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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镇抚司的密室像个被世界遗忘的茧。

烛火悬在青铜灯台上,火舌被穿堂风舔得歪歪扭扭,把沈炼的影子揉碎在身后的《山河社稷图》上。案头摊着七片玉屑——是昨夜捏碎的“黍”字玉币,此刻正拼成北斗七星的形状,幽光里还沾着先帝玉币上的黍米纹。

沈炼指尖摩挲着最亮的那片玉屑,指腹传来冰凉的触感。他想起昨夜暴雨里的九声钟响,想起楚王暴毙的八百里加急,更想起袁珙残卷里那句“星火燎原,北斗指路”。

“大人,袁大师的《星官对应录》找到了。”赵小刀的声音从门口撞进来,他浑身滴着水,怀里抱着个油纸包,“刚从司礼监的旧档里翻出来的,沾了点霉味。”

沈炼展开油纸包,泛黄的纸页上画着二十八宿星图,每颗星旁都注着小字。他快速翻到“北斗篇”,目光停在“摇光”二字上——

“北斗第七星,名摇光,亦称破军。主司近臣奸谋,司掌宫闱秘事。其下隐桩,必出司礼监掌印者。”

沈炼的手指顿住。窗外炸响一个闷雷,烛火猛地晃了晃,把“司礼监掌印”几个字映得发亮。

“司礼监……”他轻声念叨,突然想起永陵祭器的出库流程——所有祭器从永陵库房调出,必须盖司礼监掌印太监的朱批。而之前从隆昌号漕船里搜出的假祭器,每箱底都压着张“司礼监准运”的纸条。

“小刀,去把司礼监近一年的‘康陵祭器补库’文书拿来。”沈炼抬头,眼底带着灼人的光,“重点看朱批是谁画的。”

赵小刀应了一声,转身要走,又被沈炼叫住:“再查隆昌号的漕运清单——去年至今,所有运往天津卫的‘陶土’,重量对不对得上祭器的损耗。”

等赵小刀抱着文书冲进来时,沈炼正把《星官对应录》扣在桌上,指尖敲着“摇光星”的注解。

“大人,您猜对了!”赵小刀把文书摊在桌上,声音里带着颤,“近一年所有‘康陵祭器补库’的朱批,都是司礼监掌印李福画的!而且……”他翻到后面几页,“隆昌号的‘陶土’运输量,每个月都比上个月多三成——可祭器库的‘损耗记录’,刚好也是三成!”

沈炼的指节攥得发白。他想起李福的脸——那个总是笑着递茶的司礼监老人,袖筒里藏着司礼监的大印。

“李福是祭器库的总管。”他声音沉下来,“祭器出库要他批,入库要他验,他要是想掉包真品……”

“根本没人能查得出来。”赵小刀接过话,“更巧的是,楚王生前和镇国侯的嫡子赵铭合伙开了家‘海外贸易行’——您还记得吗?去年楚王还请您喝过酒,说那行‘专做皇家器物的生意’。”

沈炼突然站起来,走到《山河社稷图》前。他拿起朱笔,在图上康陵的位置画了个红圈,又沿着朱砂线连到京城司礼监,再连到通州的隆昌号,最后连到镇国侯府。

“星象不是虚的。”他转身,眼底带着狠劲,“袁珙说的‘近臣奸谋’,就是李福;‘隐桩’,就是赵铭。他们用司礼监的朱批调出真祭器,用隆昌号运到天津卫,再通过赵铭的海外行卖去吕宋岛——”

“赚黑心钱不说,还把假祭器留在祭器库,等着哪天混进康陵替换真品!”赵小刀接过话,一拳砸在桌上。

窗外的雨更大了,打在窗棂上噼啪作响。沈炼盯着案头的七片玉屑,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积压已久的释然,还有即将破局的锋芒。

“之前绕了那么多弯,终于摸到老鼠尾巴了。”他拿起桌上的密折,指尖划过“金鳞泣血,黍离惊变”八个字,“现在,该收网了。”

赵小刀摩拳擦掌:“大人,明天我就带缇骑去司礼监,把李福那老东西揪出来!”

“别急。”沈炼按住他的手,目光扫过墙上的《山河社稷图》,“李福是司礼监老人,郑坤肯定罩着他。咱们得先拿到实锤——比如,假祭器的下落,或者他和赵铭的往来书信。”

他转身走向密室的暗格,取出个小瓷瓶:“苏芷晴配的‘显影粉’,能还原纸上的隐形字迹。明天让张猛去隆昌号,找那些樟木箱的底漆——赵铭的商号标记,肯定藏在里面。”

赵小刀点头,眼里闪着兴奋的光:“大人,这次要是成了,祭器案就算破了!”

沈炼望着窗外的暴雨,轻声道:“破了祭器案,还有后面的局。但至少……”他摸了摸怀里的玉币碎片,“先给先帝一个交代。”

密室的烛火又亮了些,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山河社稷图》上。北斗七星的形状里,仿佛藏着黎明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