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笑声几乎掀翻屋顶,但柱们并非真的冷漠无情。
在一片欢乐的喧嚣中,夹杂着各种带着笑腔、半真半假的关心。
炼狱杏寿郎一边抹着笑出来的眼泪,一边从桌子底下探出头,洪亮的声音里还带着未散的笑意:
“唔姆!好兄弟!你、你还好吧?需不需要……噗……需不需要帮你叫个隐队员抬你回去?”
他说完自己又忍不住笑出声。
不死川实弥蹲在地上,好不容易止住一点笑,喘着气抬头看他:
“喂!还、还活着吗?没死透吧?要不要给你弄点吃的补补?哈哈哈!”
关心是有的,但幸灾乐祸更多。
宇髄天元整理着笑乱的头饰,努力想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正经一点,但上扬的嘴角出卖了他:
“虽然过程极其不华丽,但……咳,‘付出’如此巨大,需不需要来点华丽的补药?我认识一些药材商……”
话没说完,又被自己试图憋笑的表情打断。
连富冈义勇都转回身,看着地上那滩“物体”,简短地评价了一句:“……惨。”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结合他此刻难得带着一丝笑意的眼神,也算是表达了某种程度的……慰问?
甘露寺蜜璃从伊黑小芭内腿上爬起来,小脸还红扑扑的,努力憋着笑,声音软糯:
“先生……您、您要不要喝点热水?或者……我那里有蜜饯,很甜的,吃了可能会好受一点……”
她的关心最为真诚,尽管眼神里还是充满了忍俊不禁。
伊黑小芭内瞥了他一眼,淡淡道:“需要蛇毒以毒攻毒吗?” 这大概是他能想到的、最“贴心”的“帮助”了。
时透无一郎也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蹲下身,放在他手边不远处的地板上,用空灵的声音说:“二哥,糖。”
地上,某位“燃尽”的先生,听着周围这些混杂着大笑、调侃却也不乏善意的“关心”,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只是从面具下发出了一声极其微弱、仿佛来自九幽之下的叹息:
“谢……了……兄弟们……让我……安静地……当个死人吧……”
他现在只想和地板进行最深度的交流,任何形式的移动和社交,都是对他这副“残躯”的酷刑。
众人看着他这副生无可恋的模样,又是一阵压抑不住的低笑,但总算没有再放声狂笑,算是给了他最后一点“安静当死人”的尊严。
地上那滩“人形物体”正试图与地板进行灵魂层面的深度融合,周遭那带着笑意的关心刚刚稍有平息,新的“风暴”又开始了。
炼狱杏寿郎率先想起正事,他拍了拍身上的灰,重新坐直身体,虽然嘴角还残留着笑意,但语气已经恢复了惯常的洪亮和认真:
“唔姆!好兄弟!玩笑归玩笑,那么,今天的训练内容是什么?”
一提到训练,其他柱也纷纷收敛了笑容,目光重新聚焦到地上那位“导师”身上。
毕竟,他昨天展现出的恐怖实力和主公的认可,都让他们对这场特训不敢怠慢。
地上传来他有气无力、仿佛梦呓般的声音,断断续续: “今……天……钓……鱼……”
“……”
议事厅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炼狱杏寿郎眨了眨眼,以为自己听错了:“唔姆?钓……鱼?”
不死川实弥掏了掏耳朵,一脸“你他妈在逗我”的表情:
“哈?!钓鱼?!钓什么鱼?河里的鱼还是鬼变的鱼?!”
宇髄天元眉头紧锁,试图从中解读出深意:
“钓鱼?这训练方式……未免太过……平淡无奇了吧?难道其中蕴含着什么华丽的奥义?”
富冈义勇沉默着,眼神里也透露出不解。
甘露寺蜜璃歪着头:“钓鱼?是像在河边那样,安静地坐着吗?”
伊黑小芭内嗤笑一声:“浪费时间。”
时透无一郎则喃喃重复:“钓鱼……”
短暂的沉默后,议论声顿时响起。
炼狱杏寿郎摸着下巴:“钓鱼……需要极强的耐心和专注力,莫非是为了锻炼我们的心性?唔姆,有道理!”
不死川实弥却持反对意见:“扯淡!杀鬼要的是快准狠!坐在那儿磨磨唧唧的,有个屁用!”
宇髄天元试图调和:“或许……是通过观察水流、鱼漂的动静,来锻炼我们对细微变化的感知能力?这倒也算是一种……嗯……另类的感知训练?”
甘露寺蜜璃有些期待:“如果能钓到好吃的鱼,晚上就可以加餐了!”
伊黑小芭内依旧不看好:“杀鬼不是过家家。”
富冈义勇难得地加入了讨论,虽然只有一句:“……水之呼吸,与水流有关。”
似乎试图将钓鱼和自己的呼吸法联系起来。 时透无一郎看着地上的人,轻声问:“二哥,钓到鱼,可以吃吗?”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竟然真的开始严肃(或者说,脑补)地讨论起“钓鱼”作为训练项目的可行性和深层含义。
有人觉得是锻炼耐心,有人觉得是感知训练,有人觉得纯粹是胡闹,还有人已经想到了晚上的菜单。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依旧面朝下瘫在地上,对周围的讨论充耳不闻,仿佛已经神游天外,或者……真的睡着了。
直到议论声稍歇,他才用那半死不活的气音,幽幽地补充了一句,打破了所有人的猜测和幻想:
“字面意思……钓鱼……休息日……累……爬不动了……”
众人一听他这有气无力、纯粹是因为“爬不动了”才定的“钓鱼休息日”,先是一愣,随即又是一阵爆笑的冲动涌上喉咙。
但看着他那副实实在在、毫无作伪的“死样”,大家最终还是把这股笑意化为了更加欢乐的接纳。
“好吧好吧!休息日!钓鱼去!哈哈哈!”
