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柱合会议。
当诸位柱陆续抵达议事厅时,都被门口的景象惊得顿住了脚步。
只见那个平日里虽然行为跳脱但行动无碍的“先生”。
此刻正以一种极其艰难、极其缓慢、极其扭曲的姿势,从门槛外……一点一点地……往里“蠕动”。
是的,蠕动。
他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所有骨骼支撑,软塌塌地趴伏在地面上,依靠着手肘和膝盖微弱的、颤抖的发力,配合着腰腹极其艰难的扭动,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动。
那身衣服皱巴巴地沾着灰尘,脸上依旧戴着面具,但此刻那滑稽的笑脸配上他这如同一条离水濒死的鱼(或者更像一条巨大的毛毛虫)般的行进方式,只让人觉得无比诡异和……凄惨。
他爬得极其缓慢,每挪动一寸,似乎都要耗费巨大的力气,甚至能听到他从面具下传来的、压抑不住的、细碎而痛苦的抽气声。
“……”
炼狱杏寿郎张了张嘴,那句洪亮的“唔姆!”卡在喉咙里,化为一声无声的惊叹。
不死川实弥眼角抽搐,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腰。
宇髄天元手中的折扇“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都忘了去捡。
富冈义勇默默地看着,然后默默地将头转向了墙壁,肩膀几不可察地耸动了一下。
甘露寺蜜璃捂住了嘴,脸瞬间红透,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一丝丝……莫名的同情?
伊黑小芭内觉得自己的镝丸好像都把头埋进了他的衣领里。
时透无一郎歪着头,空洞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类似“?”的具象化情绪。
就在这时,蝴蝶忍从后方款款走来。
她今日气色极佳,容光焕发,紫眸中含着恰到好处的浅笑,步履轻盈优雅。
她看到堵在门口的众人,以及地上那个正在艰难“跋涉”的身影,脸上没有丝毫意外。
她甚至非常好心地、用一种温柔体贴的语气提醒道:“各位,请小心脚下,不要踩到我家先生哦。”
那语气,仿佛在说“小心别踩到路边的花花草草”。
然后,她如同跨过一道微不足道的障碍般,轻松地从他身上迈了过去。
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姿态娴雅地开始整理衣袖,仿佛地上那个正在蠕动的人形物体与她毫无关系。
众人:“……”
一阵死寂般的沉默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小心翼翼地、尽可能远离地面那道“障碍物”,踮着脚尖,以一种极其古怪的姿势,溜边进入了议事厅,各自落座。
整个会议过程中,没有人去看主公,也没有人认真听议题(反正大概也不是什么急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带着极度复杂的心情,瞟向门口那个依旧在坚持不懈、以每分钟几厘米的速度向厅内蠕动的身影……
而他面具下的脸,恐怕早已是生无可恋。
二十三次。 蝴蝶忍昨晚,当真是……言出必行,处置得极其“到位”和“彻底”。
他一边继续着那缓慢而痛苦的蠕动,一边从面具下发出有气无力、仿佛被掏空了灵魂的声音,对着已经落座的众人断断续续地说道:
“兄……兄弟们……别、别管我了……先、先开完会吧……我……我躺一会就好……”
那声音虚弱得像是随时会断气,配合着他此刻如同一条被车轮碾过又顽强求生的蚯蚓般的姿态,形成了一种极其荒诞且强烈的反差。
“噗——”
不知是谁先没忍住,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但又在这种寂静中格外清晰的气音。
就像是点燃了引线。
炼狱杏寿郎猛地低下头,肩膀开始不受控制地剧烈耸动,那身炎柱的羽织都跟着一颤一颤,他死死咬着牙。
试图把洪亮的笑声憋回去,结果发出了一连串“唔姆…唔姆唔姆…”的、像是被掐住脖子的古怪音节。
不死川实弥直接扭过头,面向墙壁,整个人弯下腰,用手死死捂住嘴,但压抑不住的、如同漏风箱般的“吭哧吭哧”声还是不断传来,偶尔还夹杂着捶打墙壁的闷响。
宇髄天元原本还想维持华丽,但嘴角已经咧到了耳根,他赶紧用扇子遮住大半张脸,只能看到扇面后面他整个身体都在微微发抖,华丽的头饰上的宝石叮当作响。
富冈义勇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他抬手抵住额头,将脸埋得更深,只有那微微泛红的耳根和偶尔抽动一下的嘴角,泄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甘露寺蜜璃整张脸都埋进了伊黑小芭内的后背(伊黑身体一僵,但没有推开),只能看到她通红的耳朵和不断抖动的双马尾。
伊黑小芭内本人则仰头看着天花板,喉结上下滚动,仿佛在研究梁柱的结构,只是那紧抿的、不断上扬的嘴唇出卖了他。
连时透无一郎都看着地上蠕动的“二哥”,空茫的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于“好笑”的情绪,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整个议事厅里,充满了各种压抑的、扭曲的、快要憋出内伤的低笑声和古怪动静。
主公产屋敷耀哉坐在上首,虽然看不清具体情形,但听着下方传来的种种异响,他那苍白的脸上也不禁浮现出一丝无奈而又有些莞尔的笑意,轻轻摇了摇头。
地上,某位艰难蠕动的“先生”,在感受到周围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欢乐的氛围后。
蠕动得更慢了,仿佛只想就此化身为一滩真正的烂泥,彻底融入地板,逃避这公开处刑般的社死现场。
蝴蝶忍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紫眸平静地扫过在场各位柱那千奇百怪的憋笑姿态。
又瞥了一眼地上那个罪有应得的“毛毛虫”,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满意的弧度。
嗯,这个“实际”的处置,效果似乎……很不错。
产屋敷耀哉温和地结束了这次(几乎没人记住内容的)柱合会议。
在搀扶下缓缓离去。议事厅的门刚刚合上,仿佛按下了某个开关——
“噗哈哈哈哈哈哈——!!!”
