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顶天踏入主殿，才发现外面的阵仗跟这里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他目光一扫，心头也是一跳。
主殿之内，香炉里焚着宁神静气的顶级檀香，但那股浓郁的香味，却压不住大殿内几十道强横的气息。
长老席位上，坐着二十七道身影。
清一色的金丹期长老，一个个气息沉凝如山，眼神各异。
有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剖析个明明白白；有的则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就像商人在估量一件稀世珍宝的价值；更有几个年轻些的，眼神里竟也藏着一丝与山下那些女弟子如出一辙的……渴望，只不过被岁月沉淀得更加内敛。
红霞峰三十六位金丹长老，这次直接来了四分之三。
这阵仗，比他上辈子参加世界健美先生总决赛的评委席还夸张。
王顶天的目光越过众人，最终落在了最上首的位置。
那里坐着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妪，身穿朴素的灰色道袍，脸上沟壑纵横，气息普通得就像个邻家老奶奶。
可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就成了整个大殿毋庸置疑的中心。
这，应该就是刘玉霞口中，那位被惊动了的太上长老，从红霞峰晋升上去的太上长老。
老妪的目光温和地落在王顶天身上，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那眼神不带丝毫压迫，却仿佛能看透他的骨髓。
片刻后，她缓缓点了点头，苍老的声音在大殿中响起。
“不错，不错。”
“自从此界体修没落，我们就从未得到气血的满足，根基扎实，气血如烘炉，果然是一等一的好体魄，好血脉。”她嘴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话锋一转，带上了几分嫌弃，“比其他山头那些一碰就碎的豆芽菜，强了不止百倍。”
听到这毫不客气的大实话，殿内不少长老都跟着掩嘴轻笑起来。
王顶天摸了摸鼻子，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干笑两声。
这老太太，夸人还带拉踩的。
“年轻人，不必拘束。”太上长老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摆了摆手，“我们红霞峰，向来不讲那些虚礼。”
她浑浊的眼珠转向王顶天，那温和的目光深处，却透着一股洞悉世事的精明。
“你或许还在奇怪，自己闹出这么大动静，为何宗门不仅不追究，我们反而还要把你请上山来。”
王顶天没说话，等着她的下文。
太上长老顿了顿，声音变得清晰而有力。
“因为在玄穹圣宗，门规戒律，是给庸人准备的。”
“对真正有本事的人，我们只看一样东西。”她伸出一根干枯的手指，缓缓点了点，“那就是你的价值。”
“只要你能体现出足够的价值，能为宗门，为我们红霞峰带来足够的好处，那么，你就可以在这里……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轰！
这几句话，让王顶天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容。
他懂，他一直非常懂。
他明白，自己从于浩然那个倒霉蛋手里，转到苦读这个奇葩师傅门下之后，行事作风为何能如此肆无忌惮，却始终安然无恙。
不是因为他运气好，也不是因为他师傅的面子大。
而是因为，他展露出的“价值”得到了苦读的认可，因为他不止一次听到这句话，而这句话也是宗门内部隐而不宣的宗旨！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修真世界，实力和价值，才是真正的通行证。
大胆放肆又如何？
只要你的拳头够大，价值够大，规矩，就是为你服务的！
“我明白。”王顶天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笑容收敛，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明亮。
他冲着太上长老一抱拳，腰杆挺得笔直。
“晚辈明白了。”
他的声音沉稳有力，回荡在安静的大殿中。
“为红霞峰效劳，晚辈义不容辞，晚辈会体现出自己的价值，我的价值超出你们的想象。”
听到这话，殿内不少长老都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就连太上长老也微微颔首。
然而，王顶天下一句话，却让殿内和煦的气氛瞬间一僵。
“不过……”他话锋一转，脸上重新挂上了那副商人般精明的笑容，“太上长老刚才也说了，凡事都讲究一个价值。晚辈出多少力，总得有个价码不是？”
“咱们亲兄弟明算账，这笔生意，不知红霞峰打算怎么算？”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那二十七位金丹长老，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她们是谁？
