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公公传来的密信,如同一道划破黑暗的闪电,指明了方向,却也带来了更大的难题。北苑林深,范围何其之广?獬豸踪隐,所指究竟是何物?是藏匿的孩童?是转移的“源石”?还是……那些行踪诡秘的黑袍人?而“心火可引”,更是将关键落在了李狗蛋自身,以及……乌洛云那特殊的能力之上。
府外监视严密,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神京,深入北苑?这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李狗蛋将自己关在书房内,对着神京周边,尤其是北苑的地图,眉头紧锁,苦思对策。
硬闯是下下策,只会坐实罪名。伪装?在那些经验丰富的禁卫和差役眼皮底下,谈何容易?
“狗蛋哥,要不……俺带城防营的弟兄,假装巡逻,制造点混乱,你趁机溜出去?”阿宝瓮声瓮气地提议,他虽被命令不得擅离职守,但暗中调动几个心腹制造小范围骚动还是做得到的。
“不行。”李狗蛋立刻否定,“动静太大,且容易留下把柄。对方正愁找不到我们的错处。”
“那……挖地道?”周墩子异想天开。
“伯府地基坚固,工程量太大,时间来不及。”李狗蛋摇头。
孙小猴沉吟道:“或许……我们可以用‘李代桃僵’之计?找个人冒充狗蛋哥在府中活动,吸引视线?”
这倒是个思路。但找一个身形相貌相似,又能骗过外面那些眼线的人,何其困难?而且,一旦被识破,便是罪上加罪。
就在众人一筹莫展之际,一直安静旁听的乌洛云,忽然怯生生地开口:“李……李大哥,我……我好像……可以帮上忙。”
众人目光瞬间集中在她身上。
乌洛云似乎有些紧张,手指绞着衣角,低声道:“我……我能感觉到外面那些人的……‘气息’。如果……如果我把我的那种……让人安静的力量,稍微……往外放一点点,就像……就像一层薄薄的雾,也许……也许能让他们变得……没那么警惕,感觉变得迟钝一点点?”
她描述得有些词不达意,但李狗蛋却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乌洛云那充满生机的力量,既然能安抚他体内狂暴的能量,那么是否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他人的精神状态,制造出一种类似“催眠”或“注意力涣散”的效果?
这并非攻击,而是一种极柔和、极隐晦的干扰!
李狗蛋眼中爆发出惊人的光彩!他猛地抓住乌洛云的肩膀,急切地问道:“云姑娘,你能做到什么程度?范围多大?能持续多久?”
乌洛云被他吓了一跳,瑟缩了一下,才小声道:“我……我没试过。但……但如果只是覆盖伯府周围的话,也许……也许能撑一小会儿?不过,之后我可能会……很累。”
“一小会儿……足够了!”李狗蛋当机立断,“小猴,你轻功最好,负责探路和清除可能的暗哨。阿宝,你准备几匹快马,在北城墙根接应!墩子,你留在府中,想办法制造我仍在府内的假象!胡言那边,我会用密信通知他,必要时需要他在翰林院造些声势,吸引某些人的注意!”
“狗蛋哥,那你呢?”众人问道。
“我和云姑娘一起行动!”李狗蛋沉声道,“北苑之行,离不开她的感知能力!我们必须在她能力支撑的时间内,冲出神京!”
计划已定,众人立刻分头准备。
李狗蛋找来福伯,让他挑选一名身形与自己有五六分相似、且绝对可靠的家丁,换上自己的衣服,在入夜后于书房窗边执卷夜读,并不时走动,制造光影效果。
同时,府内一切如常,甚至故意让厨房准备他爱吃的宵夜,营造出伯爷安心在府“静养”的假象。
是夜,月隐星稀,寒风凛冽。正是夜行人活动的好时机,也适合进行一些隐秘的行动。
子时刚过,伯府内外一片寂静,唯有巡逻兵士沉重的脚步声和偶尔的呵欠声响起。
书房内,李狗蛋深吸一口气,看向身旁面色有些紧张的乌洛云:“云姑娘,准备好了吗?”
乌洛云用力点了点头,闭上双眼,双手在胸前结了一个古怪而自然的手印。
一股极其淡薄、几乎无法察觉的淡绿色光晕,以她为中心,如同水波般悄无声息地扩散开来,缓缓笼罩了整个靖安伯府以及周边数十丈的范围。
就在这光晕扩散的瞬间,府外那些原本精神还算集中的禁卫和差役,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倦意袭来,眼皮变得沉重,注意力难以集中,仿佛置身于一个温暖而舒适的梦境边缘,警惕性降到了最低。
就连那几条嗅觉灵敏的獒犬,也趴伏下来,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就是现在!”李狗蛋低喝一声。
孙小猴如同一缕青烟,率先翻出后院高墙,身形几个闪烁,便悄无声息地解决了两个躲在暗处的哨探。随即打出安全的手势。
李狗蛋揽住乌洛云的腰肢(她因持续释放能力而显得有些虚弱),体内那微弱的心火之力流转,赋予他超越常人的敏捷与力量,足尖一点,便如同大鸟般腾空而起,越过墙头,落入外面的黑暗中,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两人在孙小猴的引领下,借着街道的阴影,如同鬼魅般向着北城方向疾行。乌洛云的能力如同一个移动的、微弱的精神干扰场,所过之处,巡逻的兵士都变得有些浑浑噩噩,对他们的经过毫无所觉。
很快,三人便抵达了北城墙根一处早已勘测好的、相对隐蔽的角落。
阿宝早已带着三匹口衔枚、蹄包布的快马等在那里。
“快!”阿宝低声道,将缰绳塞到李狗蛋手中。
李狗蛋翻身上马,同时将几乎脱力的乌洛云抱上马背,坐在自己身前。
孙小猴也利落地跃上另一匹马。
“阿宝,府里和神京,就交给你和墩子了!万事小心!”李狗蛋郑重叮嘱。
“放心吧狗蛋哥!俺晓得轻重!”阿宝重重点头。
不再多言,李狗蛋一夹马腹,三匹快马如同离弦之箭,沿着早已规划好的、避开主要哨卡的小路,悄无声息地融入了神京之外的茫茫夜色之中。
直到奔出十余里,确认脱离了神京外围巡哨的范围,李狗蛋才稍稍放缓马速。
他低头看向怀中因消耗过度而昏昏欲睡的乌洛云,心中充满了感激与一丝愧疚。
“云姑娘,坚持住,我们很快就到安全地方了。”他轻声说道。
乌洛云勉强睁开眼,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点了点头,又靠在他怀中睡去。
李狗蛋抬起头,望向北方那在夜色中如同巨兽匍匐般的山峦轮廓,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
北苑猎苑,我来了!
无论里面藏着的是魑魅魍魉,还是真相的钥匙,我李狗蛋,都要将其揪出来!
快马加鞭,踏碎寒夜,直指北方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