炼狱杏寿郎第一个憋不住,洪亮的笑声如同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他笑得前仰后合,用力捶打着身旁富冈义勇的肩膀
(富冈难得没有躲开,因为他自己也低着头,肩膀剧烈颤抖,发出压抑不住的闷笑声)。
“哈哈哈哈卧槽!兄弟!你这……你这造型也太别致了!!”
不死川实弥笑得直拍大腿,眼泪都快飙出来了,完全忘了自己之前也被揍得很惨。
宇髄天元笑得手里的扇子都快拿不稳了,一边笑一边断断续续地说:
“华、华丽全无……但、但效果……噗哈哈哈……效果拔群啊!”
甘露寺蜜璃已经笑瘫在伊黑小芭内身边,捂着肚子,上气不接下气:
“哎、哎呀不行了……肚子好痛……先生……先生他好像一条毛毛虫啊……噗嗤!”
伊黑小芭内虽然没像其他人那样放声大笑,但那不断上扬的嘴角和眼中闪烁的强烈笑意,以及镝丸在他脖子上愉悦的蠕动,都表明他也在极力忍笑。
连时透无一郎都看着地上那一动不动的一滩,琉璃色的眼眸里漾开了清晰的、浅淡的笑意。
整个议事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笑声震天,几乎要掀翻屋顶。
所有人都暂时忘却了训练的艰辛、鬼的威胁,沉浸在这由某位“牺牲者”带来的、极致的欢乐(或者说幸灾乐祸)之中。
而被嘲笑的中心人物,此刻却如同真正燃尽了的灰烬,直接瘫在刚才好不容易蠕动到的位置,面朝下,一动不动了。
连手指尖都懒得再动一下。
二十三次。
他感觉自己从精神到肉体,都被彻底掏空、碾碎、重组、再掏空……循环往复。
蝴蝶忍用实际行动向他证明了,招惹一个医术精湛、体力充沛、并且记仇的女人,尤其是在“安全感”问题上被她抓住把柄时,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他现在只想就这样趴到地老天荒,什么训练,什么柱,什么恶趣味……都随风去吧。
他已经被“处置”得连思考的力气都没有了。
蝴蝶忍在一片欢快的笑声中,优雅地站起身,走到他身边,用脚尖轻轻碰了碰他软绵绵的手臂,语气带着一丝戏谑的关切:
“哎呀,先生这是怎么了?地上凉,要不要我‘扶’你回去休息?”
地上那一滩毫无反应,仿佛已经与地板融为一体。
众人见状,笑得更厉害了。
看来,这位行事莫测的“先生”,至少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是没力气再搞什么“恶趣味”了。
他听着周围震耳欲聋的爆笑声,仿佛积蓄了最后一点力气,如同风中残烛般,颤巍巍地、极其艰难地用手臂支撑起上半身,然后晃晃悠悠地试图站起来。
整个过程像是慢动作回放,每一步都伴随着细微的、痛苦的抽气声。
好不容易踉跄着靠在了墙壁上,他整个人弯得像只煮熟的虾米,一只手死死扶着后腰,另一只手无力地垂着,面具朝向众人,气若游丝地断断续续说道:
“好……好……开完会了……兄弟们……吃、吃早饭没……?
他顿了顿,仿佛光是说这几个字就耗尽了氧气,声音更加虚弱。
“我天……真要死了……兄弟们,这个,唉我去……还是躺地上吧……累死了。”
话音刚落,他就像是被抽走了所有支撑,身体一软,“嘭”地一声,又直挺挺地倒回了地上,恢复成了之前那滩“人形地毯”的状态,连蠕动一下的欲望都没有了。
他侧着脸贴在冰凉的地板上,用最后一点气音喃喃道:
“刚开完会……休息一下吧兄弟们……我、我真得休息一下了……”
这从试图振作到彻底放弃治疗的全过程,充满了强烈的喜剧效果。
“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刚刚稍有平息的笑声,瞬间再次冲上新的高峰!
炼狱杏寿郎笑得直接滑到了桌子底下,一边捶地一边喊:“唔姆!!!不行了!!!好兄弟你……你真是……哈哈哈哈!”
不死川实弥笑得岔了气,捂着肚子蹲在地上,半天没站起来。
宇髄天元笑得毫无形象地趴在了桌上,华丽的发型都乱了。
富冈义勇这次连额头都不抵了,直接转过身,面对着墙壁,但那不断抖动的背影出卖了他。
甘露寺蜜璃已经笑倒在伊黑小芭内腿上,眼泪汪汪。
伊黑小芭内终于也忍不住低笑出声,摇了摇头。
时透无一郎看着地上彻底放弃挣扎的“二哥”,嘴角的弧度更明显了些。
议事厅内,充满了快活(且毫无同情心)的空气。
看着这位曾经瞬间碾压他们七人、深不可测的“先生”,此刻如同一条失去梦想的咸鱼般瘫在地上,这种反差带来的欢乐,简直无以复加。
而地上那位,在震天的笑声中,仿佛彻底认命,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再动了。
休息,他现在只需要休息。至于形象?那是什么?能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