红霞峰的权力核心，跺一跺脚，整个宗门都要抖三抖的存在。什么时候轮到一个炼气期的小辈，敢在她们面前谈“价码”了？
这小子，不是胆子大，是根本没长胆子！
“放肆！”
一个坐在下首，脾气显然不太好的红脸长老猛地一拍扶手，霍然起身。她身上金丹期的威压不受控制地溢出一丝，化作实质般的压力，直冲王顶天而去。
“区区练气，真敢在我等面前讨价还价？谁给你的胆子！”
然而，那足以让普通筑基修士当场跪地的威压，落在王顶天身上，却如泥牛入海。
王顶天甚至连眼皮都没抬，依旧看着上首的老妪，等着真正的决策者发话。
这副浑不在意的姿态，更是让那红脸长老气得发抖，正要再度发作。
“坐下。”
太上长老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红脸长老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终还是咬着牙，恨恨地坐了回去，只是那双喷火的眼睛，依旧死死盯在王顶天身上。
“呵呵。”太上长老干瘦的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她定定地看着王顶天，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亲兄弟，明算账。说得好，说得在理。”
“那你说说，你想要什么？”
此话一出，等于直接认可了这场交易。
王顶天笑了。
“太上长老快人快语，晚辈也就不绕弯子了。”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红霞峰的丹药、功法，包括那些法宝，晚辈都没兴趣。”
他顿了顿，语气坦然得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我这人比较俗气，是个纯粹的财迷。我只要灵石，上品灵石，或者……极品灵石。”
大殿内，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胃口也太大了！
“可以。”
谁也没想到，太上长老答应得竟如此干脆，她甚至都没看其他长老的脸色。
“只要你有那个本事，别说上品灵石，就是极品灵石，我们红霞峰也给得起。”
她话锋一转，那双洞悉世事的眼睛里，透出一丝狡黠。
“不过……你以为，这桩买卖，只是为了山下那些小辈弟子？”
王顶天心里咯噔一下，眼角余光扫过那一排气息深沉的金丹长老。
果然。
“我们这些老家伙，可比那些小丫头，要‘饿’得多。”太上长老慢悠悠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巨石，砸在王顶天心头。
王顶天眼神一眯。
原来不只是弟子，连长老都要下场吗？
他心里快速盘算了一下。
吞天胃袋里，从药无极那坑来的高级丹药转化的能量团还多的是，别说二十七个金丹，就是再来一倍，他也撑得住。
撑得住，那这生意就能做！
想通了这一点，他脸上再次挂起商人般的笑容。
“当然可以。”王顶天点点头，话锋变得锐利起来，“不过，长老的价格，可不能和筑基弟子一样。”
他伸出两根手指，交叉成一个“十”字。
“价格，翻十倍。”
“两刻钟，十枚上品灵石。”
“你！”
那名红脸长老“蹭”的一下又站了起来，这次是真被气到了，指着王顶天的鼻子就骂：“你这是想钱想疯了！十枚上品灵石！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概念？足够买一件上好的顶阶灵宝了！”
大殿内其他长老也是眉头紧锁，这个价格，确实高得离谱了。
就算是她们，一次性拿出十枚上品灵石，也会肉疼。
面对这几乎要吃人的目光，王顶天却只是轻笑一声，不紧不慢地反问了一句。
“我知道。”
他直视着那名暴怒的长老，眼神平静无波。
“但我也知道，一个能让金丹修士毫无顾忌、稳定抽取、且源源不断的气血源头，又是什么概念？”
“这个价值，长老……你算过没有？”
一句话，如同惊雷，震得整个大殿一阵沉默。
那名红脸长老脸上的怒火瞬间凝固，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啊。
她们修炼的功法，对气血的需求近乎苛刻。为了寻找合适的道侣，不知耗费了多少心血，可结果呢？那些男修，不是根基虚浮，就是藏着掖着，生怕被榨干。谁能像眼前这小子一样，大大方方摆出来，任你抽取？
更何况，还是金丹期都能受益的磅礴气血！
这种价值……用灵石，真的能衡量吗？
一时间，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所有长老的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起来。
再看向王顶天时，那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那不再是看一个有点本事的小辈，而是像在看一座……闪闪发光、取之不尽的人形灵石矿！
“好！”
寂静中，太上长老猛地一拍扶手，苍老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兴奋与果决。
“就依你！一个时辰，十枚上品灵石！”
“现在，就从我先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