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前哨的罡风卷着破碎的符纸掠过冻土,阿明拄着桃木剑半跪在地,剑身上阿武的残魂微光正随着呼吸明暗不定。方才斩断镜像分身时溅上的黑血还在滋滋灼烧剑脊,那声 “阿明,你为什么不救我” 的假遗言像淬毒的针,扎得他耳膜发疼。
“都没死透吧?” 胖子一屁股坐在扭曲的防护盾残骸上,揉着被镜像分身揍肿的脸颊,“胖爷这身肉都快被自己打烂了。” 他腰间的纯阳拳套还残留着黑阳能量的灼痕,那是镜像小宇的黑阳拳印 —— 方才那场厮杀里,每个分身都精准戳中他们最痛的软肋:镜像陈默带着他父亲被鲛王同化的面容,镜像千夏手里攥着千代消散前的画轴残片,镜像艾文的解码日记里写满了 “你没能救他们” 的血字。
千夏正用符笔蘸着指尖血画镇魂符,试图安抚那些从镜像分身体内散落的残魂碎片。淡金色的符光中,她看见千代的虚影在画轴残片上一闪而过,那句 “我终于能离开画了” 的遗言突然变得清晰。“这些残魂不对劲,” 她突然抬头,符笔在半空顿住,“它们在往钟表残片里钻。”
众人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散落在地面的 12 枚钟表残片正发出细碎的嗡鸣。湘西汞矿得来的残片沾着阿玥的血,城堡骑士墓园的残片嵌着巴顿的徽章,金字塔星图残片边缘还留着卡里姆的刀痕 —— 每一枚都刻着牺牲者的印记。此刻,那些散逸的残魂碎片像被磁石吸引,正丝丝缕缕地渗进残片的纹路里。
陈默的阴阳眼突然刺痛,他看见残片表面浮现出细密的螺旋纹路,和那只紫檀木梳妆匣上的印记如出一辙。“小心!” 他猛地拽开正要触碰残片的艾文,“这些纹路在吸收阳气。”
艾文踉跄着后退,推了推眼镜:“我的日记有反应。” 他翻开那本伴随他闯过金字塔的解码日记,纸页自动翻到某一页,上面的星图符号正与残片纹路产生共鸣,“这些不是普通的残片,是某种…… 接收器。”
“接收器?” 小宇握紧纯阳拳套,拳套表面的蓝光与残片的黑光形成刺眼的对冲,“接收什么?混沌能量?”
艾文没来得及回答,其中三枚残片突然爆裂开来。黑色的雾气从碎片中涌出,在空中凝结成扭曲的触手,直扑最近的胖子。“我靠!还带二次伤害的?” 胖子慌忙翻滚躲开,触手砸在冻土上,留下滋滋冒烟的坑洞,“胖爷的积分可经不起这么造!”
“不是攻击,是定位!” 艾文突然反应过来,日记上的星图符号开始疯狂闪烁,“这些残片里有追踪器!钟表匠在通过它们定位我们的位置!” 他快速翻阅日记,指尖划过那些在金字塔解读出的古老文字,“星图噬时机制里提过,混沌能量能通过意识残片传递信号 —— 那些牺牲伙伴的残魂,成了追踪器的能源!”
阿明的桃木剑突然剧烈震动,阿武的残魂在剑身上凝成模糊的人影:“别…… 碰残片…… 假的……” 话音未落,剑身上的微光就黯淡了几分。阿明心口一紧,想起在湘西赶尸道上,阿武引爆镇魂铃时也是这样的光芒 —— 这些残魂碎片正在被追踪器吞噬。
“哪几枚是假的?” 陈默的怀表突然自动打开,指针疯狂倒转,“龙宫的潮汐记忆告诉我,真残片能感应时间流动,假的不行。” 他将怀表贴近散落的残片,果然,有六枚残片对怀表毫无反应,反而散发出更浓郁的混沌气息。
千夏突然捂住头,咒怨屋的记忆篡改机制似乎再次生效。她看见母亲的身影在残片雾气中浮现,说:“这些残片是归墟之门的钥匙,快拿起来。” 但指尖刚碰到残片,符笔就发出尖锐的警告声 —— 那是她在艺伎馆学到的破幻术反应。“是幻觉!” 她猛地后退,符笔在空中画出复杂的符阵,“假残片在篡改我们的认知!”
