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灵蝶的光尘在地面缓缓熄灭，云璃的手指还停在半空。她没有动，只是将掌心轻轻合拢，像是要把那点微弱的光芒攥住。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然后慢慢收回，塞进了衣袋里。
“不管他是谁，现在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她的声音不高，但每个人都听清了，“先做我们能做的。”
她说完，抬手轻拍肩上的晨曦灵蝶。灵蝶微微振翅，几缕细碎的光点从它身上洒落，在地上连成三道断续的线，像画出了三条不同的路径。
林婉儿盯着那几道光痕看了几秒，低声问：“这是……分组路线？”
“对。”云璃点头，“正面牵制、地下破坏、外围干扰——三条路必须同时动，差一步都不行。”
雷鸣站起身，把长棍靠在岩壁边，伸手活动了下右腕。刚才夜无痕用冰晶护腕帮他稳定雷纹刃扣时，寒气渗得深，到现在还有些发麻。
“我走通风口没问题。”他说，“只要炸药到位，阵眼撑不住两轮冲击。”
“爆破幻兽的状态怎么样？”云璃转向他。
“昨晚喂了双倍灵核粉，它能撑住。”雷鸣说着，弯腰捡起长棍，手指顺着棍身一路摸到末端，“就是这雷纹回路还不太稳，得再试一次充能。”
“我去帮你。”夜无痕开口，已经走向他。
两人蹲在地上，开始拆卸雷纹刃扣的外层封片。夜无痕取出一块透明冰晶，贴进金属槽内，指尖一压，冷光顺着纹路蔓延进去。雷鸣立刻催动灵力，一道淡紫色电流从体内窜出，沿着冰晶导流进入长棍核心。
棍身轻微震动了一下，发出低鸣。
“成了。”雷鸣握紧棍子，站直身体，“这次能撑更久。”
另一边，林婉儿正盘腿坐着，面前摆着三个小瓶子。她打开其中一个，倒出几粒红色药丸，放进嘴里嚼了几下，又喝了一口水。
“焰狐的药效还没完全吸收。”她抬头看云璃，“我得多练几遍符印，不然干扰节奏会慢半拍。”
云璃没说话，只是从随身包里取出一个小布袋，倒出一些银白色粉末，混进水囊里摇匀。她先喂晨曦灵蝶喝了一口，然后依次走到每个人的幻兽身边，让它们也都饮下。
“星露草提取的灵液。”她解释，“能稳定灵力波动，至少让我们撑过今晚。”
林婉儿接过水囊，也给自己灌了一口。液体滑下去的时候，胸口暖了一下。
她把手掌摊开，火苗跳了出来。这一次比之前稳，颜色也更深。她闭眼默念咒语，掌心火焰迅速拉长，变成一道扇形火墙，维持了五秒才熄灭。
“可以了。”她说，“我能控制住。”
这时，岩缝那边传来脚步声。
神秘人回来了，手里多了几个黑色包裹。
他把包裹放在地上，一一打开。第一个是四枚灰褐色的石头，表面有细密裂纹；第二个是一叠黄纸符，边缘烧焦了一圈；第三个是个铜制小盒，里面装着几根银针。
“脉动感知石。”他指着那些石头，“贴在手腕上，你们之间灵力变化能互相感应。如果谁突然中断波动，其他人立刻知道出事了。”
云璃拿起一块石头，触感温凉，不像普通矿石那么冷。
“影蚀符呢？”她问。
“这个。”神秘人拿起一张黄纸符，“激活后能在十步内形成隐形屏障，屏蔽低阶追踪术。但只能用一次，而且释放时不能有剧烈动作，否则失效。”
“副作用是什么？”夜无痕问。
“用多了会头晕，严重的话可能短暂失神。”神秘人顿了顿，“我不建议连续使用超过两张。”
云璃接过符纸看了看，递给林婉儿一张，自己留了一张，另外两张交给夜无痕和雷鸣。
“先试试感知石。”她说。
四人各自把石头绑在手腕内侧。刚固定好，石头表面裂纹中泛起一丝微光，像是回应彼此的存在。
“通了。”雷鸣说。
神秘人又拿出铜盒。“这是‘引灵针’，关键时刻能强行唤醒幻兽潜能。但风险大，用了之后幻兽至少昏迷三天。”
云璃看着盒子里的银针，没接。
“不到万不得已，不用。”她说，“晨曦灵蝶要是倒下，我们就没了信号中继。”
“我知道。”神秘人合上盒子，放回怀里，“我只是把选择权交给你们。”
空气安静了几秒。
“计划有没有变？”雷鸣突然问。
“没有。”云璃摇头，“还是按原定时间行动。天亮前出发侦查路线，傍晚潜入。”
“我觉得可以提前。”雷鸣盯着她，“越晚动手，祭品送进去越多。我们现在就走，说不定还能救下一批人。”
“现在去等于送死。”林婉儿立刻反驳，“我们连守卫换岗时间都没摸清，你冲进去怎么炸阵眼？”
“那就等？”雷鸣声音提高，“等他们把人都杀光？”
“乱来只会让我们全死在那里。”夜无痕冷冷插了一句，“你想救人，先活到祭坛再说。”
雷鸣瞪着他，拳头攥紧。
云璃站起来，走到中间。她从地上拾起一根枯枝，在沙地上画出山谷地形图，然后用光尘标出三条路线。
“这不是赌谁能冲最快。”她指着图说，“而是确保每一步都不可逆。正面强攻会暴露位置，地下突袭需要精确时机，外围干扰一旦失误就会打乱节奏。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她抬头看雷鸣，“我知道你想救人。我们都想。但如果因为急着动而失败，三千人之外，还会加上我们五个。”
雷鸣咬着牙，没说话。
片刻后，他松开拳头，低头应了一声：“……明白。”
云璃把枯枝扔掉，拍了拍手。
“所有人检查装备最后一次。”她说，“武器、药品、符印、幻兽状态，全部确认无误。天黑前不准再离队，有任何问题立刻报告。”
众人散开。
林婉儿坐回原地，反复练习火焰符印手势。夜无痕站在角落，用布擦拭冰剑，动作很慢，每一寸都不放过。雷鸣抱着长棍靠在岩壁上，闭眼调息。晨曦灵蝶伏在云璃肩头，翅膀偶尔轻颤一下。
神秘人站在岩缝口，望着远处山脊。
云璃走到他身边。
“你为什么不走？”她问。
“我说过了，我有追踪印记。”他抬起左手，袖子滑开，露出那道黑色纹路，“靠近南岭会被发现。我留下，至少还能提供支援。”
“你真的脱离他们了？”
他转头看她。“如果你是我，你会编一个这么复杂的谎，只为把五个人骗进死地吗？”
云璃没回答。
他轻轻叹了口气。“我不是好人。但我现在做的事，是对的。”
说完，他退回岩缝，身影消失在阴影里。
云璃回到队伍中间，坐下。
她抬起手腕，看了眼脉动感知石。四道微光稳定闪烁，像心跳一样。
东方天际泛起淡淡青灰色，天快亮了。
她闭上眼，呼吸变得平稳。
所有人静了下来，没人再说话。
雷鸣睁开眼，看向外面。
晨光一点点爬上岩壁，照亮了他手中的长棍。
云璃忽然睁眼，看向远方。
她的手指慢慢握紧。