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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祯挥退了左右,只留下岳云一人在殿内。

“岳云,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吗?”

岳云握紧了腰间的刀柄,沉声道:“官家,若此事属实,不杀范致虚,不足以平民愤,不破这张网,大宋的西北,迟早要改姓。”

“杀?怎么杀?”

崇祯冷笑一声:“范致虚手里握着陕西近十万大军,经营了二十年,根深蒂固,朕若是现在下一道圣旨去抓人,你信不信,明天陕西就会竖起反旗,直接投了西夏或者自立为王?”

投鼠忌器。

这就是范致虚敢如此猖狂的底气。

“那……调大军征讨?”岳云试探道:“末将愿领御营军为先锋,荡平陕西!”

“那是下策。”

崇祯摇了摇头:“一旦开战,受苦的还是陕西百姓,朕要的是剥皮实草,不是生灵涂炭。”

更重要的是,崇祯现在谁都不敢信了。

既然御史台能被买通,皇城司能被收买,那派去的大军将领呢?会不会也被范致虚用银弹攻势拿下?

或者干脆像均州那样,下面的人联合起来演一场戏给朕看?

崇祯坐在权力的顶峰,却发现自己是个瞎子,是个聋子。

所有人都在骗他,都在编织一个太平盛世的谎言来哄他开心,然后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吸食民脂民膏。

“不行。”

崇祯猛地站起身,眼中闪过一丝决绝:“朕不能坐在南京听汇报了,朕要亲自去陕西!”

岳云大惊失色:“官家!您是万金之躯,岂能涉险?那陕西现在就是龙潭虎穴……”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崇祯打断了他,语气坚定:“朕要微服私访,亲眼去看看,这陕西的天到底有多黑!朕要亲手把这颗毒瘤,连根拔起!”

“岳云,听旨!”

“臣在!”

“对外宣称,朕偶感风寒,需在行宫静养,期间一切政务由内阁票拟,太子监国。”

“你,从御营中挑选三百名最精锐的死士,乔装打扮,朕要化名朱由检,扮作往来客商,明日一早,潜入陕西!”

“臣……遵旨!誓死护卫官家周全!”

......

自打上次均州之行后,崇祯已经整整三年没有踏出过巍峨的宫墙了。

这一次,御驾并未大张旗鼓,而是悄无声息地换乘了龙舟。

船队逆流而上,沿着滚滚长江入汉江,转丹江,至龙驹寨弃舟登岸,随后一路向西,直奔长安京兆府。

为了掩人耳目,也为了能看到最真实的西北,崇祯给自己编造了一个天衣无缝的身份。

潼关道上,黄土漫天。

一行看似富庶的商队正缓缓逼近关隘。

走在最前头的,是一位大腹便便、满面红光的“富商”。

他身穿江南最时兴的织金锦袍,腰间挂着三四块成色极佳的羊脂玉佩,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两只手,十根手指头,倒有八根戴着澄黄的大金戒指,在烈日下闪得人睁不开眼。

此人名叫“朱由检”。

没错,崇祯恶趣味地用了自己上一世的本名。

此时的他,摇着折扇,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活脱脱一个刚发了横财、不知天高地厚的江南土暴发户。

在他身后,岳云收敛了一身的凛冽杀气,换上一身劲装,扮作贴身保镖,横眉怒目,看起来便是个不好惹的练家子。

而重伤初愈的沈安,则换上了一身青布长衫,手里夹着账本,佝偻着身子,扮演着唯唯诺诺的随行账房。

“站住!干什么的?”

潼关的守门兵丁懒洋洋地挥着长枪,拦住了去路。

他们的眼神在崇祯那身锦袍和金戒指上贪婪地打着转,至于那几大车的货物路引,看都没看一眼。

“路引呢?拿出来检查!”兵丁装模作样地喝道。

崇祯或者说是朱大官人,轻蔑地哼了一声,根本没去掏怀里的文书,而是直接把手伸进袖口,掏出一锭沉甸甸的银子,“哐当”一声丢在了守兵面前的破桌子上。

“爷是江南来的朱由检,做药材生意的,这路引字太小,怕军爷看不清,这个够不够大?能不能看清?”

那守兵定睛一看,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这哪是过路费?

寻常商客过关,顶多给个十文八文的茶水钱,这位爷倒好,出手就是十两整银!

“这……这……”守兵咽了口唾沫,态度瞬间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原本挺直的腰杆立马弯了下去,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

“够!太够了!朱大官人果然是贵气逼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崇祯把玩着手指上的金戒指,大着嗓门嚷嚷道:“爷在江南穷得只剩钱了,听说西北风光好,特意来找乐子的,这一路上尽是些穷乡僻壤,连个像样的酒楼都没有,真晦气!”

守兵一边飞快地将银子揣进怀里,一边殷勤地凑上前牵马坠蹬:“朱爷,您算是来着了!这潼关虽破,但过了关往西,便是西安府!那可是花花世界!若是找乐子,您一定要去‘万宝楼’,那儿的姑娘、那儿的酒,啧啧,可是咱们陕西最顶级的!”

“万宝楼?好名字,听着就喜庆!”

崇祯哈哈大笑,随手又是一把铜钱撒了出去,引得周围兵丁一阵哄抢,这才在一片“朱爷慢走”、“朱爷发财”的恭维声中,大摇大摆地进了关。

走出一段距离,喧嚣声渐远。

马背上的“朱大官人”,脸上的狂傲与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冰寒。

身侧的“账房”沈安压低了声音,看着那些还在争抢铜钱的兵丁,眼中满是恨意:

“官家……不,东家,这潼关守将也是范致虚的门生,刚才那十两银子,至少有七两得交上去,最后流进范家的口袋。”

“连过路钱都要抽七成,这陕西官场的吃相,比朕想的还要难看。”

崇祯轻轻摩挲着手指道。

不过,初来乍到,在没有亲眼看到陕西巡抚的吃相,他不会轻易下结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