“难怪钟表匠能精准设下镜像陷阱,” 小宇突然明白过来,他想起在城堡血月祭坛,莉娜教给他的假破咒法也是这样利用认知偏差,“他早就通过假残片知道我们的弱点 —— 阿明的愧疚,千夏的记忆,艾文的执念,陈默的父亲,还有……” 他看向胖子,“胖子的残魂不稳。”
胖子的脸色果然有些发白,自从时空回溯后,他的残魂就一直处于半凝结状态。此刻被假残片的混沌能量波及,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别担心胖爷,当年在沉默学堂,粉笔怨灵的刀都没吓到我……” 话没说完,就剧烈咳嗽起来,咳出的黑雾在空中凝成小小的混沌漩涡。
陈默立刻将怀表按在胖子胸口,怀表的金光暂时稳住了他的残魂:“缓冲机制还有用,只要没到负积分,就有机会补回来。” 他看向那些假残片,阴阳眼能看见追踪器发出的红光正穿透维度壁垒,“但我们得尽快毁掉假残片,否则钟表匠很快会亲自过来。”
“毁不掉!” 艾文突然大喊,他试图用声波驱鬼器破坏一枚假残片,却被弹开的混沌能量震得手臂发麻,“假残片和牺牲伙伴的残魂绑定了!毁掉它们,残魂也会消失!”
这句话像重锤砸在众人心上。阿明看着桃木剑上越来越淡的阿武残魂,想起阿瑶用身体堵蛊虫出口时的眼神;千夏摸着艺伎馆带回的画轴残片,千代护她入画的温度还在指尖;艾文翻开日记,安娜用考古铲自刺的画面清晰浮现 —— 他们不能为了自保,再牺牲一次伙伴。
就在众人陷入两难时,12 枚残片突然同时升空,在半空组成诡异的钟表形状。假残片的黑雾与真残片的金光相互交织,形成巨大的漩涡,将五人包裹其中。冻土开始剧烈震动,昆仑前哨的地面裂开一道道缝隙,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黑暗。
“你们收集的只是维度诱饵。”
冰冷的声音从虚空传来,没有源头,却清晰地回荡在每个人耳边。阿明的桃木剑突然指向漩涡中心,阿武的残魂在剑身上嘶吼:“是他!钟表匠!”
“真正的时钟核心在归墟之门后。” 声音继续传来,带着一种近乎偏执的平静,“你们以为斩断镜像分身就是胜利?那些黑暗面本就是你们的一部分 —— 阿明的懦弱,千夏的逃避,艾文的傲慢,陈默的执念,还有胖子的自欺欺人。”
“放你娘的屁!” 胖子突然爆发,纯阳拳套爆发出耀眼的蓝光,“胖爷从来不自欺欺人!当年若不是陈玄搞鬼,胖爷早就能和阿明通关了!” 他冲向漩涡中心,却被无形的屏障弹回,“你有本事出来单挑,躲在暗处算什么英雄!”
“英雄?” 钟表匠的声音带着嘲讽,“我亲眼见过维度崩塌时的景象 —— 湘西的符庙化为灰烬,城堡的血月坠落,咒怨屋的画轴全被吞噬,金字塔的星图碎裂,龙宫的潮汐倒流。那些你们想守护的人,最终都会变成混沌的养料。”
随着他的话音,漩涡中浮现出一幅幅恐怖的画面:阿瑶的古寨被汞液淹没,莉娜的吸血鬼族群互相残杀,千代的画轴被咒怨撕碎,安娜的考古队全员变成法老傀儡,澜的鳞片铺满龙宫的废墟。每一幅画面都精准戳中五人的痛处,假残片的混沌能量趁机侵入他们的意识。
陈默的怀表突然停止转动,他看见父亲的身影在漩涡中向他伸出手,鲛王的鳃在父亲脖子上清晰可见:“小默,过来,我们一起回龙宫。” 怀表的金光开始减弱,混沌能量顺着他的指尖往心口钻 —— 这是龙宫鲛王同化机制的变种。
“陈默!别信他!” 千夏的符笔及时贴在他的后心,符纸爆发出刺眼的红光,“那是假记忆!就像咒怨屋篡改的一样!” 她快速画出跨维度符阵,将自己的苗族血脉注入符纸,“你的父亲不会让你变成傀儡,就像我母亲不会被咒怨操控!”
阿明的桃木剑突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阿武的残魂与其他牺牲伙伴的残片产生共鸣,在半空组成守护屏障:“我们不是养料!” 阿武的声音清晰可辨,“阿明,你教我的镇魂诀,我一直记得!” 桃木剑带着众人的信物(纯阳拳套、符笔、日记、怀表)冲向漩涡中心,“这些羁绊,才是维度的根基!”
“愚蠢!” 钟表匠的声音终于带上了怒意,漩涡中的黑雾突然暴涨,无数被混沌污染的傀儡从缝隙中爬出 —— 有湘西的活符尸,城堡的吸血鬼,咒怨屋的怨灵,金字塔的木乃伊,龙宫的鲛人,全是他们在各维度遇到的怪物,“你们以为羁绊能对抗混沌?看看这些牺牲者,他们的羁绊最终只换来死亡!”
“死亡不是终点!” 艾文突然将日记扔进漩涡,日记在黑雾中爆发出金光,上面记载的所有解密信息开始重组,“在金字塔的星图密室里,卡里姆说过,守墓人的使命不是阻止死亡,是记住真相!” 他冲向那些傀儡,声波驱鬼器发出特定的频率,“这些傀儡的意识还在,只要唤醒他们!”
