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天梯的白雾在正午时分突然变成血色。
艾文的解码仪屏幕第三次炸裂时,五人正站在第二十三级台阶上。淡蓝色的星图符号从仪器残骸中逸出,与台阶表面的烫金数字 “1980” 产生诡异共鸣,那些数字突然扭曲变形,与另一组 “1995” 的数字重叠在一起,形成模糊的双重虚影。
“时间节点叠加了。” 艾文用止血带缠住渗血的指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1980 年罪业小镇纵火案,1995 年湘西古寨汞蛊爆发 —— 这两个都是混沌扩散的关键节点,现在它们被强行拧在了一起。”
千夏的符笔突然在掌心发烫,笔尖悬着的朱砂液滴没有坠落,反而在空中凝成一个微型的湘西吊脚楼虚影。“是记忆篡改的前兆。” 她迅速咬破舌尖,精血滴在符纸上,“和咒怨屋的机制类似,但这次是两个维度的记忆同时入侵。”
陈默的阴阳眼早已穿透血色白雾,视线里的天梯正在发生恐怖的变化:第二十三级台阶两侧,分别延伸出两条透明的 “时间支流”—— 左侧支流里,1980 年的罪业小镇正在燃烧,穿黑衣的人影(陈玄的年轻形态)正将黑色液体倒入水井;右侧支流里,1995 年的湘西古寨满是汞液,阿瑶的妹妹阿秀正被蛊虫缠绕,朝他伸出求救的手。
“两个支流都有往昔之影。” 他按住胸口的怀表,金属表壳传来剧烈的震颤,这是在龙宫维度对抗鲛王核心时才有的共鸣,“而且它们在互相吞噬,谁赢了,对应的时间线就会覆盖我们现在的位置。”
“覆盖?” 胖子的残魂从阿明的背包里钻出来,半透明的身体在血色雾中不停闪烁,“胖爷我这魂体要是被覆盖,是不是就直接魂飞魄散了?” 他伸手去碰左侧支流的火焰,指尖却直接穿过虚影,只留下一丝灼烧般的痛感,“妈的,连火都摸不到,还怎么救阿秀那丫头?”
阿明的桃木剑突然发出嗡鸣,剑身上阿武的残魂印记浮现出淡金微光。他下意识将剑横在身前,剑尖指向右侧支流的古寨虚影,“阿武的残魂有反应,这支流里的往昔之影是‘活的’,不是单纯的记忆投影。”
话音未落,左侧支流的火焰突然暴涨,无数燃烧的木屑从虚影中飞出,落在天梯台阶上。那些木屑没有熄灭,反而像活物般钻进石缝,瞬间长出嫩绿的新芽,又在眨眼间枯萎腐烂,化作黑色的淤泥。小宇的纯阳拳套突然亮起蓝光,拳面的纹路与淤泥中的螺旋印记产生共鸣:“是混沌污染的时间碎片,和假残片反应一致。”
“小心!” 千夏的符纸突然炸开,她猛地将陈默推开,自己却被一道从右侧支流射出的汞液溅中手背。淡银色的液体接触皮肤的瞬间,竟开始逆向流动,从手背退回支流,沿途留下的痕迹却在缓慢变成婴儿肌肤般的粉嫩,“是汞蛊共生的逆向机制!接触到的身体部位会倒退回‘未被污染’的状态,但意识会保留所有痛苦记忆!”
陈默刚想伸手去拉,怀表突然自动打开,表盘里浮现出父亲的虚影 —— 不是龙宫维度被同化的模样,而是 1995 年古寨的打扮,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汞蛊纪要》。“小默,别碰汞液。” 虚影的声音带着电流般的杂音,“1995 年的古寨,阿玥用祖牌压制蛊母时,就是因为接触逆向汞液,才加速了身体腐烂。”
怀表的指针突然疯狂倒转,将五人卷入一阵强烈的眩晕中。当视线重新清晰时,他们发现自己竟同时处于两个时间支流的叠加区域:脚下是 1980 年小镇的青石板路,头顶却是 1995 年古寨的吊脚楼屋檐,空气中同时弥漫着焚烧味与汞香,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在耳边重叠 —— 小镇居民的惨叫声,古寨蛊师的咒语声。
“时间折叠的初步形态。” 艾文扶着一棵同时处于 “燃烧” 与 “枯萎” 状态的槐树,树皮上的星图符号与他日记里的记载完全吻合,“钟表匠在故意加速这个过程,他想让我们在两个悲剧节点中做出选择 —— 救小镇,还是救古寨。”
小宇的纯阳拳套突然爆发出刺眼的蓝光,他一拳砸向地面,震波将周围的燃烧木屑与汞液同时逼退:“什么狗屁选择?胖爷说了,我们守的从来不是单个维度!” 他指向右侧支流中阿秀的虚影,“阿明,你桃木剑的残魂能打通支流,我们一起进去救她!”
