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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玄幻魔法 > 赤壤天规 > 第118章 她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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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前半步远的地方,安德罗斯指挥官挺直了他矮小的身躯,拍掉斗篷上缝着的布条上的泥土。尽管他外套里面还缝着一模一样的饰带,这些布条显得多余,但它们能让潜在的伏击者认出他的身份。如果不是担心这会破坏我这次远征的目的,看到他死去会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乐事之一。

“好了好了,” 安德罗斯喊道,“别耍花招了。你知道我们为什么来。”

社交场合中,装饰确实很重要。但这个小矮子把此刻搞得如此隆重,实在令人费解。

我向前探了探身,低声说:“长官,让我来交涉,会不会更稳妥?”

他皱起眉头:“领袖就该亲自出面,西拉斯。”

“长官,” 我小心翼翼地保持语气平稳,“领袖一旦暴露身份,就容易成为目标。”

“哎呀,” 安德罗斯指挥官说,他的眼睛在对方强光灯笼的照射下依然能看出在翻白眼,“我们人数是他们的三倍。就算他们找到合适的角度,也很难突破六个血脉族人的防线。”

“长官,他们是海尔提亚家族的人 ——”

他打断了我:“她要说话了!你只要摆出威慑的样子就行。”

我将指甲用力弯曲,藏在斗篷的褶皱里。

安德罗斯向来不喜欢听建议,却把我派到他的军团里,这很不寻常。对这样的人来说,顾问有什么用?但协助他只是次要的,寻找目标才是我的首要任务。

那个女人终于回应了:“我不知道。”

尽管隔着六个人和相当远的距离,安德罗斯的声音依然能清晰地传过去,这一点令人钦佩。“这么说,你和海尔提亚家族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你肯定听说过奥尔布赖特宣言吧?海尔提亚家族罪行累累,窝藏渡鸦血统族人就是其中之一。我们的君主再也无法容忍一个被神血玷污的首领存在了。”

“我隐约听说过,” 那个声音简短地回应,“但那份宣言不就是撤销了奥尔布赖特家族对海尔提亚家族的支持吗?”

“你应该明白我们为什么需要搜查你的商队。”

安德罗斯抬起手臂,正要下令,却被那个女人的回应拦住了:“你脚下的土地布满了血脉科技装置。如果我看到你的人有任何动作,我们就会把你们全部消灭。”

“看来没必要再伪装了。好吧,” 指挥官接受了这个威胁,“不过,你必须回答我的问题。”

我再次向前探身:“她在拖延时间,指挥官。如果她真有这样的武器,早就立刻使用了。”

他咂了咂嘴:“西拉斯,我们不能错过获取情报的机会。” 我还想开口,却被他打断了,“我已经决定了,别再质疑我。”

我后退了几步,让他继续这场不明智的对话。

在其他方面,安德罗斯指挥官还算有能力。贝勒家族和贵族们经常把狩猎当作消遣,而在这类活动中,他是出了名的追踪高手。行军途中,我们的速度很快,伤亡也很少,这让我印象深刻,尤其是考虑到我们并非骑兵部队。如果他不是这么…… 盲目自信,我或许还能敬重他几分。

起初,我并不确定我们追踪的这支商队是否藏着海尔提亚家族试图偷偷送走的人 —— 如果真有这样的人存在的话。离开海尔提亚尖塔城的路线有很多,很多人都意识到这座城市即将沦陷而逃离 —— 而且鉴于那头 “牛” 把尖塔城搞得一团糟,我们很难搜集到有用的情报。我们已经袭击了另一支沿伊恩河行进的商队,却一无所获。

贝勒家族断定海尔提亚家族有人幸存,而且很可能会前往范恩堡垒,因为范恩家族是海尔提亚家族唯一的贵族盟友 —— 这让他们在中心地带拥有独特的地位。但 “将军” 亚洛似乎只会用蛮力解决问题。这个人看起来 inpetence,而且他要求我们避开中心地带的某些区域,这背后显然有奥尔布赖特家族的影子。

我无法确切知晓 —— 我刻意制造的一系列降职让我脱离了核心圈子 —— 但很明显,这位 “将军” 的头衔并非实至名归。弑神之后,几乎没有发生过大规模冲突,他也就没有机会积累经验。他的能力大多未经考验。历史上,这样的军衔需要数十场胜利才能获得,但各大家族最优秀的战士都已随渡鸦一同长眠。如今剩下的,都是些未经磨砺、能力不足之辈。

动用恩,显示出一种不计后果的创造力,但牺牲一队雇佣兵把神明引向一座城市,会引发深远的政治影响。选择短期利益而放弃长期利益,很少是明智之举。贝勒家族一定是担心其他家族会抢占中心地带。

不过,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个计划不是亚洛自己想出来的。私下通信显示,这背后有更…… 隐秘的利益在推动,与 “种子” 的需求不谋而合。但在我辞职之前,我无法了解更多。

