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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吴恩栗回到自家小楼。

这是一栋二层的中西合璧式建筑,在军属大院里算是最宽敞的,但也谈不上奢华。

客厅里摆放着简单的藤制家具,墙上挂着邓贤手书的‘澹泊明志’四字横幅。

打发三个孩子去做功课或玩耍后,她独自坐在书桌前,从上了锁的抽屉里取出一个精致的木匣。

打开匣子,里面是厚厚一叠信札,最上面一封是几天前刚随军需车队捎回来的。

信封上是邓贤那熟悉而略显潦草的字迹:“恩栗亲启”。

她小心翼翼地拆开,抽出信纸。信的内容一如既往地简洁,甚至有些枯燥。

先是问候她和孩子们安好,然后大致说了说羊州、椹川工业建设的进展,语气平稳客观,仿佛在写工作报告。

只在信末,添了寥寥数语:“…启华功课需抓紧,勿令荒嬉。姝宁学琴,可请佳师,不必吝啬资费。启明顽劣,卿多费心。公务鞅掌,归期难定,勿念。”

没有缠绵的情话,没有细致的关怀,但吴恩栗却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指尖轻轻拂过那最后几个字“归期难定,勿念”,嘴角泛起一丝苦涩而又理解的微笑。

她如何能不念?只是她比谁都清楚,自己丈夫的心有多大,肩上的担子又有多重。

她铺开信纸,开始回信,每当这时候她总能想起当初邓贤教她习字时的一幕幕。

信中细细描述了孩子们的生活点滴:启华学业进步,愈发沉稳;姝宁钢琴弹得有了些样子,老师夸她有灵气;启明调皮,前日爬树摔了跤,膝盖破了皮,哭了一场便又活蹦乱跳…她也写了大院里的琐事,家长里短,语气平和而温暖。

最后,才委婉地提了一句:“…听闻粤地湿热,易生疾病,望夫君善自珍摄,劳逸结合。家中一切安好,勿以为念。”

她知道,这些家常的唠叨,或许是他紧张忙碌的军政事务中,唯一能感受到的一点烟火气与松弛。

与此同时,羊州绥靖公署,邓贤的办公室灯火通明。

他刚刚处理完一批紧急公文,揉了揉发胀的眉心,对侍立一旁的机要秘书道:“给崖州的信,寄出去了吗?”

“回大帅,已于昨日随返程的运输队发出。”

邓贤点点头,沉默片刻,又问:“给启华的那本《世界地理图册》,一起捎去了吗?”

“捎去了,按您的吩咐,还有一盒羊州新出的铅笔和橡皮。”

邓贤不再说话,目光投向窗外漆黑的夜空。

对家人,他心有愧疚,但乱世之中,儿女情长只能深藏心底。

他能给他们的,除了相对安稳的生活,就是尽可能的教育和未来的格局。

他的思绪很快从家庭抽离,回到了波谲云诡的国际局势。

邓贤按下通讯器对着麦克风说道:“请叶局长过来一趟。”

片刻后,情报局长叶怀瑾悄无声息地走进办公室。

“怀瑾!坐。”

邓贤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开口询问:“德意志国那边,最近有什么新消息?尤其是关于那个国家工人党和小胡子的消息。”

叶怀瑾略微一怔,不明白大帅为何对遥远的德意志国一个在野小党派如此关注,但他还是立刻回答道:“根据我们驻熊城,这是通过商贸办事处的名义设立,熊城情报站传回的消息,德意志国经济依旧低迷,失业严重,社会动荡。

魏马共和国政府威信扫地。小胡子领导的Nc党,近来活动频繁,其宣传极具煽动性,吸引了不少失业青年和下层民众,势力扩张很快。

但他们与Gc党以及其他政党的街头暴力冲突也愈演愈烈…总体看来,仍属于在野激进党派,能否上台,犹未可知。”

邓贤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眼中闪烁着深思的光芒。

他知道历史的大致走向,小胡子的上台和德意志国的重新武装只是时间问题。这既是巨大的威胁,也可能…是短暂的机会窗口。

“我们和德意志国的传统军贸渠道,还通畅吗?”

邓贤面色平静,想了想后问道。

“目前还维持着。主要是通过一些私人军火商和部分仍有影响力的前国防军军官。但规模不大,且受到凡尔赛条约的严格限制,敏感技术和装备很难获取。大英人盯得很紧。”

“嗯…”

邓贤听后沉吟道:“继续保持接触。甚至可以…适当表达我们对德意志国工业和技术成就的钦佩,以及对《凡尔赛条约》不公的反对。”

叶怀瑾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还是点头记下。

邓贤停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语气变得极其严肃:“怀瑾,交给你一项绝密任务。”

“请大帅吩咐!”

“通过绝对可靠的渠道,以匿名或第三方的方式,向小胡子及其核心圈子,提供一笔…政治献金。数额不宜过大,但要持续。表达我们对国家社会主义理念的兴趣和对其个人政治前途的看好。”

叶怀瑾听后彻底震惊了,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资助一个外国的激进政党领袖?这远远超出了一般的情报工作范畴,风险极高,且目的何在?

“大帅…这…为何要如此?此人言行极端,仇外排犹,恐非善类…且此举若曝光,国际影响极其恶劣…”

邓贤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时空:“不必问原因。只需执行。记住,要做得干净,绝不能与我们产生任何直接关联。这只是一笔小小的投资…或许在未来,当德意志国局势剧变时,这点香火之情,能为我们打开一扇意想不到的门,换来我们急需的东西…甚至是…生存的空间。”

他无法向叶怀瑾解释德意志国即将到来的巨变和未来欧亚大陆的烽火。

他只是在提前布下一颗遥远的、危险的棋子。这是一场基于先知的豪赌。

叶怀瑾尽管满心疑惑与不安,但基于对邓贤的信任和忠诚,还是郑重领命:“是!卑职亲自去办,确保万无一失!”

邓贤点点头,挥挥手让他退下。办公室内再次恢复寂静,只有台灯发出滋滋的电流声。

他再次望向窗外,目光似乎越过了千山万水,投向了那片正在酝酿着风暴的欧洲大陆。

国内的建设刚刚起步,远方的危机已在潜伏。

他必须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哪怕是与魔鬼进行危险的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