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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刚过,尼山书院便在晨曦中苏醒。

薄雾如轻纱般笼罩着青瓦白墙,书院内外早已装点一新。

廊下悬挂的红绸在微风中轻扬,为这清雅之地添了几分难得的喜庆。

玉兰端坐镜前,望着镜中身着嫁衣的自己。

上好的绸缎,其上以彩线绣出并蒂莲开、鸳鸯戏水的图案,针脚细密,寓意美好。

发间一支羊脂玉簪,耳畔一对珍珠耳珰,衬得她愈发温婉端庄。

小姐今日真美。心梅为她整理着衣襟,轻声赞叹。

玉兰浅浅一笑,指尖轻抚嫁衣上的绣纹。

想到即将成为英齐哥哥的新娘,心中既期待又忐忑。

窗外传来学子们低声交谈的声音,她忽然意识到,这或许是最后一次在这熟悉的书院中梳妆了。

卯时正,祝英齐的迎亲队伍准时抵达书院门前。

他今日身着玄色锦缘深衣,头戴玉冠,腰束革带,显得格外英挺。

书院山长陈子俊携夫人早已在正堂等候。

小婿拜见岳父、岳母。祝英齐恭敬行礼。

陈夫人看着眼前沉稳的女婿,眼中含泪:英齐,兰儿就托付与你了。

岳母放心,小婿定会珍视玉兰,不负所托。

此时,玉兰在侍女的搀扶下缓步走来。

晨光透过窗棂,为她周身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

祝英齐望着款款走来的新娘,眼神温柔似水。

女儿拜别父亲、母亲。玉兰盈盈下拜,声音微颤。

陈子俊扶起爱女,语重心长:往后要谨守妇道,相夫教子。

玉兰轻轻颔首,泪珠终是忍不住滚落。

她最后环视这生活了十余年的书院,将每一处熟悉的景致深深刻在心底。

在众人的祝福声中,祝英齐小心地扶着她走向花轿。书院钟声悠扬,似在为这段姻缘作证。

与此同时,上虞祝府门前早已是人声鼎沸。

马文才端坐于骏马之上,身着玄端礼服,腰佩青玉带,头戴红宝石金冠。

自有一股不容忽视的威仪。他身后,迎亲仪仗整齐列队,鼓乐齐鸣,引来无数百姓围观。

府内,祝英台正与家人作别。

她身着的嫁衣选用最上乘的越州轻容纱与吴绫,以金线绣成凤凰纹样,袖口与裙摆点缀的珍珠在晨光下流转生辉。

外罩的大红色薄纱大袖衫上,云凤纹样栩栩如生,衬得她明艳不可方物。

祝母握着女儿的手,泪眼婆娑:英台,此去要好生照顾自己......

母亲放心,女儿省得。祝英台轻声应着,目光扫过厅中众人。

七位兄长今日难得齐聚,此刻都神色复杂地看着她。

七哥率先开口:“九妹,若那马文才敢欺负你,哥哥们定为你做主!”

其他兄长纷纷附和,你一言我一语地叮嘱着。

祝英台望着这些平日里各奔东西的兄长,心头涌起阵阵暖意。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那个任性妄为的自己,已经成了他们心中最深的牵挂。

“新婿已至,请新娘出阁!”司仪高亢的声音传来。

银心连忙为祝英台盖上盖头。

霎时间,眼前只剩一片喜庆的红色。

在银心的搀扶下,她缓步走向府门。

透过盖头下方的缝隙,能看见自己缀满珍珠的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摇曳。

府门开启的瞬间,喧闹声扑面而来。

祝英台能感觉到无数目光落在身上,也能清晰地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

对未来的期待、离家的不舍、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忐忑,在这一刻交织成复杂的心绪。

府门开启的瞬间,喧嚣的人声与震耳的鼓乐如同热浪般扑面而来。

然而,这一切在马文才的感知里都骤然远去。

他的目光穿透那喧闹的红色,牢牢锁定了那个被银心搀扶着、凤冠霞帔、盖头遮面的身影。

那是他的新娘,是他他筹谋许久,失而复得的珍宝。

马文才望着从府门中缓缓走出的新娘,目光深沉。

两世的执念,终于在这一刻得偿所愿。

他利落地翻身下马,稳步向前。

每一步都踏得沉稳坚定,但只有他自己知道。

那宽大袖袍下微微蜷起的手指,需要多大的克制力。

他走到祝英台面前,先向一旁的祝公远夫妇再次郑重行礼,姿态无可挑剔。

“英台。”声音比他预想的要低沉沙哑几分。

但那其中蕴含的、不容错辨的温柔与一种近乎孤注一掷的坚定,让盖头下的祝英台心头莫名一颤。

他没有立刻去扶她,而是先向旁边紧张又激动的银心伸出手,是一个不容置疑的、交接的姿势。

银心愣了一下,在对上马文才那双看似平静,实则深处翻涌着骇人守护意志的眼眸时。

下意识地、顺从地将祝英台的手,轻轻放在了马文才摊开的掌心上。

就在他的指尖触碰到她微凉手背的刹那——

一股难以言喻的、如同电流般的战栗感瞬间窜过马文才的四肢百骸。

这一次,没有任何意外,她即将是他马文才的夫人

上一次功败垂成的刺痛,与此刻失而复得的狂喜猛烈撞击,几乎让他失控。

他几乎是用了全部的意志力,才控制住力道,没有将那只柔荑攥得过紧。

而是以一种极致珍视、却又带着绝对主导意味的力度,稳稳地包裹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心温热,甚至有些滚烫,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潮意。

那不是紧张,而是压抑到极致的激动与破除万难后的确证。

“小心台阶。”他侧身,用只有两人能听清的音量低语,声音是前所未有的柔和,却又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安稳。

他小心翼翼地引导着她,一步步走下祝府门前的石阶,走向那架华丽无比的八抬花轿。

他的动作极其耐心,极其专注,仿佛在完成一件失而复得、举世无双的珍宝的交接仪式。

他的目光始终流连在她身上,但眼角的余光和全身的感官,却如同最精密的雷达,警惕地扫视着周围任何一丝可能存在的异动。

观砚带着护卫形成的无形屏障之外,任何一点可疑的迹象,都足以让他瞬间化身修罗。

没有人知道,在这极致的温柔与沉稳之下,隐藏着的是怎样一头随时准备撕碎一切阻碍、扞卫这次圆满的凶兽。

终于,他扶着她,平安地来到了花轿前。

他亲手为她掀开轿帘,扶着她缓缓坐进轿中。

在放下轿帘的前一刻,他的目光最后一次深深地凝视了一眼那红色的盖头轮廓,仿佛要穿透这层阻隔,将她的身影刻入灵魂深处。

“起轿——”

司仪高亢的声音响起。

马文才霍然转身,眼中的所有柔情在瞬间尽数敛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封般的锐利与掌控一切的森然。

他翻身上马,脊背挺得笔直,如同即将迎接最终战役的统帅。

“回府!”他一声令下,声音清越,带着斩钉截铁的决断。

鼓乐再次达到高潮,迎亲队伍缓缓启动。

马文才端坐马上,走在花轿之前,他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无比高大。

也无比坚定,仿佛以一己之力,为身后的花轿,为他这次不容有失的幸福,筑起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