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穹列车观景车厢的巨大弧形舷窗外,星海无声流淌,像泼洒开的墨蓝丝绒上缀满碎钻。
银枝离开时带走了最后一缕属于纯美星神的微光,车厢里还残留着骑士身上那种凛冽又澄澈的气息,如霜似雪。
云归程被波提欧牢牢圈在怀里,几乎整个陷进对方银灰色的机械臂弯和温热的胸膛之间。
小家伙换了身毛绒绒的浅灰色小猫连体睡衣,兜帽软软地耷拉在脑后,露出柔软的黑发。
他小小的身体陷在牛仔结实的怀抱里,像一只找到了安全港的倦鸟,下巴搁在波提欧的肩膀上,乌黑的眼睛安静地望着窗外那片似乎永远也看不腻的星河,眼神里是孩童般的纯粹,又带着一丝大病初愈后的空茫。
空气里还飘着帕姆刚刚分发的热牛奶的甜香,混杂着姬子那杯无人敢碰、气味堪称“凶器”的咖啡余韵。
三月七正摆弄着她的相机,试图捕捉舷窗外某个奇特星云的瞬间,粉蓝发丝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这份带着奶香的宁静,被气密门滑开的轻微嘶鸣打破了。
瓦尔特·杨和穹的身影率先出现,他的灰色大衣下摆拂过门槛。
而紧跟在他身后走进来的那个人,让观景车厢里的空气瞬间凝滞了一瞬。
是星期日。
灰蓝色的半长发依旧打理得一丝不苟,熔金色的眼瞳在车厢柔和的顶灯下流转着奇异的光泽,耳后那对小小的羽翼微微翕动,脑后悬着一圈柔和的光环。
然而,那身标志性的、带着冰冷秩序感的笔挺西装不见了。他换上了一身便于行走的深蓝与浅白色相间的旅人装束,柔软的布料削弱了棱角,整个人仿佛被卸下了一层无形的沉重甲胄。
那股曾经在匹诺康尼白日梦酒店里,令人窒息的上位者掌控感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陌生的迷茫和一种寻求栖身之所的、不易察觉的紧绷。
像一只离群的飞鸟,骤然闯入陌生的领地,连收拢翅膀的动作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抱歉,列车长还有各位,”
瓦尔特的声音平稳地响起,打破了这片因意外来客而生的短暂寂静
“我们在匹诺康尼时遇到了星期日先生。
匹诺康尼后续的混乱,公司方面认定他有主要责任,曾将他短暂收押。”
瓦尔特顿了顿,镜片后的目光扫过众人各异的神色,最后落在有些不安的星期日身上,带着一种长辈式的沉稳审视。
“不过,基于一些…复杂的因素和后续调查,公司最终解除了对他的看管。
他主动提出希望暂时登上星穹列车。”
瓦尔特的声音清晰而慎重
“匹诺康尼那边,家族内部对他…态度微妙。
继续留在那里,对他而言风险很大。情况特殊,我先将他带回来。
是否允许他同行,需要大家共同决定。”
瓦尔特的话音刚落,一个细小的、带着点瑟缩的吸气声就从车厢角落传来。
云归程几乎是立刻就把小脸埋进了抱着他的波提欧怀里,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像受惊的小动物般警惕地偷瞄着门口的星期日。
小家伙身上还穿着那套毛茸茸的白色小猫连体睡衣,帽子上的猫耳朵软软地耷拉着。
他记得这个人!
在白日梦酒店那间巨大冰冷的房间里,就是这个人,用那种没什么温度的声音,把他宝贝的、唯一能和将军景元说话的通讯玉兆收走了!
虽然玉兆后来被美丽的知更鸟小姐委托波提欧大侠还了回来,但那种被居高临下审视、所有物被轻易夺走的感觉,像一根小小的刺,留在了懵懂的记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