阿明刚要迈步,桃木剑却突然剧烈震颤,阿武的残魂虚影从剑中浮现,拦住了他的去路:“别冲动!这是陷阱!1995 年的古寨,阿玥已经用祖牌封印了蛊母,我们现在进去,只会扰乱时间线,让汞液提前扩散!”
“那怎么办?看着阿秀被蛊虫吞噬?” 胖子的残魂突然激动起来,半透明的身体穿过阿明的肩膀,冲向右侧支流,“胖爷我当年没护住陈玄,现在不能再看着阿秀死!”
就在胖子的残魂即将冲进支流时,一道黑色丝线突然从虚空中射出,缠住了他的脚踝。陈玄的残魂缓缓凝聚在支流边缘,左眼的混沌雾气比之前遇见的更浓郁,“小胖子,别白费力气了。” 他抬手一挥,支流中的阿秀虚影突然变成胖子童年的模样,正举着弹珠朝他微笑,“这只是时间碎片组成的幻象,你救的不是阿秀,是你自己的执念。”
“放屁!” 胖子的残魂嘶吼着挣扎,黑色丝线却越缠越紧,“胖爷我见过阿秀的魂体,她不是幻象!你当年就是这么骗我的,说什么‘牺牲一人激活混沌核心’,其实是想把我当容器!”
陈玄的残魂突然沉默了,左眼的混沌雾气竟淡了几分。他看向阿明手中的桃木剑,剑身上阿武的残魂印记正发出微光,“镜像陷阱,你们应该已经知道双宿主契约的真相了。”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我当年被混沌吞噬前说的不是谎言,只是没说完 —— 牺牲的不是宿主,是‘混沌污染的部分’。”
艾文突然抓住阿明的手臂,日记上的星图符号与陈玄残魂的混沌雾气产生共鸣,“他在说真话!” 日记自动翻到记载双宿主契约的页面,原本模糊的文字突然清晰:“双宿主,血脉承守护,执念承净化,需共同剥离混沌,而非牺牲其一。” 艾文的声音带着颤抖,“钟表匠篡改了契约内容,他想让我们自相残杀!”
血色白雾突然剧烈翻滚,钟表匠的声音透过雾气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不错的发现,但太晚了。” 两个时间支流突然开始收缩,将五人逼向中间的狭窄区域,“你们看,1980 年的小镇,陈玄释放的混沌正在污染水井;1995 年的古寨,汞蛊正在突破阿玥的封印。” 雾气中浮现出无数虚影,全是被混沌吞噬者的绝望面孔,“如果你们不做出选择,两个节点的混沌会同时爆发,昆仑天梯会直接崩塌,你们所有人都会变成时间碎片。”
小宇的纯阳拳套突然黯淡下来,他看着左侧支流中燃烧的小镇,想起城堡维度莉娜自刺时的场景:“难道真的只能选一个?”
“不用选。” 千夏突然开口,她的符笔在掌心转动,笔尖的朱砂液滴与苗族血脉产生共鸣,“艺伎馆,千代用残魂护住我时说过,执念不是负担,是能连接不同维度的力量。” 她将符纸抛向空中,同时划破指尖,精血在符纸上画出复杂的跨维度符阵,“艾文,帮我定位两个节点的混沌核心;陈默,用怀表暂时定住时间;阿明,你和胖子的残魂负责引导阿武和阿玥的残魂共鸣。”
艾文立刻反应过来,他将日记摊开在台阶上,指尖快速划过星图符号:“1980 年的核心在小镇钟表店的水井,1995 年的核心在古寨的蛊母密室!两个核心的频率相差 0.3 赫兹,需要同时攻击才能破解!”
陈默握紧怀表,表盘上的指针开始逆向转动:“我只能定住 10 秒,10 秒后时间会加速流逝,你们必须在那之前完成共鸣!”
阿明深吸一口气,将桃木剑插在两个支流中间,同时握住胖子的残魂:“胖爷,还记得我们在罪业小镇的约定吗?不管是活的还是魂的,我们都要一起走下去。” 他将胖子的残魂按在桃木剑上,“用双宿主的力量,唤醒阿武和阿玥的残魂!”
胖子的残魂不再挣扎,他贴紧桃木剑,半透明的身体开始发光:“他娘的,胖爷我这辈子就信你阿明!”
