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尚宫,肖芳芳只是诸多受害者中的一个。”
苏玉瑶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随即化为浓浓的怒意。
她放下茶杯,拿起肖芳芳的供词,仔细翻阅,脸色愈发阴沉。
“一个太监,竟敢如此荒唐!岂有此理,连根都没有要女人做甚?”
苏玉瑶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私置宅院、贪赃枉法已是重罪,更遑论豢养妻妾,将青楼女子伪称干女儿,供其享乐,欺君罔上,败坏宫闱风气。”
青鸾点头道:“属下也是这般认为,肖建人身居高位,却如此不知收敛,其行为已严重触犯律法,动摇朝纲。如今人证、物证俱全,恳请尚宫大人定夺。”
苏玉瑶沉默片刻,指尖轻轻敲击着案面,目光深邃。
她深知肖建人在宫中经营多年,党羽众多,此案若是处理不当,很可能引发内廷动荡。
但证据确凿,肖建人罪无可赦,若是从轻发落,不仅难以服众,更会让其他宦官、官员心存侥幸,日后贪腐之风必将愈演愈烈。
“青鸾,你做得很好!”
苏玉瑶抬起头,眼中已有了决断。
“此案证据充分,事实清楚,肖建人罪大恶极,绝不能姑息。你即刻将所有证据整理成册,我便可面圣禀明此事,请求陛下严惩。”
她顿了顿,又道:“至于那四名女子,肖芳芳虽是青楼出身,却也是受害者,且主动配合调查,供出了肖建人的诸多罪证,可免其罪责,送入女学教养,让她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其余三人,若经查实确是被胁迫或拐卖入其宅,也一律从轻发落,遣返原籍或送入女学;若是自愿依附肖建人,助纣为虐,则按律处置。”
青鸾心中一宽,起身躬身行礼。
“属下遵尚宫令!多谢尚宫大人明断!”
苏玉瑶微微颔首,目光望向窗外的寒雾,语气沉重。
“宫闱之中,最忌人心不足。肖建人便是前车之鉴。此事过后,你需率领娘子军,继续加强对宫内外官员、宦官的监察,务必肃清贪腐之风,守护宫闱清明。”
“属下遵命!”青鸾郑重应道。
青鸾离开尚宫局时,寒雾渐散,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紫禁城的琉璃瓦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青鸾望着远处的宫殿轮廓,心中默念:肖建人,你的滔天罪行,终于要大白于天下了。
而天牢深处的肖建人,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这厮猛地抬起头,望着囚室上方那一小片灰蒙蒙的天空,眼中充满了绝望。
他知道,自己的末日,不远了,老阉狗几乎到了崩溃的程度。
作为在皇宫里的老太监肖建人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所作所为够他死一百回的。
他在心里念佛,求佛祖保佑,千万不要查出他有外宅,一旦查出就凭他一个太监有外宅一项罪状足以让他万劫不复。
更何况他外宅里还养了好几个妻妾,太监养妻妾在大兆朝是决不允许的。
轻则砍头,重则凌迟,想一想后脑勺直冒凉风。
尚宫局内,烛火摇曳,映得窗棂上的缠枝莲纹忽明忽暗,案头的卷宗堆叠如山,墨香混着夜露的清寒,在空气中缓缓弥漫。
青鸾的身影如一片轻盈的柳叶,悄然落在苏尚宫的门外。
她抬手轻叩门扉,三声轻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不多时,门内传来尚宫苏玉瑶沉稳的声音。
“进——”
青鸾推门而入,暖意裹挟着淡淡的檀香扑面而来。
苏玉瑶正端坐案前,手中握着一支狼毫,见是青鸾,便放下笔,指了指对面的锦凳。
“青鸾你深夜前来,可是查到了要紧事?”
青鸾颔首,并未落座,而是上前一步,从怀中取出一卷油纸包裹的卷宗,递到案上,声音压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
“苏尚宫,属下已经肖建人罪状造册,另外查到肖建人的干女儿肖芳芳,绝非表面那般柔弱无害,她是肖建人最得力的帮凶,这卷便是我连日追查所得的罪证。”
苏玉瑶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抬手掀开油纸,卷宗上密密麻麻的字迹映入眼帘,每一笔都透着血与泪。
她指尖划过纸面,缓缓开口道:“你细细说来。”
“是。”
青鸾垂眸,语气凝重。
“起初属下只当肖芳芳是依附肖建人的孤女,可暗中彻查才发现,她不仅是肖建人的小妾,更是他敛财的爪牙,作恶的帮凶。肖建人身居要职,不便亲自收受宫外官员的贿赂,便由肖芳芳出面周旋。”
她顿了顿,想起查到的那些细节,眼底寒意更甚。
“宫外官员想要攀附肖建人,便会借着探望‘干女儿’的由头,将金银珠宝、珍稀古玩送到肖芳芳的住处。她来者不拒,一一收下后,再分门别类登记造册,深夜悄悄送往肖建人的密室。更令人发指的是,她还会帮着肖建人物色年轻貌美的良家女子。”
“那些女子或是家境贫寒,或是家人遭肖建人胁迫,肖芳芳便假意施以援手,以‘入宫当差’‘给大户人家做侍女’为诱饵,将她们骗至肖建人的私宅。一旦踏入那座牢笼,便再无脱身之日,可谓惨绝人寰。肖芳芳会亲自看管她们,断绝她们与外界的联系,若是有人不肯顺从,她便会用各种手段逼迫,饿肚子、关柴房,甚至动用私刑。”
苏玉瑶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握着卷宗的手指微微收紧。
烛火映在她脸上,明明灭灭,看不清神情,却能感受到她周身散发的寒气。
“有一位名叫林宛儿的女子,本是江南书香门第的女儿,父亲遭人诬陷入狱,母亲重病缠身。肖芳芳得知后,便找到林宛儿,说只要她肯‘侍奉’肖建人一段时日,便会设法营救她父亲,医治她母亲。”
青鸾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眼圈泛红。
“林宛儿走投无路,只得应允。可到了私宅后,肖建人便暴露了本性,不仅对她百般凌辱,还言而无信,根本没有营救她父亲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