿了半秒——男生的手指关节泛着红，指甲缝里嵌着点油污，像极了当年在大学实验室里，总偷偷啃最便宜面包的自己。
“我是江野。”男人的声音带着惯有的沉稳，却在看到男生瞬间绷紧的肩膀时，语气悄然放软，“研究院的设备可以随便用，但有一条规矩——不准空腹搞研究，食堂每天供应三餐，管够。”
男生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又迅速低下头，面包屑掉在《时间简史》的封面上，像撒了把碎盐。沈星河注意到他的铭牌：李伟，云京大学物理系，贫困生专项计划。
晨会结束后，李伟并没有像其他实习生那样围着设备转，而是蹲在郭守敬望远镜模型旁，手指轻轻描摹着镜筒的刻度，眼神亮得像藏了片星空。沈星河走过去时，正好撞见他偷偷用手机拍模型，屏幕上还停留在银行App的余额页面——只有三位数。
“喜欢这个？”沈星河的声音吓了男生一跳，手机差点掉在地上。他弯腰捡起男生掉落的面包袋，看到上面印着“特价促销”的字样，“当年我第一次见到真正的郭守敬望远镜时，也像你这样，看了整整一下午。”
李伟的脸瞬间涨红，结结巴巴地说：“沈、沈博士，我……我就是觉得很厉害，没想过能真的操作……”
沈星河突然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支钢笔，笔身磨得发亮，笔帽上刻着个小小的“河”字。“这个给你。”他把钢笔塞进男生手里，指尖触到对方冰凉的指节时，下意识地用掌心裹住，“我大学时用的，写论文、记数据都很顺手。”
李伟的眼睛瞬间红了，捏着钢笔的手指微微发颤：“这、这太贵重了……”
“不贵重。”沈星河笑起来时，眼底的琥珀色泛着温柔的光，“比江野当年送我的那支便宜多了，但好用。”他顿了顿，声音放轻，“有困难可以直接说，研究院不养面子，养梦想。”
男生还想说什么，却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他看了眼屏幕，脸色骤变，匆匆说了句“谢谢沈博士”就跑了出去，连掉在地上的《时间简史》都忘了捡。
沈星河捡起书时，发现扉页写着一行小字：“目标：星野研究院，像沈星河博士一样，让星星为我作证。”字迹用力得几乎戳穿纸张，旁边还画着个歪歪扭扭的望远镜。
“在看什么？”江野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拿着份文件，眉头微蹙，“刚让周明远查了下，李伟的学费还没缴清，他妈妈生病住院，家里欠了不少钱。”
沈星河的指尖摩挲着那行小字，突然想起大学时的江野——那时的他总躲在实验室角落啃面包，却把省下来的钱偷偷塞进自己的实验服口袋，说“沈星河，你的公式比星星还亮，不能因为钱停下来”。
“我记得你当年……”沈星河的声音渐低，像怕被风吹走，“为了给我买进口试剂，连续一个月只吃面包，结果在课堂上低血糖晕倒。”
江野的耳尖泛起薄红，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动作带着点不自然的别扭：“陈年旧事了。”他把文件递给沈星河，“我让苏清晏帮他缴清了学费和医药费，以‘研究院特殊人才补助’的名义，他不会知道的。”
沈星河抬头时，撞进江野含笑的眼眸，那里盛着自己的影子，像被引力捕捉的光。“你总是这样。”他的指尖在江野掌心的旧疤上轻轻画着圈，“当年是我，现在是他。”
“因为知道那种滋味。”江野的吻落在他的发顶，带着淡淡的桂花粥香，“想抓住点什么，却被现实拽着后腿，太难受了。”他顿了顿，突然低头咬住沈星河的耳垂，在那粒痣上轻轻啃了一下，“但我比他幸运，遇到了你。”
沈星河的呼吸瞬间乱了，伸手去推他的胸膛，却被江野抓住手腕按在墙上。男人的膝盖抵在他腿间，将他困在怀抱与墙壁之间，吻落得又急又狠，像场突如其来的雷阵雨。“江野……”沈星河的声音带着气音，指尖在他后背抓出三道红痕，“实习生还在外面……”
“怕什么？”江野的舌尖撬开他的牙关，带着桂花的甜香，“让他们知道，星野研究院不仅欢迎有梦想的人，还欢迎相爱的人。”他的手顺着沈星河的腰线向上移，指尖隔着实验服捏了捏他的后颈，那里的旧疤在多年后依然敏感，被触碰时会泛起细密的战栗。