“3!2!1!” 千夏的符阵突然爆发出金光,将两个时间支流同时笼罩。陈默的怀表发出刺耳的嗡鸣,周围的时间瞬间凝固,燃烧的木屑与流动的汞液都停在了半空。
阿明的桃木剑在此时剧烈震颤,阿武的残魂虚影完全显现,与胖子的残魂产生强烈共鸣。他指向右侧支流的古寨:“阿玥,我们需要你的祖牌力量!” 话音刚落,一道淡银色的光芒从支流中射出,落在桃木剑上,正是阿玥牺牲时留下的祖牌残片。
艾文的日记突然自动翻页,星图符号与两个节点的混沌核心产生共鸣:“就是现在!千夏,画封印符!小宇,用纯阳之力引爆核心!”
千夏的符笔在空中飞速划过,两张封印符分别飞向两个支流的核心。小宇纵身跃起,纯阳拳套凝聚起所有力量,同时砸向两个被定住的核心。金光与蓝光在半空碰撞,产生的冲击波将五人震飞出去,却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 阿武和阿玥的残魂虚影在他们周围形成了一道透明的守护屏障。
时间恢复流动的瞬间,两个时间支流同时发出一声巨响,1980 年的水井停止喷发混沌,1995 年的蛊母重新被封印。血色白雾逐渐消散,天梯台阶上的双重数字缓缓分离,恢复成正常的 “1980” 与 “1995”,只是颜色变成了柔和的淡金色。
阿明瘫坐在台阶上,桃木剑上的阿武残魂虚影正逐渐淡化,“阿武,谢谢你。” 他轻轻抚摸剑身,“我们做到了,没有牺牲任何人。”
胖子的残魂也变得透明了许多,他靠在阿明的肩膀上,有气无力地说:“胖爷我这魂体快撑不住了,下次再这么折腾,估计就得真跟你说再见了。”
陈默突然指向天梯上方,原本缭绕的白雾中,归墟之门的虚影变得更加清晰,门楣上的螺旋纹路正与他怀表的齿轮产生共鸣:“钟表匠的目的不是让我们做出选择,是用两个节点的混沌能量激活归墟之门的虚影。” 他的阴阳眼刺痛,“你们看,虚影的中央,多了一枚和假残片一样的追踪器。”
艾文捡起解码仪的残骸,发现里面的星图符号正在自动重组,形成一行新的文字:“归墟之门虚影需‘双时核心’激活,下一个节点 ——1943 年渔村祭祀。” 他的声音带着凝重,“那是混沌的源头,也是钟表匠真正的目标。”
陈玄的残魂还站在支流边缘,左眼的混沌雾气已经几乎消散。他看着五人,突然开口:“1943 年的渔村,初代守门人卡米洛打开了归墟之门的第一道裂缝。” 他抬手抛出一枚黑色的残片,正是假残片之一,“这枚残片能暂时屏蔽追踪器,但你们要记住,归墟之门的虚影里,藏着比时间腐烂更恐怖的东西 —— 它能读取你们最深的恐惧,然后变成你们最想守护的人的模样。”
残片落在阿明手中,表面的螺旋纹路与桃木剑产生共鸣。陈玄的残魂缓缓消散,只留下最后一句话:“别相信任何‘复活’的伙伴,那是归墟之门的意识陷阱。”
血色白雾彻底消散,昆仑天梯恢复了原本的冰雪模样。五人站在第二十三级台阶上,看着上方越来越清晰的归墟之门虚影,谁也没有说话。胖子的残魂靠在阿明的肩膀上,呼吸变得微弱;千夏的符笔还在发烫,预示着下一个节点的危机;陈默的怀表指针指向了 “1943”,仿佛在提前预告混沌源头的恐怖。
“走吧。” 阿明率先站起来,握紧手中的桃木剑与黑色残片,“不管 1943 年的渔村有什么等着我们,我们都一起面对。”
小宇的纯阳拳套重新亮起蓝光,他拍了拍胖子的残魂:“胖爷,你可别在半路上掉链子,1943 年的鱼说不定比你还胖,正好让你过过嘴瘾。”
胖子的残魂翻了个白眼,却还是努力挺直了半透明的身体。五人重新组队,踏上第二十四级台阶,台阶表面的烫金数字 “1943” 正在闪烁,仿佛在等待着他们揭开混沌源头的终极秘密。
而在天梯顶端的白雾中,钟表匠正透过一面由时间碎片组成的镜子,注视着五人的背影。他手中的权杖上,十二枚假残片同时亮起红光,与归墟之门虚影中的追踪器产生共鸣:“很好,你们终于要到了。”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1943 年的渔村,会让你们明白,所谓的‘羁绊’,不过是最脆弱的执念。”
归墟之门的虚影在此时突然张开一道缝隙,里面传出细碎的低语,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诉说着 “救救我”,又像是在重复着 “牺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