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没有直接接触赵亮镐,而是通过精心设计的“偶然”,让赵亮镐身边那些狐朋狗友中的关键人物,“发现”了一条稳定且“品质极佳”的毒品来源。
而这条线的末端,经过几层看似毫不相关的转手后,隐秘地连接着宋明哲掌控的外围人员。
他们提供的“货”,纯度被微妙地控制着,初期让赵亮镐感觉“物超所值”,深陷其中。
宋明哲则通过这些人,持续不断地获取着赵亮镐身体状况和吸食剂量的详细报告。
他像一个最有耐心的猎人,等待着猎物自己走进陷阱。
时间一点点流逝,赵亮镐的毒瘾越来越深,身体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掉。
他变得更加多疑、暴躁,但唯独对那条“稳定”的货源深信不疑,甚至产生了依赖。
时机,渐渐成熟了。
宋明哲下达了最终的指令。
在最新一批提供给赵亮镐的“特供品”中,一种不易察觉的、会极大增强心脏负荷和神经兴奋性的微量添加剂被混入。
同时,提供给赵亮镐的剂量,被有意无意地鼓励“加大一点,体验更极致的快感”。
这是一个精巧的死亡陷阱。即使事后进行最严格的尸检,结论也大概率会是“吸食过量多种违禁药物导致的心脏骤停”,一个在瘾君子身上司空见惯的“意外”。
又是一个赫尔辛基的寒冷夜晚。
赵亮镐独自待在公寓里,窗外是璀璨却冰冷的城市灯火。
他刚刚和父亲通过越洋电话,电话里,赵重勋对他近期的“安分”表示了肯定,并再次告诫他耐心等待。
但这寥寥数语的“关怀”,根本无法填补他内心的空洞。
他烦躁地挂断电话,强烈的失落感和对李振宇的刻骨仇恨再次涌上心头。
他需要宣泄,需要忘记这一切。
他拿出了那份“特供品”,比平时更多的分量。
白色的粉末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他没有丝毫犹豫,贪婪地、用力地将它们吸入鼻腔,仿佛吸入的不是毒品,而是复仇。
强烈的冲击感瞬间席卷了他!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猛烈,更眩晕!
心脏像擂鼓一样疯狂跳动,几乎要撞破胸腔!
视野变得模糊,扭曲的幻象在眼前飞舞。
他看到了强盛集团大厦倾倒,看到了李振宇在他脚下求饶,也看到了父亲冰冷失望的眼神,看到了自己如同丧家之犬般流落异国……
“啊……嗬嗬……”
他张大嘴巴,想要呼喊,却只能发出嘶哑声。
极致的兴奋和巨大的生理痛苦交织在一起,将他彻底吞噬。
他猛地从沙发上滚落,身体剧烈地抽搐着,瞳孔迅速散大。
几番挣扎后,他终于不再动弹,蜷缩在昂贵的地毯上,眼睛兀自圆睁着,里面凝固着不甘、痛苦和一丝彻底解脱前的迷幻。
曾经意气风发的财阀继承人,如今像一只无人问津的老鼠,悄无声息地死在了异国他乡冰冷的公寓里。
几天后,刺鼻的异味引来了公寓管理员。
警察破门而入,看到的便是这狼藉而凄凉的死亡现场。
一切迹象都指向吸毒过量。
芬兰警方进行了例行调查,现场没有闯入痕迹,没有财物丢失,赵亮镐的银行记录显示他近期有多次向不明账户支付大额款项的记录,他那些“朋友”的证词也印证了他长期吸毒且剂量失控的情况。
结论毫无悬念:意外死亡。一份冰冷的死亡证明,被发往了韩国。
韩进集团会长办公室。
赵重勋接到越洋电话时,正在签署文件。
当听到长子赵亮镐在芬兰因“吸毒过量意外身亡”的消息时,他手中的金笔“啪嗒”一声掉落在名贵的红木办公桌上,滚了几圈,静止不动。
他整个人仿佛被瞬间抽干了精气神,原本挺直的脊背佝偻了下去,脸上的皱纹在这一刻变得如同刀刻般深邃。
他没有流泪,没有咆哮,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一瞬间苍老了二十岁。
那个曾经被他寄予厚望,却也给他带来无尽麻烦和最终灾难的儿子,就以这样一种极其不体面、甚至堪称耻辱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一生。
愤怒?悲伤?或许都有,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巨大的疲惫和彻底的空洞。
韩进与强盛的争斗,最终以他赵家血脉的断绝,画上了一个惨烈的句号。
他知道,这里面一定有李振宇的影子。
消息在韩国上层圈子里悄然传开,引来一片唏嘘。
大多数人只是将其作为茶余饭后的谈资,感叹赵亮镐自作自受,印证了“多行不义必自毙”的古话。
而很少会将其与远在汉城、正如日中天的李振宇联系起来。
韩进集团会长办公室,厚重的窗帘半掩着,隔绝了外界的阳光,也隔绝了赵重勋最后一丝希望。
他坐在宽大的扶手椅里,如同一头受伤垂老的雄狮,原本锐利的眼神此刻布满了血丝和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
桌上,那份来自芬兰的、冰冷的“意外死亡”鉴定报告副本,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灼烧着他的心。
“意外?”
赵重勋的声音沙哑,带着一种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笑意:
“我的儿子,我了解!他是狂妄,是愚蠢!但他绝不会……绝不会以这种肮脏的方式,像一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死在一个陌生的公寓里!这绝不可能!”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锁定在肃立在一旁的一位五十岁左右、面容精干、眼神沉稳的中年男子身上。
他是韩进集团的常务理事,韩胜浩,跟随赵重勋近三十年,是少数几个在韩进遭遇重创后依然留下的核心老臣,对赵家可谓忠心耿耿。
“胜浩,”
赵重勋的声音带着询问:“你相信这是意外吗?”
韩胜浩微微躬身,语气谨慎而坚定:
“会长,我也不信。大公子或许……行为有所偏差,但此事太过巧合,太过……‘干净’了。”
“没错!太干净了!”
赵重勋低吼道:
“这本身就是破绽!李振宇……一定是他!只有他,才会用这种阴毒的手段!他要斩草除根!”
他枯瘦的手紧紧抓住椅子的扶手,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这是唯一的机会!
如果能找到证据,证明亮镐是被谋杀的,朴总统就算再偏向李振宇,也必须给天下人一个交代!这是我们韩进最后翻身的机会!”
他盯着韩胜浩:
“你亲自带队,去赫尔辛基!给我组建一个团队,最好的!
不管用什么方法,把人给我弄来!钱不是问题!
我要的是真相,是能把李振宇钉死的铁证!”
“是,会长!”
韩胜浩深深鞠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他确实忠心,但同时也清楚,这趟差事风险极大,一旦失败,或者触怒了某些不能触怒的人,后果不堪设想。
但会长的命令,他无法拒绝。
...
...
韩进集团总部,一间隐秘的密室内,气氛凝重。
窗帘紧闭,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韩进集团的常务理事,韩胜浩,面色冷峻地坐在主位。
他面前的长桌上,摊开着关于赵亮镐之死的薄薄卷宗。
他的对面,坐着三个被“请”来的人,他们表情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