直到李伟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尽头，两人才慌忙分开。沈星河的唇瓣被吻得泛红，像朵被雨水打湿的花，他整理实验服时，看到江野毛衣上的颜料印，突然笑出声：“你的衣服脏了。”
“拜某人所赐。”江野挑眉，伸手将他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故意蹭过他泛红的耳廓，“晚上回家罚你给我洗。”
李伟抱着书本走过来时，脸颊还带着泪痕，却挺直了脊背，像株被雨水洗过的白杨。“沈博士，江总。”他深深鞠躬，手里紧紧攥着那支旧钢笔，“我刚才接到通知，说我获得了补助，谢谢你们……”
“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沈星河的声音温和得像晨光，“你的简历很出色，尤其是对暗物质粒子的建模分析，很有想法。”他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每周三下午，江总会来送下午茶，你可以趁机问他创业经验——他当年可是靠卖游戏装备给我凑实验经费的。”
“沈星河！”江野瞪他，耳根却悄悄红了，“我是来给你送的！谁要给这小子讲那些黑历史！”
李伟看着两人斗嘴的样子，突然笑了，眼里的拘谨散去不少，像明白了什么隐秘的心事。“谢谢江总，也谢谢沈博士。”他再次鞠躬，转身时脚步轻快了许多，《时间简史》在臂弯里轻轻晃动，像揣着整个宇宙的星光。
中午的食堂里，林小夏端着个粉色饭盒找到李伟，浅金bob头在人群中格外显眼。“这是给你的能量包。”她打开饭盒，里面整齐地码着三明治、牛奶和能量棒，“沈博士说你早上只吃面包，这个是复刻版‘江总当年爱心套餐’，据说能补充脑力！”
李伟愣住时，苏郁抱着盆发光苔藓走过来，海藻卷发上别着银杏叶发夹。“这个给你。”她把苔藓放在桌上，暗绿色的叶片在阳光下泛着荧光，“晚上看书不用开灯，像星星在陪你。”
男生的眼眶瞬间红了，看着眼前的“能量包”和发光苔藓，突然想起沈星河那支旧钢笔，想起江野那句“研究院养梦想”，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只能用力点头，把哽咽咽回肚子里。
傍晚的观测台里，沈星河靠在江野怀里，看着李伟在调试望远镜，动作虽然生疏，却透着股不服输的韧劲。“你看，”沈星河的指尖在江野的腹肌上画着星轨，“像不像当年的我们？”
江野低头吻他的发顶，呼吸拂过他的耳廓，带着温热的温度。“像，但比我们当年幸运。”他的指腹划过沈星河无名指上的戒指，那里的波函数纹路在暮色中泛着微光，“他不用卖表，不用啃面包，只用安心追逐星星就好。”
沈星河轻笑，在他怀里蹭了蹭，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其实我们也很幸运。”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鼻尖蹭到江野的衬衫纽扣，“至少现在，我们可以一起给别人创造幸运。”
江野的吻落在他的唇角，带着不容错辨的温柔。“嗯。”他的声音裹着暮色，像首情诗，“以后还会有更多人，带着梦想来到这里，像当年的我们，像现在的李伟，在星野研究院，找到属于自己的星空。”
观测台的灯光次第亮起，照在李伟专注的侧脸上，也照在相拥的两人身上。沈星河的波函数戒指与江野的脉冲星戒指碰撞，发出细碎的响声，像宇宙深处传来的引力波，绵长而坚定。
他们都知道，这份给新人的礼物，其实也是给当年的自己——那个在贫困中挣扎却从未放弃梦想的江野，那个在质疑中坚持却始终相信星星的沈星河。而现在，他们用彼此的爱与守护，为更多像他们一样的人，撑起了一片可以自由追逐星空的天空，温柔而坚定，直到时间的尽头。
江野的吻再次落下来时，带着食堂饭菜的烟火气和观测台的星光味。沈星河闭上眼睛，感受着男人在自己身上留下的温度，像在收集散落在时光里的碎片，一片片拼出属于他们的永恒——那里有年少的窘迫，有奋斗的汗水，有爱情的甜蜜，更有此刻的安稳与传承，像猎户座的星轨，无论岁月如何流转，始终明亮，永不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