奇迹发生了。当声波触及傀儡时,活符尸身上的符纸开始脱落,吸血鬼的獠牙缩回,怨灵的咒怨消散,木乃伊的绷带解开,鲛人的鳞片恢复光泽 —— 牺牲伙伴的残魂碎片从假残片中脱出,注入傀儡体内,让它们暂时恢复了神智。
“快毁掉假残片的核心!” 阿武的声音在半空回荡,“追踪器的枢纽在漩涡中心!” 阿明立刻会意,桃木剑与七星符剑合璧,劈开层层黑雾,直指中心那枚散发着红光的假残片 —— 那是湘西汞矿得来的残片,阿玥的祖牌还嵌在上面。
“不要!” 阿玥的残魂突然从残片中浮现,她的身体还在被汞液腐蚀,却依旧挡在残片前,“守陵人要保护信物……”
“你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阿明的眼泪终于落下,桃木剑在半空顿住,“你保护了古寨,保护了妹妹,现在该休息了。” 他伸出手,阿玥的残魂化作光点,融入桃木剑,“我会带着你的祖牌,找到真正的归墟之门。”
桃木剑终于刺穿假残片核心。伴随着刺耳的爆裂声,六枚假残片同时碎裂,追踪器的红光彻底消失。漩涡中的黑雾开始消散,钟表匠的声音带着不甘:“你们赢不了归墟之门的谎言…… 真正的恐惧,还在后面……”
话音未落,地面的裂缝突然扩大,露出底下万丈高的阶梯。那些阶梯由时间碎片凝结而成,每一级都闪烁着不同维度的景象,顶端隐没在云层之中 —— 正是昆仑天梯。12 枚残片的真残片落在第一级阶梯上,发出与天梯共鸣的金光。
五人站在天梯入口,看着那些由时间碎片组成的阶梯,沉默不语。刚才的战斗耗尽了他们的体力,却也让彼此的羁绊更加坚定。
阿明抚摸着桃木剑,阿武的残魂在剑身上轻轻跳动,与其他牺牲伙伴的残魂形成淡淡的光环:“刚才阿武说,这些残魂能帮我们通过天梯。” 他想起 “羁绊共鸣”,或许这些牺牲的伙伴,才是破解时钟真相的关键。
千夏捡起艺伎馆的画轴残片,千代的虚影在上面留下一个微笑:“符法是护人术,这句话我记住了。” 她看向天梯顶端,符笔突然发出微光,“我的苗族血脉能感应到,上面有时间腐烂的气息 —— 和艾文说的时钟核心一样。”
艾文的日记自动记录下天梯的景象,星图符号与阶梯的纹路完美契合:“钟表匠没说谎,归墟之门确实在时钟核心后面。但他隐瞒了最重要的事 —— 日记里提到,时钟核心是维度缝合线,而缝合线的材料,是我们的往昔之影。”
陈默的怀表重新开始转动,指针指向天梯顶端:“龙宫的潮汐记忆告诉我,我父亲的意识还在归墟之门里。” 他看向胖子,“双宿主契约的真相,或许就在上面。”
胖子的身体已经恢复凝实,纯阳拳套在他手上闪闪发光:“胖爷就知道,当年陈玄那老小子没说实话。” 他拍了拍阿明的肩膀,“走吧,别让阿武他们白牺牲 —— 胖爷还等着拿通关奖励呢!”
就在五人准备踏上天梯时,阿明的桃木剑突然指向他们身后。众人回头,只见六枚假残片的碎片还在蠕动,上面的混沌追踪器虽然已毁,却留下了奇怪的印记 —— 那是 1943 年渔村祭祀的符号,艾文在无声书库见过。
“钟表匠还留了后手。” 艾文的脸色凝重起来,日记上的符号开始变色,“这些印记能引导混沌能量追踪我们,而且……” 他看向胖子,“双宿主契约的另一端,陈玄的残魂好像有反应。”
胖子突然捂住胸口,残魂再次变得透明:“他…… 在召唤我…… 说有归墟之门的秘密……”
陈默的阴阳眼突然看到,天梯顶端的云层里,浮现出巨大的时钟轮廓,指针正指向 12 点 —— 那是维度崩塌的倒计时。而在时钟后面,隐约可见一扇散发着黑雾的巨门,门上刻着 “归墟” 二字,与紫檀木梳妆匣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不管是什么秘密,我们都得上去。” 阿明握紧桃木剑,率先踏上第一级阶梯。时间碎片的触感从脚底传来,他仿佛看到了阿武还活着的湘西古寨,“阿武他们还在等着我们通关。”
千夏、艾文、陈默、胖子依次跟上。当天梯的雾气将他们笼罩时,虚空传来最后一句低语,不是钟表匠的声音,而是更古老、更冰冷的回响:
“80 个维度的守护者,最终都会成为归墟之门的养料。”
雾气散去,五人的身影消失在天梯顶端。只留下散落的真残片,在阶梯上发出淡淡的金光,而那些假残片的碎片,正悄悄融入冻土,等待着下一次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