炼狱杏寿郎大笑着,第一个走上前,和其他几人一起,七手八脚地把地上那滩软泥扶了起来。
他几乎全身的重量都挂在了旁边的人身上,脑袋耷拉着,双腿发软,全靠兄弟们架着才没再次滑到地上去。
不死川实弥一边架着他一边还在调侃:“喂!兄弟!你这身子骨不行啊!才一晚上就虚成这样?以后怎么带队训练啊?哈哈哈!”
宇髄天元也笑着摇头:“真是毫无威严可言的导师形象啊……不过,偶尔体验一下平淡的华丽,似乎也不错。”
富冈义勇虽然没说话,但也默默分担了一部分重量。
甘露寺蜜璃和伊黑小芭内看着被众人架起来的他,也忍不住抿嘴偷笑。时透无一郎则安静地跟在后面。
蝴蝶忍看着被众人搀扶起来、依旧一副魂游天外、生无可恋模样的他,紫眸中闪过一丝极快的笑意,她连忙用指尖轻轻抵住嘴唇,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她清了清嗓子,恢复了平日指挥若定的模样:
“既然决定了,那我和蜜璃就去准备钓鱼的工具和些茶点。”
她安排道,然后看向互相搀扶着、笑闹着往外走的众人。
“地点就定在后山的池塘那边吧,环境清静。其他人可以先陪‘先生’过去,找个舒服的地方让他……‘休息’一下。”
她特意在“休息”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目光再次掠过那个仿佛被抽走了骨头的家伙,嘴角的弧度又上扬了几分。
这家伙,昨晚的“处置”效果,看来是显着过头了。
不过,能换来今天这样一个意外的、轻松的“休息日”,似乎……也不赖?
于是,一行人以一种极其古怪又欢乐的队形——中心是一个需要被架着走的、软绵绵的“导师”。
周围是嘻嘻哈哈、互相打趣的柱们——浩浩荡荡却又慢吞吞地朝着后山池塘进发了。
而蝴蝶忍和甘露寺蜜璃则相视一笑,转身去准备垂钓的用具和放松的茶点。
这注定会是一个与往常截然不同的、充满欢笑的“训练日”。
一行人吵吵嚷嚷、互相搀扶(主要是搀扶某个“重伤员”)地来到了后山池塘边。
这里绿树环绕,水波粼粼,阳光透过枝叶洒下斑驳的光点,确实是个放松身心的好地方。
众人正七手八脚地准备找个平坦处把依旧“半死不活”的“先生”安顿下来,却冷不防变故突生——
刚才还像一滩烂泥般全靠别人架着才能移动的他,在双脚触碰到松软草地、目光扫过平静湖面的瞬间,仿佛突然被注入了灵魂
(或者说,解除了某种debuff)!
只见他腰也不酸了,腿也不软了,脑袋“唰”地一下就抬了起来,原本耷拉着的肩膀瞬间挺直,甚至灵活地一扭,就轻松从炼狱和不死川的搀扶中挣脱了出来。
他动作敏捷地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草屑,刚才那副要死要活、气若游丝的模样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焕发的、带着明显兴奋和期待的精神头。
他甚至还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惬意的叹息,仿佛刚刚饱睡了一场好觉。
“哎呀!这地方不错!山清水秀,适合钓鱼!”他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虚弱?
众人:“…………”
所有柱都僵在了原地,保持着刚才搀扶或准备安顿他的姿势,脸上的表情如同定格。
炼狱杏寿郎还伸着手,表情呆滞:“唔……姆?”
不死川实弥架着空气的手还悬在半空,眼角抽搐:“……哈?”
宇髄天元整理头饰的动作停住了,一脸难以置信。
富冈义勇默默收回了准备扶他的手。
甘露寺蜜璃捂住了嘴,眼睛瞪得溜圆。 伊黑小芭内觉得镝丸好像都愣了一下。
时透无一郎歪着头,看着瞬间“复活”的二哥,空茫的眼中充满了更大的问号。
短暂的死寂后——
“噗嗤……” “哈哈哈……” “哎呦我去……”
不知是谁先没忍住,低笑声如同连锁反应般迅速蔓延开来,最终汇成了又一阵压抑不住的大笑。
这家伙!果然!只要是他自己感兴趣的事情,或者能趁机躲开蝴蝶忍的“关注”(哪怕只是暂时的)。
他就能立刻“满血复活”,精神抖擞!刚才那副“快要死了”的样子,根本就是偷懒和逃避责任的演技吧?!
(虽然昨晚的“处置”可能是真累,但这恢复速度也忒快了!)
他看着周围笑得东倒西歪的众人,非但没有不好意思,反而理直气壮地叉腰(虽然戴着面具看不到表情,但姿态很嚣张):
“笑什么笑?钓鱼不需要体力吗?不需要精力吗?我这是在为接下来的‘重要训练’养精蓄锐!你们懂什么!”
这强词夺理的说法,更是引得众人笑声更大。
看来,这个“休息日”,注定不会平静了。
而某个刚刚“复活”的家伙,已经摩拳擦掌,开始寻找最佳的垂钓位置,显然对这项“训练”投入了百分百的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