无论如何,我对追踪这支商队的疑虑似乎是合理的。但后来,他们的了望员巧妙地避开了我们的部队;商队使用了某种惊人的装置,显然是血脉科技武器 —— 而海尔提亚家族向来严格禁止平民持有这种武器;最后,这个女人竟然公然威胁一个家族的代表。

当安德罗斯指挥官继续与商队首领交谈时,我得出了结论。她守护的或许不是海尔提亚家族的某个继承人,但一定是某样重要的东西。

我的指甲在慢慢伸长,隐隐作痛。

我只能希望,那是个男孩。

但说到底,我根本不知道 ——

“—— 我在逃避什么。”

“文,我不管你心里藏着什么,” 基特小心翼翼地说,“这也改变不了你现在有多懦弱。”

我们站在院子里,周围是布满疤痕、沾着血迹的树桩,还有深红色的草丛在风中噼啪作响。霜冻的寒意被突如其来的紧张气氛打破 —— 一整个家族的力量压在我们脆弱的马车墙另一边。墙壁在压力下仿佛扭曲变形,整个世界都像被孩子踩过的河底沙子一样起伏不定。下方是无数被诅咒的坟墓,里面的人都死于同一种疾病,如今却要再次重现人间。

鞭子、罗尼、基特、戴维安、马利、拉贾、塔贾、丽塔、那三个沉默的男人 —— 所有人都还在这儿,像被困在慢慢融化的蜂蜜里的蚂蚁。

没有火焰,却仿佛一切都在燃烧。

谷仓里,其他商队成员的生命在急促跳动,按照自己的节奏 ——

不,不,不,我不能分心,我必须专注于当下。汗水浸透了束腰外衣,喉咙干涩,头痛欲裂,肚子里的不适感逐渐加剧为剧痛,整个人都像泡在腐烂的泥沼里。我的目光落在基特的眼睛上。

我该怎么让他们明白?

“这是个错误的决定,” 我嘶声道。

“哦,难道正确的决定是逃跑?把这里所有人都留下,让他们的头被插在尖尖的木桩上?” 她摇了摇头,嗤笑一声,“我才不在乎这些人里的大多数。” 她接下来的话缓慢而带着指责,“但你在乎。”

我咽了咽喉咙里的哽咽:“正确的选择,” 我一字一顿地说,“是我们不会全部死掉的选择。”

她咧嘴露出牙齿,表情变得像一头凶猛的野兽:“死亡对你来说,就这么可怕吗?文,我们所有人都会死 —— 这是命中注定的。”

我发出一声刺耳、粗哑的嗤笑:“说得好像你真的懂死亡一样。”

“哦,我懂死亡,” 她黑色的眼睛闪闪发光,“比你懂多了。”

“你,” 我说,“只是个崇尚暴力的暴徒。你不懂死亡,你只懂杀戮。”

她挑衅地挑了挑眉:“这有区别吗?”

世界仿佛在扭曲。我感觉自己的脸也在变形:“你傻吗?” 我咆哮着,声音越来越大,“当然有该死的区别!杀戮很容易。你不会感受到痛苦,不会感受到内脏被撕裂,不会感受到血肉被撕碎,不会感受到血液从身体里流失,你不会遭受折磨,也不会感到悲伤。”

我的胸口急促起伏,颤抖着指向基特:“杀戮是世界上最简单的事:你只需要拿起一把该死的长矛,然后拧动就行了。”

我隐约注意到罗尼伸出完好的那只胳膊,挡在我们中间。

但基特的目光死死地锁在我身上:“好吧,也许我不懂死亡。但如果说有什么是我懂的,那就是活着。” 她舔了舔嘴唇,“而你现在的样子,活得太窝囊了。”

“我在努力,” 我把双手举在面前,“努力让我们活下去!努力让我们远离危险!”

“生活不是逃避,文!” 她大喊道,语气中带着恳求,“尤其是逃避死亡这种再正常不过的事。你出生,就被推着向前走 —— 这是唯一不由你掌控的推力。但后来你遇到障碍,一个又一个,然后那种…… 那种前进的速度就慢了下来,渐渐消逝。你必须强迫自己停下来止血,继续向前冲,你明白吗?”

“但总有一天,我们都会耗尽力气。但在此之前,你是否已经迷失了自我?” 她凝视着我,我咽了口唾沫,“这才是关键,不是吗?你出生,然后死亡 —— 重要的是这中间你活得有多真实。”

她在空中摸索着合适的词语:“有多…… 真诚。对你自己,对其他人。让你的时间真正属于你自己。” 这个女剑士狂热地摇了摇头,“而不是活在恐惧中。你明白吗?”

“活得真诚,” 我喃喃道。

她点了点头:“你懂了。不放弃真正的自己。但你恰恰就是这么做的。我甚至不知道你本该是什么样子。”

世界在我们周围运转 —— 院子里的人忙着各自的事情,谷仓里的人慌乱地聚集又散开。隐约能听到争吵声、喊叫声,还有压抑的抽泣声。这些都不重要,都与我无关。

我从鼻子里呼出一口气:“那你呢,基特?你是谁?一个会因为别人看不顺眼就动手打人的人?一个会因为一点侮辱就杀人的人?”

她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